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天赐姻缘(1/1)

左良玉部队出得巴中丘陵,当即开赴剑阁,意在将之夺回,以作为据守之所。一路上途经村庄十村九空,人影全无,想来其中村民已被张献忠蛊惑,前往巴中一带助其作战。

左军来到了剑阁县城,满拟遭遇猛烈抵抗,但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剑阁县中守军一听来者竟是朝廷军队,当即开城相迎,于是左军畅通无阻地开进剑阁县城,就此驻扎下来。

左良玉对守城将领详加询问,才知张献忠根本没有前来剑阁,而是将剑阁附近村民粮食尽数带走,只留给剑阁县守军一座孤城。众守军在剑阁坚守了一个月,生怕出城便会遭遇张献忠,是以一直不敢离城太远,直到弹尽粮绝,差点人吃人。所幸左军前来,才解了他们燃眉之急。

左良玉闻言大为感慨,当即下令,将一路上收集的口粮分发下去,众守军饱餐一顿,对左良玉感恩戴德,表示愿服从左良玉指挥,助其对付张献忠。

左良玉在剑阁县驻扎下来,一面加固城墙,一面屯田开垦。并派出信使,快马加鞭,通过剑阁栈道,前往西安,向陕西总兵求援。

鲁管仲与萧贱则耗费内力,为众执行使者疗伤。由于众执行使者在与达摩交手中皆受伤不轻,故萧鲁二人竭尽所能,也仅仅助其稳住伤势,要使众人完好如初,那便有心无力了。

又过了一周,左良玉派出的探子来报,说张献忠率军围攻成都,幸得杨天辰、秦良玉率军相助,方使得张献忠退兵。但在追击张献忠途中遭遇大量七杀神君信徒阻击,杨天辰与秦良玉皆不欲大开杀戒,故唯有退避三舍,回到成都守御。

左良玉急忙招来萧贱鲁管仲商议,三人均觉张献忠这般做法简直无懈可击,假如将七杀神教教徒赶尽杀绝,那张献忠便能成为真正七杀神君。而假如放着这些教徒不管,那张献忠便有恃无恐,立于不败之地。商议了半天,三人均束手无策,左良玉只能宣布散会,将此难题留待明日商议。

正当萧鲁二人在路上长吁短叹,心情凝重之时,忽然一个幽幽叹息之声自一旁响起,接着一个女子声音说道:“淮阴侯之所以如此,我乃是罪魁祸首,便让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如何?”

萧鲁二人正心情沮丧,因此全未注意身旁另有旁人,此刻听得此言,均吓了一跳,忙转头望去,只见一名头生鹿角的美貌道姑俏立一旁,神色忧伤,赫然便是雪莲。

“雪莲?你怎在此,我那义兄呢?”萧贱急忙问道。

“我在这儿。”一个细微声音自角落传来,萧鲁二人循声望去,只见身旁树丛中钻出一人,周身涂得花花绿绿,脸上粘满树叶,形貌极是诡异。

萧鲁二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听雪莲发出一声尖叫:“全蛋,我追了你两个月,你终于肯现身了吗?”

萧贱仔细端详,终于看出此怪人便是张智难,喜道:“义兄,你怎么到了此处?”

张智难面露慷慨赴义神色,仰天叹道:“我一直伪装易容跟着你们。直到刚才雪莲出现,我寻思着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不如就此做个了断,这才现出原形。”

雪莲飞扑上前,掐着张智难耳朵,道:“我早知道跟着你义弟便能找得到你,果然不出所料,现下看你再往哪儿逃?”

张智难连声呼痛,道:“轻点儿……万事好商量……再说了,我既然选择现身,便不打算再逃了。”

雪莲露出满意神色,放松了手,道:“你想逃也逃不了啦!”

萧贱皱眉道:“二位,此乃大庭广众之下,你们这般打情骂俏,不怕遭到天谴吗?”

鲁管仲也骂道:“雪莲,你那老情人淮阴侯此刻搅得四川天翻地覆,虽然你已移情别恋,但好歹阻止其作恶,再来与我师伯谈情说爱也不迟。”

雪莲脸现悲伤神色,迟疑着说道:“我……我并未移情别恋,至今仍深爱着韩信……但……如今的他已被剑啸宫夺取了心智,与我那夫君判若两人。我不愿看他如此下去,想要解脱他的痛苦,令他真灵回归万物之源。”

“韩信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萧贱问道。

雪莲凄然道:“此地隔墙有耳,我们换个地方再说。”说罢,她招来大量紫气,环绕在四人身旁,接着她盘膝冥想,须臾之后物换景移,四人已来到一高耸山巅,周围空无一人,寂静无声。萧贱等人知道此乃雪莲搬运之术,也见怪不怪。

耳听雪莲缓缓道:“我结识韩信之后,得他介绍,加入了刘邦麾下。由于我身为女子,不便抛头露面,故身居幕后,暗中运用伏羲卦术为刘邦占卜。”

“伏羲六十四卦何等神奇,几乎算无不中。刘邦手下本有萧何,韩信,张良三位奇才,加上我从旁相助,几乎难逢敌手。不出几年,已隐隐与项羽分庭抗礼,两虎相争之势已成。”

“刘邦此人生得算不上英俊,甚至可说有些猥琐。但与其相处久了,便会发现其自有一股魅力,加之其自有气运加身,能吸引能人异士相助于他。我曾以伏羲卦术替他卜算,知道他承天地气运而生,遇事总能逢凶化吉,大难之后必有后福,乃是人中龙凤,真命天子。我要积修功德,成就仙体,他无疑是唯一人选,于是对他视若亲身子女一般,对他庇护有加,数次救得他性命。”

“与此同时,韩信也在战争历练中飞速成长起来,武艺,兵法,真灵俱有极高造诣。就连不可一世的项羽也屡次败于他手,我与他本来皆是近仙之体,彼此心有灵犀,加上朝夕相处,数次三番同生共死。渐渐地对他心生钦佩,继而情愫暗生,但韩信一心一意,只想助汉王夺取天下,全无半分儿女私情。我也知此等杂念不利我成道,于是强自压抑,绝口不提。”

“汉王刘邦察觉了我的心思,为了笼络人心,他向我与韩信暗示,想要赐婚与我俩。但韩信当时便连声拒绝,说是对我敬若天人,绝不敢唐突,且自己功业未成,无意为家。我则心高气傲,加之对韩信的绝情深感失望,决不肯受人怜悯,也是严词推却。”

“这赐婚之事便这么不了了之。自此以后,我再也不对韩信假以辞色,即便遇上他向我问好,我也冷眼以对。”

“但其实我已对韩信情根深种,越是压抑这份情感,这份情感便越加壮大,到得后来,我的伏羲六十四卦之术也已深受影响,以至于无法施展。”

“那时的我没有想到,我正在重蹈覆辙。正是我不停地欺瞒自己内心,不敢坦诚面对自己的情感,数百年前使我与亲身哥哥分离。而现在也正是这种自我欺骗,使我与韩信渐行渐远,形同陌路。”

“我失了神通,于是愈加消沉,离群索居,不再替汉王献策。但此时天下大势已定,汉王开始打压功臣,我这般举动反而令他安心,他便对我大加赏赐,将我宅邸修建得如同宫殿一般。我只道他不忘旧情,对他感激异常。”

“此时韩信已身为楚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如果单论在军中的地位,刘邦也只能居于韩信之下。他是无可争议的军神,战无不胜的霸王。”

“我恨极了韩信,他拒绝了刘邦的赐婚,并毁了我的神通,更使得我成仙求道的梦想遥不可及。但我却拿他无可奈何,现下他位极人臣,我则无人问津,因此我只能如被打入冷宫的妃子一般,一面对韩信暗中咒骂,一面自怨自艾。”

“正当我日渐沉沦之时,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给了我惊喜,重新燃起了我的希望。”

“那是我失踪已久的哥哥,道教之祖,老聃。”

“那天我正在推演伏羲六十四卦,忽然一阵飓风吹来,卦象大乱。继而物换景移,我来到了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在我面前站着一人,面目清秀,眼神清澈,赫然便是老聃年轻时的模样。”

“我大喜过望,抑制不住激动之情,立时便要投入他怀中,但那只是老聃虚影,我一扑落空,正心下失落,却听他说道:‘妹妹,我早已练就不灭之魂,现下真灵已回归了万物之源,虽然尚有一缕残魂,但此刻与肉身一同困在剑啸宫中,无法外出。此刻跟你说话的,乃是我留在灵门中的记忆,想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我想说的是,我一直很感谢你,也深爱着你,故我不希望你成道。所谓成道,不过是一个阴谋,一个陷阱,一旦踏入其中,等待你的只有无尽的悔恨与空虚。亿万年来,有人设下骗局,诱骗世间超凡脱俗之人前往万物之源,只不过是要我们替他们完成一个任务,一个永远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