“你说什么?”路瑗的脚步猛地顿住,折返到司徒俊熙身边,“不说什么?”

司徒俊熙却像是完全没有听不到她的话似的,抱着头陷在自己的世界里,满脸痛苦挣扎。

路瑗心里咯噔一声,急得脸色当即就变了,直接冲到司徒俊熙的主治医生办公室里,“医生,7号房的斌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只有膝盖受了刀伤吗?”为什么看起来精神上好像也受了折磨?

主治医生闻言,神色一凝,严肃地看着她道,“你是7号房病人的家属?”

路瑗点点头,想了想道,“我是他的……妹妹。”

主治医生见状点点头,神情凝重地说道,“你哥哥刚来的时候,的确只有膝盖上受了伤,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所以精神状况出了点问题?”

真的是精神状况出了问题?

路瑗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声炸开,“怎么,怎么会这样……”

“小姐,你先不要着急,”那个主治医生看到路瑗面色灰白,心里有些不忍地安慰道,“这毕竟只是我们的推测,毕竟我只是一个外科专家,等下心理医生来看过了再说吧。”

路瑗脸色苍白地点点头,主治医生又嘱咐了她几句,就让她先回病房去看着。

路瑗刚回到病房,就看到桌上摆着两份青菜小粥,萨缪尔正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见她进来,便指了指桌上的饭菜对她说道,“折腾了这么久,还没吃晚饭吧?我让人给你们俩带了点吃的,”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视线又落在床上呆呆的司徒俊熙身上,眸光微冷,“不过你这个侄儿好像不怎么领情。”

路瑗心里十分不是滋味,看了司徒俊熙一眼,悄悄将萨缪尔拉到病房外,低声说道,“谢谢你的粥……俊熙他不是不领情,他是精神状况出了点问题。”

萨缪尔闻言也是一惊,“精神出了问题?”

路瑗心烦意乱点点头,“看起来应该是这样,具体情况还得等心理医生过来检查。”

萨缪尔沉默片刻,“是不是拜尔德说了什么刺激到他了?”

路瑗咬了咬牙,“废话,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

中午那会儿司徒俊熙还好好的,结果被绑以后,精神状况就出现问题了,不是拜尔德还能是谁做的?

此时此刻,她是真后悔自己之前在车库里没有趁机将拜尔德杀了!萨缪尔看到路瑗眼里的沉痛与仇恨,心里仍旧不受控制地感到心疼,“你现在急也没用,还是等心理医生检查过后再说吧……至于拜尔德,我已经让傅云辙派他的手下去找了,只要一出现,立刻就会抓起来

。”

路瑗点点头,这才想起来自己忙活了那么久,都忘了问司徒凌枭的情况怎么样,立刻又给傅云辙打了个电话。

傅云辙在那边叹了口气,“暂时还没有。”

路瑗越发着急,“怎么还没醒?”

司徒凌枭的身体一向很好,就算是上次在金三角遇刺,他也是不到两小时就醒了,可是这次怎么这么久了好不醒?

“医生说这次的刀伤面积较大,还牵扯到了上次的伤口,所以形势要稍微严重些。”

路瑗听得心里像是有尖刀剜过般,血淋淋地疼。傅云辙知道她不好受,所以难得耐心地安慰她,“路瑗,我知道你心里着急。但是现在司徒家的两个男人都出了事,你作为女主人,必须要报保持镇定。这边有我和苏何撑着,不会有什么事情,但是M国那

边,我实在分不开身。”

路瑗听他语气里的浓浓疲惫,也知道他最近确实是忙坏了,想了想还是赶集地说道,“傅云辙,谢谢你。”

傅云辙挑了挑眉,“谢我什么?”

“谢谢你还承认我这个女主人的位置。”

傅云辙微微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生硬别扭,“你想多了,除了司徒凌枭,其他人承认或不承认你的位子,都没有任何作用。”

路瑗挂掉电话,心里已经好受多了。

自从司徒凌枭出事后,那个看起来对她无比恭敬的苏何,至今没有跟她打过一个电话,更别说司徒家其他人。

倒是这个傅云辙几次三番帮她不少,而他最后那句话,听起来虽说有些别扭,实际上却是在安慰她,让她不要在意外头那些流言蜚语,一切都得等司徒凌枭醒过来以后才能做定论。

路瑗挂掉电话走进屋,发现饭菜都凉了。

她原本就没什么心思吃饭,又见司徒俊熙仍旧定定望着窗外发呆,只是脸上的痛苦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毫无生气的空洞。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里又是一酸,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事,伸手给他批了件外套,转身恰好看到萨缪尔手中端着两份热气腾腾的饭菜。

他斜倚在门口,看着她对司徒俊熙的温柔照顾,心里不由得又冒起了酸水。

直到路瑗转头看过来,才收起眼底的不悦,将手中的饭盒递给她,淡淡说吧,“你就算没胃口,难道不考虑下肚子里的孩子?”

路瑗猛地一惊,想要堵住他的堵已经来不及了,转头见司徒俊熙听到他俩的对话完全没有反应,才稍稍松了口气,也不知道他是真没听见,还是自动屏蔽了。

因为当初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这个孩子,所以她至今还没有将怀孕的事情告诉别人,除了她自己,萨缪尔是第二个知道的。

萨缪尔看到她这个反应,隐约明白自己说漏嘴了,直接转过话题道,“还有你侄儿,虽然说精神出了问题,但总不至于吃饭都不会了吧?连三个月的婴儿饿了,都知道张嘴要奶呢!”

路瑗不知道萨缪尔为什么提起司徒俊熙,语句就变得这么难听,因此狠狠瞪了他一眼,才从他手里拿了一盒饭,咬牙切齿在他耳边说道,“你再这样,干脆就别进来了。”

萨缪尔原本心里就嫉妒她对司徒俊熙的好,这会儿听她这么维护司徒俊熙,越发觉得火大,直接将手中的另一盒饭重重搁在床头柜上。

司徒俊熙似乎是被他气势汹汹的动作吓到,抱着双臂躲到床角,眼神惊恐地像是看到什么恶魔。

“不,不要过来!我绝对不会告诉你们他在哪儿的!”

看到司徒俊熙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再次被萨缪尔激起来,路瑗气得浑身直发抖,一把推着萨缪尔朝门外走,“你给我出去,赶紧出去!”

萨缪尔脸色铁青,想要阻止她的动作,又怕伤着她,半推半就间竟真让她给推了出去,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卧室门。

就在这时,萨缪尔忽然听到手机响起来,接起来听了几句后,唇角渐渐勾起邪肆嗜血的笑容。

正愁没处发火,就有人上赶着来找死。

路瑗将萨缪尔关到门外后,坐到床边想尽了办法哄司徒俊熙,总算让他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

只不过还没等她劝他吃饭,他已经靠在她的肩头睡着了。

路瑗怕将他吵醒,僵着身子坐了十多分钟,见他睡得渐渐熟了,才扶着他躺下,替他盖好被子。

恰在这是,司徒俊熙的主治医生便走了进来,看到她的动作也并未多想,只是慈爱地笑笑,“你们俩兄妹感情还真好。”

路瑗愣了下,随即坦然笑笑,“不是说让心理医生过来看看吗,怎么这么久还不过来?”

“精神科的人暂时脱不开身过来,以他现在的伤势也不可能走那么远,所以只能再等等。”主治医生说完微微一顿,“对了,你哥哥以前精神上有出过问题吗?”

路瑗愣了下,从她搬到M国跟他在一起后,自然是从来没有的。

可是在她进入司徒家之前。

司徒凌枭跟他说过,当年司徒劲轩做的那件事情,给年幼的司徒俊熙留下过心理阴影。

原本几乎已经治愈了,但是后来司徒俊熙有次回国,又遭到了绑架,心理伤疤再次被揭开,而且变本加厉。虽然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已经看不出什么异常了,但是情商却较正常人低一些。

难道说,这次的事情,是旧疾复发了?

路瑗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立刻走出病房给傅云辙打电话。

“傅云辙,当初司徒俊熙的病,你了解多少?”

傅云辙沉默片刻,“这件事我并没有插手太多,当初司徒俊熙来M国治疗,都是苏何一手安排的,我只负责派人保护他们。”

路瑗想也不想便道,“那我给苏何打电话。”

“等等。”傅云辙蓦地出声打断她,“暂时先不要给他打电话。”

“为什么?”路瑗不解,顿了顿,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是不是,他也以为是我刺伤了司徒凌枭?”

傅云辙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淡淡说道,“路瑗,那天的事情是三百多人亲眼看见。”

路瑗咬了咬唇,声音有些苦涩,“我知道……我只是以为,至少司徒凌枭身边的人不会怀疑我,毕竟我在司徒家待了整整十年……”

其实早该想明白的。订婚那天出事后,司徒家为了抓她,不惜封锁整个帝都,想必是他们是早就认定了,她就是杀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