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树临听了鸿雁言语,虽然觉得其中大部分仅是猜测,但也与自己亲身经历相符,又想了想,忽然道:“不对,你适才说灵妖是在我与顾枫溪相斗时出现。但之前我早已与那灵妖打过照面,而且在那胡聿民宅邸之中也发现了不少尸体,又该作何解释?”
鸿雁道:“我也想到此节,或许……那灵妖早已被制造出来,只是被人用某种手法关押,直至危急关头才不得不将它放出,但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酿成大祸。”
郭树临叹了口气,道:“不管那么多了,这灵妖本身已极为危险,现下又多了许多浮尸相助,更是难以对付。假如你猜测正确,只怕顾枫溪凶多吉少,即便加上我也是无用。”
鸿雁笑道:“你体内有天地双石,要对付那浮尸并不为难。只是你用而不得其法,等于暴殄天物,待我传授你凝水成冰之法,当可将那浮尸冰封。之后你与顾枫溪联手对付那灵妖,当有胜算。”
郭树临闻言大喜,当即一口答应下来。于是鸿雁轻声念诵,将金风寒玉功之中用于攻敌的心法传给了郭树临。
郭树临本来就练过金风寒玉功,底子扎实,加上吸收了天月白石,阴寒内力浑厚至极。此刻得鸿雁稍一指点,顷刻间便将这凝水成冰之法掌握,不过运用之时略显生涩,远不及鸿雁那般炉火纯青。
他又练习了一会儿,忽听不远处传来兵刃相接之声,鸿雁道:“够用了。事不宜迟,速速去找顾枫溪,不然去得晚了,只怕他身遭毒手。”
郭树临不再耽搁,脚步匆匆,循着声音方向奔去。
他奔行如风,很快便来到小溪附近,只见在不远的空地之上站着数人,赫然便是顾枫溪与剑灵派诸女,正各执长剑,与十余具浮在空中的残尸交战。那浮尸行动飘忽,招数诡异,顾枫溪重伤之后手足无力,应付起来已极是困难。而剑灵派诸女受伤甚轻,此刻聚成一团,竟然也是落于下风,被一圈浮尸围在正中,只有防守之力,绝无反击之能。
郭树临此时无暇去想鸿雁推断是否正确,一声长啸,急奔上前,以至阴之气走列缺而经太渊,出得少商,连续五掌挥出,正中一具浮尸。霎时间寒气缭绕,冰光闪闪,这具浮尸转眼周身结了一层寒霜,就此僵住,自半空跌落。
郭树临见此法奏效,心中大喜。当下如法炮制,连续出招,很快便将顾枫溪身侧浮尸尽数冻住。紧接着他脚下不停,绕向剑灵派诸女,趁着浮尸与之缠斗的当口,从旁袭击,转眼又将数具浮尸冰封。
剑灵诸女突获援手,满脸皆是诧异之色,而绝无半分喜悦之情,一时愣在一旁,竟不上前相助。
郭树临好不容易将浮尸尽数冻住,只觉得一阵脱虚脱,当下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口喘息,暗中凝聚内息。
顾枫溪也是一副油尽灯枯的样子,“铛啷”抛下长剑,就地一躺,竟闭目养神起来。
花镜月满脸不可思议,身子发抖,道:“盟主……你回来做甚?”
郭树临连连喘气,不动声色地说道:“我来救你们。”
花镜月咬着嘴唇道:“那多谢您了……您……内力恢复了?”
郭树临道:“不碍事了。”说罢,他勉力站起,拖着步子向顾枫溪走去,道:“顾兄,我们快些离开此处。”
说着话,他将顾枫溪扛在肩上,艰难地向着那溪上小桥走去。
花镜月双目紧闭,身颤不已,脸上露出矛盾至极的神色。片刻之后,她张开双目,摇了摇头,快步跟上郭树临。
“慢着!”忽然一个女子尖叫声自身后传来,紧接着一个人影跃至那独木桥之上,手持长剑,将郭树临与顾枫溪挡在桥前。
郭树临定睛一瞧,只见此女正是那胆怯柔弱的风铃音。
风铃音激动地向着花镜月喊道:“花师姐,你就这么放他们跑了?”
花镜月阴沉着脸,道:“风铃音,别再说了,速速让路。”
风铃音惶急地说道:“可是……这两人武功极高……万一恢复过来……”
花镜月紧咬嘴唇,低声道:“别说了……”
她话未说完,忽然戛然而止,面露诧异神色,望向自她右胸穿出的一柄长剑。
莲心悠声音冷酷如冰,自她身后传来,道:“你不肯杀此二人,等于将我们阖派上下性命尽数抛弃,你不配再当这考教使者。这便去死吧!”
说罢,她猛然一抽长剑,花镜月胸前伤口血如泉涌,凄然地向郭树临望了一眼,一言不发,就此倒地。
郭树临全未想到剑灵派中竟然祸生肘腋,一时脸上惊慌,结结巴巴地说道:“莲女侠、风女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风铃音一言不发,倏忽欺近,长剑横削竖劈,向郭树临与顾枫溪连出两招。郭树临急于躲闪,却一个踉跄,立足不稳,重重跌倒。顾枫溪形貌更惨,一下子摔了个狗啃泥,竟然就此俯身躺下,闭气昏迷。
风铃音喜道:“莲师妹,这两人已经废了,单凭我一人也能收拾他俩。”
莲心悠冷若冰霜地说道:“那便让宗主将灵妖唤来,好好饱餐一顿。”说罢,她上前一步,连点郭顾二人后背各大俞穴,随后叫道:“谷映霞、乔如虹,将宗主放下,让她唤那灵妖过来。”
剑灵派剩余二女点了点头,一女上前搀扶,另一女轻轻将晏清依自肩上放下,晏清依盘坐于地,深深呼吸吐纳几下,自背上取下那柄拐杖,横置于双腿之上。过得一会儿,那柄拐杖微微发颤,发出一个奇异至极的声响,杖身上也开始闪烁青光。
郭树临听得此声,不由喃喃地说道:“剑啸之声……”
莲心悠再度冷笑,道:“你倒也渊博,知道这剑啸之声。可惜的是,你马上便要化为灵妖食粮,即便知晓也已无用。”
郭树临耳中忽然传来鸿雁声音,道:“假作屈服,套她话语。”
郭树临一听此言,登时作出胆战心惊的模样,乞求道:“莲女侠,小的不知所犯何错,要遭此等惩罚?您放我一马,我以后对您言听计从,绝不反悔。”
莲心悠淡淡地说道:“已经晚啦,我之前喂你喝裂心除邪汤的时候,你百般推脱。现下灵妖即将前来,所有没喝过此汤者皆会身死,你自也不例外。”
郭树临脸上色变,不解地问道:“裂心除邪汤?那是什么?你给我喝得不是莲子红豆汤么?”
莲心悠得意一笑,道:“蠢才,这是宗主传下的秘方,乃是以斩邪剑斩杀祭品,随后将斩邪剑上沾染的鲜血滴入水中,熬煮汤汁制成。一旦饮入体内,任何邪物皆无法近身,时间可持续一天一夜,端的是神奇无比。”
郭树临奇道:“斩邪剑……你们先前不是说不知斩邪剑下落……而且不知其用法吗?”
莲心悠捧腹大笑起来,道:“说你蠢,你果然不聪明,我们一直在骗你,你不会到现在也没看出来吧?”
郭树临身子抖如筛糠,断断续续地说道:“在骗我……为什么?我一直在帮你们……”
莲心悠止住笑声,手抱胸前,叹了口气,道:“好吧,看在你帮过我们的份上,我就跟你原原本本地解释一番,也好让你死后做个聪明鬼。”
接着她伸手一指晏清依身前的拐杖,道:“我派镇派之宝斩邪剑,便藏在宗主的拐杖之中。自祖师开代以来,一直便是由历代宗主保管。其能够唤出剑啸,威力无穷;但也有无数隐患,无人能够驾驭。”
郭树临抖抖霍霍地说道:“是……是了,花女侠曾跟我说过……你们为了破解斩邪剑中秘密,因此才执着于前往剑啸宫。”
莲心悠干笑两声,大声道:“‘我们’为了破解其秘密,才要前往剑啸宫?错了,全然大错特错。”她连连摇头,面露苦笑,道:“自一开始,执意要前往剑啸宫的,并不是我们剑灵派中任何一人,而是斩邪剑中的剑灵。”
“剑灵?”郭树临失声叫道。
“正是,我们派中的斩邪剑,据说是开代祖师的师尊老聃所留。据本派文献记载,老聃白日飞升之后过了数十年,忽有一日,他再度出现在祖师面前,将一柄模样古朴的长剑交予祖师手中,说道:此剑是斩邪剑,有助人斩三尸成道之用,你要将此剑善加保管,绝不可任其流落于世。他说完此话,就此凭空消失。我派祖师不敢怠慢,就此创立这剑灵派,以此剑为镇派之宝,长久地流传下来。”莲心悠声音空灵,缓缓开始了叙述。
“我派祖师本身修为极是惊人,没过多久,斩邪剑中的剑灵便显化成形,与其在脑海中交流,告知其无数神奇功法,鼓励他修仙成道,去寻找剑啸宫的下落。”
“但这修仙成道极其讲究机缘,祖师终其一生,也未踏入那仙体一步。最终坐化入灭,辞别人世。”
“斩邪剑剑灵也不灰心,继续指导祖师的继任者修行,并将寻找剑啸宫的希望押在此继任者身上。但过了十余年,继任者也碌碌无为,驾鹤西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