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真是幸运,这种危急的时刻,还好有丫鬟来打岔。
景欢长呼了一口气,稍平息了一下心跳。这才扶着墙站了起来。
那种周围空气骤然变冷的感觉,她是实在怕了,在那种情况下,她甚至觉得自己要说错一句话,怀安便能过来掐住她的脖子……
此时虽然腿上被小虫噬咬的感觉依然强烈,但好歹双腿能受控制了。
被怀安那样一吓,她是实在不敢再耽搁了,哪里能等到全好?此时即便是还不能控制双腿,她也得爬去服侍了。
景欢刚出了书房门,便听见正院的门开合的声音,接着便是脚步声,并不算响亮,但步伐稳健。景欢听出这脚步便是刘仁,忍不住略等了等。
刘仁自然也是看见她的,稍加快了步伐走了过来,问:“这个点了,该服侍莫少爷吃饭了吧?”
景欢点点头:“正要过去呢。”
刘仁是人精一样的人,她一说话,他便敏锐地察觉到景欢语气不太对劲,这个心里不装事的丫头,何曾有过这种怅然的语气,仿佛劫后重生似的……
刘仁不由上下将景欢一打量,立刻发现景欢姿态有些不太对,那腿明显是没力,只能勉强站着。
常年处于风月之地的他顿时便想到了那方面事上去,刘仁目光一凝,随后心里竟十分别扭起来。
他为什么会觉得别扭?
刘仁忙将心里的异样压下,又立刻换上平常的口气说:“既如此,那你快过去吧……”
一时想快步走开,可是腿上却有些使不上劲,便只好站在原地。
景欢又哪里能猜到他心中所想,点点头要走,腿上又实在太酸,忍不住敲了敲自己腿两侧的经脉,才稍缓解了一下麻木。
刘仁却将这动作看在眼里,困惑起来,再看景欢的神色,虽然有些愁闷,但并没有戚戚然的表情,才惊觉自己怕是想多了,又联想起自己走之前的事,很快就想明白了真相。
刘仁心里一时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不过他很快调整过来,淡淡地问:“怎么,是站久了腿麻?”
景欢点点头,补充道:“共站了一个多时辰呢!”又说,“我不同你说了,不然他又要喊叫起来了。”
刘仁忙点点头:“快去吧。”想起自己刚刚的多心,面上一阵郝然。
他原本看景欢多有不便,想要送过去的,但现在是白天,自己也实在不能再做什么僭越的事了,便只好站着不动。
忽然又瞧见院子里出来一个刚留头的小丫头,他忙使了个眼色过去。
那小丫头也是机灵,立刻便看懂了,上前将景欢掺了走。
刘仁看到这,长呼一口气,也不管后续,先迈步进了屋子。
刘仁对自己的心情,当然是明朗的,他对景欢,可怜居多,又或者是因为一起经历了一些事,多多少少生出了些不一样的情愫,但其实淡得很,几乎算得上没有。
他本就是淡情的人,原先与绮楠也有过许多情话,可也不是说走就走,半点都不回头么?
况且如今景欢是那样的身份,自己决计不会再多肖像半分。
更何况……如今他俗事缠身,倒还真没工夫去想这些事了。
刘仁苦笑着摇摇头,进了屋子,先将脏了的衣服换下,又稍稍擦了下脸,便倒在床上,没片刻就睡着了。
那何大原本以为他是莫念杉的贴身小厮,言语中颇多忌惮,可待明白过来他不过是受人恩惠,寄人篱下后,立刻又换了个说辞,虽是人精似的人物,面上并不会表现得太过,可刘仁阅人无数,又如何看不出来,何大是连笑容都变了味呢。
最后听到刘仁要讨差事,何大也不客气,大手一挥,就叫他负责其院子里的草木种植。美其名曰是个小管事,但其实也苦的很呐。这一上午,他脸衣裳都来不及换,就被拉去做足了苦力活。
刘仁在房里累得片刻入睡,那边怀安倒是吃得欢畅。若是论起主食,他是真不会挑什么的,这里的厨娘也确实有些本事,道道都做得精致美味,更是得怀安的喜欢。
怀安一边吃着,一边忍不住点头:“这是换了个厨子?昨日可没吃到这样好吃的。”
这屋里只有景欢和怀安两个,自然是没人能回答他的。怀安便向身后的景欢吩咐:“等会叫今日做饭的厨娘过来,我认认人。”
景欢忙点点头。
这时候她没法说话,因为嘴里时刻都在流口水。她太饿了,偏偏这一顿实在香气逼人,勾得她的馋虫直叫嚣着要往外钻,这情况也忒丢人,景欢是实在不乐意叫别人发现的。
却哪知她虽拼命忍着,肚子却是十分老实,没一会便“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怀安扒拉菜的手一顿,疑惑道:“什么声音?”
景欢大囧,忙敷衍着:“哪有什么声音?一定是你嚼饭菜的声音!”
怀安嘴唇勾了勾,没说话,继续大吃大喝起来。
谁知不过消停了数息,景欢的肚子竟又叫了起来。
怀安忍不住,先笑了起来,景欢这才明白他怕是早就听出来了的,不由红了脸,却只将自己尽力往后缩,指望着离怀安远一些,他便听不到了。
怀安察觉到她的动作,更觉好笑,想了想,道:“既饿了,便坐下来吃吧。”
景欢眼睛一亮:“可以吗?”
怀安笑了:“若是我吃不完,剩下的还是给你们吃,既如此,早吃晚吃又有什么分别?”
景欢更是惊讶:“竟还能这样?”一时间信以为真,忙先去厨房取了碗筷,又急急地赶了回来,在餐桌前坐稳了,犹豫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伸出了筷子,摸索着要往盘子里夹。
但是她这副样子,又哪里能夹得起来?十次伸筷,总有九次能空手而回。
最后连怀安都要看不下去。
他本是想随便叫一个人过来帮景欢夹菜的,可是又担心主仆同桌吃饭的情景被旁人瞧去了,指不定得说些什么出来,只得歇了这心思。有心要反悔,可人都坐下了,再让人起来,实在是不像话。
不由又想起先头景欢那可怜巴巴的眼神,怀安心里一阵别扭,终于还是妥协似的,帮景欢夹了一筷子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