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辙沉默地望了她片刻,见她脸上的焦急不像有假,才缓缓开口道,“路瑗,你是真的不知道司徒凌枭怎么了?”
路瑗忙不迭点点头。
傅云辙声音微微一顿,“受伤了,现在还在重症室抢救。”
路瑗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耳朵里全是嗡嗡的声音,唇角嗫嚅了好半天,才发出声音,“受伤……怎么可能,你们不是已经戒严了吗,不是有重兵把守吗,他怎么还会受伤?”
傅云辙望着路瑗苍白的脸,不紧不慢说道,“是啊,确实有重兵把守,但是有一个人,谁都不会想到防她。”
路瑗猛地抬起头,“谁?”
傅云辙冷笑,“当然是……你。”
路瑗只觉得眼皮猛地一跳,不明白傅云辙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今天这场订婚宴的主角,是司徒凌枭的未婚妻,”傅云辙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所以谁都没想到,你会在这一天,对司徒凌枭动手。”
路瑗脸色一片苍白,死死盯着傅云辙的唇,明明他说的每句话都那么清楚明白,可她却怎么都听不懂。
她对司徒凌枭动手?她怎么不知道?从早上离开西山别墅之后,她压根就没有再见过司徒凌枭。
惶惶了半天,她最终却只问出一句,“伤在哪里,严重吗?”
傅云辙看到路瑗的反应,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情,还是太擅长演戏,冷哼一声道,“伤在左胸,现在还在抢救。”
左胸。
路瑗只觉得心口像是被尖刀剜过,拽着傅云辙的手哀求,“带我去看他,现在就去。”
傅云辙一把打掉她的手,想都不想就拒绝了,“路瑗,你打算以什么身份去见他?前未婚妻,还是杀人凶手?”路瑗摇着头,胸口一阵阵地剧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伤过他。乔楚离开之后,我就直接来了这里,一直待到你过来。”她说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你不信的话还可以看监控的,我的车从半
个小时前停在这里后,就没有再开出去过。”
“路瑗,你觉得你这些话有人信吗?”傅云辙冷笑,“三百多人亲眼看到你把匕首插进司徒凌枭的胸口!”
路瑗的瞳孔蓦地放大,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不,不可能,那不是我!……会不会是有人冒充我?”
傅云辙凝视了她片刻,才冷冰冰说道,“证据呢?你以为光是个停车场录像,就能证明那个女人不是你?”
路瑗咬了咬唇说不出话来,因为胸口受伤,脸色显得越发苍白吓人。
傅云辙和她沉默对峙了片刻,却并没有为难她,而是用命令的语气说道,“上车!”
路瑗愣了下,“去哪儿?”
傅云辙没理她,径直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
路瑗见状,只能默默小跑着跟过去,坐进了后车座。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傅家老宅,傅云辙转头看了眼后座,发现路瑗因为受伤严重,已经陷入了昏迷,他当即把人抱进屋。
乔楚看到傅云辙抱回来的人是路瑗,吓了一大跳,“路瑗?她怎么会在这里?”
走近了才看到路瑗胸口缠着绷带,此刻已经完全被血染红了,再想起之前在酒店里看到那一幕,越发觉得迷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早上路瑗将她在半路上放下,乔楚就觉得今天会出事,所以一到酒店就找到了傅云辙,然而还不等他们采取行动,就看到路瑗紧跟着侍者走进了酒店,距离乔楚到酒店的时间,也不过才十分钟。
乔楚上前搭讪,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却直接无视掉自己,径直朝着司徒凌枭走去。
然后就发生最可怕,也最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司徒凌枭迎上去抱住路瑗,路瑗却突然从袖子里拿刀捅进了司徒凌枭的心脏!
司徒凌枭受伤之后,凰城酒店立刻陷入了一片混乱,外面的宪兵都冲进来,而路瑗却已经趁乱逃掉了。
傅云辙将路瑗放到床上,压根没时间跟乔楚解释,直接吩咐了句,“给她重新包扎下。”就走出房间去安排后面的事情了。
看到路瑗身上的伤,乔楚虽然心中有无数疑问,也没有时间细想。
她快速将路瑗原本已经脏掉了绷带拆掉,重新上了药包扎好。
刚做完这一切,傅云辙就返回来了。
他看了床上的路瑗一眼,转头对乔楚说道,“我已经安排手下过来,等下直接接她去机场,然后送到M国去躲几天。”
乔楚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你要帮她?可是她不是伤了司徒凌枭吗?”
以傅云辙跟司徒凌枭的关系,难道不该帮着司徒凌枭才对吗?
傅云辙点点头,趁着接路瑗的人还没来,简单跟乔楚解释道,“刺杀司徒凌枭的不是路瑗。”
乔楚张大嘴巴,一脸惊恐,“不是?可是我们都看见……”
傅云辙直接打断她的话,“你有没有注意到,路瑗今天早上穿的是什么鞋出门?”
乔楚沉默地回想了下,“好像是双红色的平底皮鞋,走的时候我还劝过她,说穿婚纱哪有不穿高跟鞋的,但是她说她身高已经178了,要是再穿高跟鞋,跟谁说话都得低着脑袋。”
傅云辙点点头,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据,“可是在酒店里,她从我身边过去的时候,我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
乔楚蓦地睁大眼,呆了几秒,才又道,“会不会她中途换了鞋?”
傅云辙摇摇头,“如果真是路瑗自己中途换了高跟鞋,那么就该如同她说的你那样,跟谁说话都要低着脑袋。”
乔楚立刻明白过来,“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女人其实比路瑗更矮,为了掩饰身高上的差距,才故意穿的高跟鞋?”
傅云辙点头夸她,“恩,聪明。”
乔楚神情略微有些不自在,别过脸,故意看向路瑗,忍不住又问道,“所以刺杀司徒凌枭的是假的,这个受伤的才是真的?”
傅云辙点点头。
乔楚忍不住皱眉,“既然你都能发现那个路瑗是假的,为什么司徒凌枭没发现?还有,既然你发现酒店出现那个是假的,为什么没有立刻告诉司徒凌枭?”
傅云辙苦笑,“我要是一开始就知道,自然不可能发生后面的事情。”顿了顿,看到自家女人脸上仍旧困惑的表情,继续耐心的解释道,“司徒凌枭出事之后没多久,路瑗就跟我打电话,让我过去接她,而且语气像是根本不知道发生过什么。我心里觉得奇怪,以为她又想玩什
么把戏,所以并没有带人,一个人过去接到她。”
“到了之后才看到她受了伤,而且还说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世贸大厦,我看她神情不像是假的,这才发现不对劲。”
乔楚总算将事情理清楚了,看向路瑗的眼神也越发得同情,“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要带她去医院看看吗?”
傅云辙摇摇头,“不行,全城通缉的命令刚下去,这个时候撤回来,底下人会不服。”
毕竟这里是Z国,凰城集团的威信还是要强过潜在暗中的Army的势力,即便他出面,也未必能够完全说服手下人,更何况他手头上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刺伤司徒凌枭的是假的路瑗。
“我先送她回M国,等司徒凌枭醒过来,再看他怎么打算。”
乔楚点点头,想了想又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傅云辙诧异地挑了挑眉,“你笑什么?”
乔楚摇头不肯说。
恰好这个时候路瑗已经醒过来了,缓缓坐起身接话道,“她是笑你面冷心热。”
其实路瑗早在就乔楚替她包扎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是因为猜不透这对夫妇心里怎么想的,所以才装睡偷听了他们的对话。
听到傅云辙愿意帮自己,她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傅云辙这个人平常看着总是一张臭脸,对她更是从来都冷眼冷语,她以为他心里一直对自己很不屑,就连那声嫂子也是为了维护司徒凌枭的面子才喊的,谁能想到他会在这个关键时候帮她呢?
傅云辙看到路瑗醒过来,脸色立刻又板了起来,不近人情地说道,“既然醒了就下来,车马上就到了,乖乖去M国戴着。”
路瑗摇摇头,神情执拗却认真,“我不走,我要去看司徒凌枭。”
“做梦吧你!”傅云辙冷哼,“别说司徒凌枭现在还没醒,就算是他醒了,也得他点头同意,底下人才会放你进去!”
路瑗不相信,“他手底下的人,连你都使唤不了?”
傅云辙冷笑,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你跟了他那么久,连他手头的几股势力都不清楚?”
路瑗被问得哑口无言。她一直以为,司徒凌枭的主要势力,就只有凰城和Army。
乔楚见状,也走上前扶着路瑗,边走边劝道,“既然你现在过去,他们也不会放你进去,何必要跟他们拧,等三少醒了,一切不都好说了?”
路瑗摇摇头,“不看他一眼,我不可能放心离开。”
从头到尾,她都只是从傅云辙和乔楚的口中听到的司徒凌枭的消息。他们只告诉她还在抢救,可是到底伤到什么程度,她心里却是一点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