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远黛点点头,干一件事情当然要干全套,她之前并不知道弥源是在哪个审讯室中被审问所以调出了警局的全部录像一个个查找才找到弥源的身影,找遍整个警局的录像之后楼远黛对这里的整体结构已经有了大体的了解,所以就算弥源现在被带出这个审讯室她也能够立刻调出门前走廊上的录像来。
何梦生看着楼远黛的手握着鼠标,同时的电脑上闪过一幕幕画面,男人一直带着弥源穿梭在警局的各个录像头之下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弥源竟然也不多问,一直耸拉着脑袋跟在男人后面。
画面终于停止,楼远黛认出来了,这里是交流室。
通常是有人来探望犯人的时候两边的人隔着中间一块玻璃用电话交流,此时弥清早就坐在了玻璃的另一边,他似乎看到了面前闪烁的人影,抬起头来目视着被男人带来的弥源。
“你们快点谈”男人看上去有些许不耐烦,不过并没有变现出来“时间有限,只有十分钟。”
楼远黛只看见那男人推了一把弥源,把看到父亲之后还有些许发愣的少年推坐在座位上,但紧接着呆呆的少年就反应过来手颤抖着拿起了这边的电话。
因为摄像头并没有录音的功能,所以楼远黛和何梦生在这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人的嘴在一张一合。
“幸好还有这个。”
何梦生听见楼远黛得声音猛然抬头,视线之中却多了一个电话,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电话,他并不知道这电话有什么用,不过听楼远黛的语气这好像是一个重要的东西。
只见楼远黛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一下电话按钮上的免提键,那电话突然响起“啵”的一声,然后再无动静。
何梦生试探的看向楼远黛,该不会她搬来这么一个电话就是为了让自己听这“啵”的一声吧。
当然不是这样。楼远黛向何梦生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她轻轻凑近何梦生的耳边:“这个电话和他们手里的电话是连线的,所以我们能在这里听到他们的谈话,但是我们出声也会被他们两个人听见。”
听见楼远黛的耳语何梦生有些紧张的闭住了自己的嘴巴,连呼吸声都放缓了许多。楼远黛看着一脸紧张的何梦生轻轻笑了笑,因为这电话开着免提所以二人不用接近话筒就能听见两人交谈的声音,呼吸声他们绝对不会听见的。
奈何楼远黛虽然弄来了这“窃听电话”,但是隔着玻璃的父子二人却完全没有要交流的意象,虽然二人都拿着话筒深深的对视,不过嘴却是动都没有动,如果不是因为电话中也没传来声音的话楼远黛几乎要认为这是画面卡住了。
弥清的嘴动了动,在楼远黛万分期待的目光之下终于开口说话。
“对不起啊。”
没想到一开口就是这种道歉的语气和道歉的话,楼远黛有些懵,她身边的何梦生也有些懵,连刻意放缓的呼吸也粗重起来。
“以后要你自己一个人生活了。”听到这里楼远黛才明白过来这位父亲为什么道歉,因为他身为一位父亲却要早早的离开儿子,不说是不是死刑,就算能够出来他那得了绝症的儿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见他最后一面。想到这里楼远黛愣了一下,十年之后弥源却还活的好好的,为什么现在已经检查出绝症来了他还能够在父亲不在的日子里撑下十年?
这一点楼远黛无法和弥源亲自取证,现在的弥源看见楼远黛别说是容她问个问题,只怕第二秒钟就会直接拿触须扫过来,所以楼远黛励志要让这个问题在今天变成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谜,就让弥源精神崩溃好了。
不过楼远黛却又烦恼起来,因为在现实中弥源根本没有显出自己的本身来,所以他现在就算是神智崩溃楼远黛也不知道要从那里挖他出来,而且现在她的身体还不知道被带到什么地方去躺着了。估计已经到一号基地了吧。
弥源依旧没有说话,任由他父亲一直在电话之中絮絮叨叨:“其实我从来不后悔走上这条路,如果能够进来得晚一点那就更好了,我多希望看见你和其他的孩子一样健康,可惜现在不能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弥清沉默了一会:“你会恨我么?恨我这个罪人给你的一生抹上了污点。”
弥源不说话,只是把低垂着的头摇了摇。
“人这一生总不能碌碌无为的度过,我在很早之前就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却依旧没有踏出改变人生的一步,我随波逐流,和大多数人一起在这社会之中浮沉,碌碌无为。”
“就算是你的出生也没能改变什么,只是让我想要在碌碌无为的人群之中更加勤奋一点,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
“可笑的是当灾难来临我才改掉了每天流水一般的生活,从诊断书送到我手里的那一刻起我知道自己人生之中一个最为艰巨的任务出现了——拯救你。”
楼远黛听到这里不免唏嘘,弥清毕生所愿就是让自己的儿子活下去无论用什么手段什么方法,但是如果让他知道活下去的弥源是今天这个样子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初做的决定。
不过弥清接下来的一番话让楼远黛目瞪口呆,听过这番话之后楼远黛知道了就算十年之后弥清看见自己儿子的样子也不会后悔现在的决定。
“拯救你几乎成了我生命所有的意义,我为实现自己的意义无所不用其极,也得到了下场。”
“但是我说过我不后悔”弥清抬头直视着自己的儿子“我要离开你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在有生之年实现自己的意义。”
“意义?”弥源看上去有些迷茫“我的意义是什么?”
“活下去”弥清的眼中泛起了闪闪泪光“无论用什么方法,作奸犯科也好光明正大也好,只要能活下去,这就是你的意义。”
弥源十年之后的样子还真是和他父亲有不小的关系。
“我希望你能够成为一个自由自在的人,就算疾病缠身也要在人世间开心快乐的活着。不管干什么只要你开心就好。”
事实上弥清的这番话在十年之后的弥源身上成为现实,自由自在的,完全无视其他人的看法。至少在楼远黛的眼中弥源是非常开心的活着,无拘无束。
“你有没有后悔”弥源突然开口,事实上这个问题弥清刚刚已经强调过了,不过它的下半句却是不同的问题“生下我。”
弥清一愣。
如果没有弥源带来的所谓意义,他就会像普通人一样虽然碌碌无为但是却过着可以算得上是美满的生活。
“傻瓜”弥源在电话之中听见弥清的笑声“我怎么舍得不把你生下来?”即便知道后来的坎坷,但是他仍然不愿意放弃这个记忆之中乖乖的儿子。就像是染上毒品的人明明知道后来的危害,却总是忍不住去接触那白色的粉末。
“现在怎么办?”何梦生在楼院带身边小声的耳语,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弥源现在大有要被治愈的趋势,变态也是在父亲的指导之下循序渐进的。
何梦生久久没有听到楼远黛的回音,便好奇的向她那边一扭头,却看见她的目光黏在屏幕上扒都扒不下来。
“怎么了?”何梦生吓了一大跳伸出手来在楼远黛眼前晃晃,怎么看她这表情像走火入魔了一样呢。
“没事”楼远黛刚刚反应过来,她咬了咬嘴唇似乎在考虑着何梦生刚刚的问题。
“折磨他的父亲”楼远黛说话的时候声音微不可察,何梦生以为楼远黛是怕让电话另一边的二人听见“用各种手段,然后把弥清的惨象传给弥源。”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何梦生正考虑着这个办法应该如何实施电话之中再次响起了声音,从里面冒出来让楼远黛毛骨悚然的三个字。
“楼小姐。”属于十年之后弥源略带戏谑的嗓音。
“刚才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哦。”
楼远黛差点吐出一口血来,怎么回事?怎么这弥源突然黑化了?而且还认出了自己的声音来。
何梦生也是吓了一大跳:“他可能已经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了。”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如果梦主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话这个梦境就会破碎。”紧接着她们就会醒过来,但是楼远黛看着周围万年不变的景色,好像本体一点都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这就麻烦了”何梦生瑟缩了一下“如果梦境的主人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但是梦境却还不破碎的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楼远黛急切的看着何梦生:“你一口气把话说完会死么?”
“梦境主人强行用自己的意志介入梦境企图修改梦境的发展。”
“也就是说如果让他成功的控制了自己的梦境那么他就会永远活在梦境之中,我们也会一直被困在里面,自杀也没有用,因为梦境已经被他控制,我们根本无法自杀,他可以把我们接触到的一切利器变成液体。”
“现在自杀还来得及”楼远黛说着搂过何梦生的脖子来拿着骨扇想要在上面开一刀,没想到骨刃还没接触到那白花花的脖子就在楼远黛手中变成了一滩水。
我日!楼远黛此刻的心情就像有千万只***在内心奔腾过一样。
“他已经完全控制梦境了?”问的是刚才差点被自己抹了脖子的何梦生。
何梦生捂着自己的脖子咳了两下:“不可能,没有人能够完全控制自己的梦境,他只是把自己的意识强加进梦境之中,只能实现一些小一点的改动,至少现在只能这样。”
正说着这个四四方方的房间的一面墙上却突然多出了一道门来,门缓缓的被推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面容有些阴郁的少年。
“这也算是小的改动?”楼远黛另外召唤出了一把水果刀指着那个缓缓走出的少年,现在都能从警局瞬移到这里来了。
“怎么会……”何梦生也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难道你……”
楼远黛听着何梦生断断续续的话没了头绪,但是紧接着他的一声吼却拉回了楼远黛思绪。
“快杀了他!”来自掐着脖子的何梦生。
楼远黛看神经病一般看着惊恐地何梦生,人家都能够瞬移了你这个时候还让我杀他,现在能不能摸到人家的衣角还是个大问题。
“能够如此大幅度的改变梦境一定是因为他将自己所有的神识全都拉进了梦境之中,如果杀死梦境里的人的话他的神识会被磨灭,人会直接死去。”就没有醒来之后趁人家精神崩溃的时候偷袭的事情了。
虽然听着很动心但是楼远黛依旧没有出手,原因很简单,她现在出手不一定能摸到人家的一片衣角。
见楼远黛动都不动何梦生似乎也意识到了现在的她根本接触不到弥源一片衣角,所以郁闷了起来。
“这里只是一个梦”何梦生在楼远黛的目光之下晓之以情动之以礼,他看着对面阴郁的弥源“就算你拼命的改变这里的结局现实也不会改变,没有用的,回到你沉睡的身体里去吧。”
“如果你的神识在这里呆久了你的肉体就会死亡,到时候想回去都回不去了。”何梦生没有想到第一次施展自己的异能就碰见这么一个硬茬,真是愁死人了。
楼远黛看着一动不动的弥源悄悄靠近何梦生:“如果他肉体死亡的话我们能不能出去?”
何梦生苦着一张脸:“当然不能,因为神识已经和肉体分离,所以他在梦境之中的神识不老不灭,我们也会永远被困在这里面。”
楼远黛愣了一下:“那我们的肉体呢?”
“无法被破坏,肉体不会死亡,但是我们会永远被困在里面,如果他不主动收回自己的神识的话我们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弄死他。”何梦生说着看向了弥源,只见弥源却好像没有听到两个人说话一样抑郁这一张小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