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起来,江州每个人心里都知道,朱琰秀在江州城绝对呆不了几年,只要她做出点政绩,自然就青云直上。

而且出了个这么漂亮的女州令,下面的人也分外卖力。

但是自徐茂先坐镇江州之后,人事权利和财政大权,一直是知州衙尤为重视的两块宝地。

除此之外,徐茂先还掌握着督察一系,经过这么多风雨,叶咏莉是他忠实的党羽。

然而今天开完堂议之后,巡检府来找徐茂先,关于今年准备实施的几大问题,这些问题都是在年前商量过的,只等徐茂先拍板了。

当然,落实这些措施,主要是银子的问题,徐茂先不批示,这银子你就别想要。

徐茂先看到他这呈报,对巡检府郎中道:“给朱大人看看,她同意就行。”

巡检府郎中一时没有会意过来,这事找朱大人做什么?

第一次来朱琰秀的后堂,本来想给主簿递上个红包,可是他犹豫了半天,又不敢递了。来到朱琰秀的后堂,他将呈报送上去,朱琰秀觉得有些奇怪。

以前关于要银子这方面的事情,总由徐茂先把关,今天怎么送到自己这里来了?朱琰秀看了一眼,到:“徐大人不在吗?”

朱琰秀当然知道做为一个知州大人,必须控制的哪些环节。如果自己今天破了这个例,巡检府郎中拿着自己的批条,也不一定能拿到银子。

如果自己签了字,在户部衙门被卡住了,岂不是很没面子,自讨没趣?

巡检府郎中只得如实道来,是徐大人的意思,说您签了就行。

朱琰秀道:“东西先放这里,你走吧!”

等巡检府郎中走后,朱琰秀就在心里琢磨徐茂先的用意,他这是什么意思?对我示好?

用不着嘛!

偏偏这个时候,工部下属的几名郎中也先后到来,他们跟巡检府是同样的问题。

朱琰秀就在心里犯嘀咕了,她想来想去,突然回忆起在京城酒肆的相遇,这小子是不是碰上什么麻烦事?要摞挑子了?

财政大权,对于一个知州大人来说,历来都是争得头破血流的重要法码。徐茂先交出财政大权,不得不令朱琰秀产生警惕。

他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别有用意?

她拿着呈报来到徐茂先后堂,表情很冷漠,道:“关于巡检府和工部这几个衙门的呈报,你看过了吗?”

徐茂先点点头,道:“衙门批款的事情,以后知州衙不插手。”

朱琰秀看着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徐茂先的表情绝对不容置疑。只是对他的放权,朱琰秀很不明白,徐茂先淡淡地道:“你是代州令,兼知州衙左州卿,这是你份内之事。”

朱琰秀有些不可思议地走了,没过几天,关于几个衙门人事任命问题,徐茂先在堂议上,居然没有发言。

秦震海来问他的时候,他反让秦震海去征求一下朱琰秀的意见,最后还是按照朱琰秀的提议,能者居上的原则用人。

有人就有心里猜测,是不是连徐大人也顾及朱琰秀的背景,这个猜测不是空穴来风,朱琰秀的背景,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

因此,他们就这样理所当然地认为了。

朱琰秀就坐不住了,再一次来到徐茂先后堂,两眼灼灼地看着他,道:“你是不是准备调走了?”

徐茂先笑而不答,被朱琰秀问急了,他笑道:“你还有半个月时间,好好把握!”

朱琰秀盯着他,气道:“你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我去跟上面说,江州城正在民生发展的紧要关头,怎么可以临阵换将!”

徐茂先摇摇头,道:“好自为之!别做无意义的挣扎。”

“你要去哪?行都司?还是其他地方?”朱琰秀看徐茂先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初来江州那份敌意,但是她的语气依然很冰冷,不容抗拒。

很奇怪,朱琰秀在州令衙不久,很多人立刻就臣服了。也许这就是美女无敌的魅力,男人很容易臣服在漂亮女人石榴裙下。

偏偏朱琰秀是一个很冷艳的女人,跟任何人说话都没有太多感情。

她与徐茂先说话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变换了角色。

“到时你就知道了。”徐茂先并没有吐露自己的心思,因为朱琰秀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很容易被她识破真相。而自己与常婉儿之间的关系,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

徐茂先的回答,让朱琰秀很生气,也不知为什么,她从知州衙回来,心情就不怎么好。

这种古怪,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也许,她从心里更加认定,和徐茂先这样的年轻人搭班子,合作得比较愉快些。又或许,如果徐茂先走了之后,她便没有了对手,没有了目标。

朱琰秀曾经发誓,要在成就上超过徐茂先,让自己成为一个最年轻的女一品。朱琰秀曾经的梦想,就是做一个大明有史以来唯一的女尚书,礼部,才是她真正向往的地方。

为什么堂堂一个知州要调走,这么重大的事情,自己居然没有听到任何风声?朱琰秀正烦闷的时候,笺条来了。

她看了眼,直接推掉。

对方很固执,继续发笺条,朱琰秀终于忍不住了,抓起笺条猛的回复起来:“宋浩然,你他娘有完没完?”

宋浩然被朱琰秀的粗暴的语句一跳,拿着笺条嘟囔一句:“你吃火药了!”

朱琰秀还很不客气写道:“谁像你一天到晚无所事事,早就跟你说过了,姑奶奶不希罕被两个女人甩掉的垃圾,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

什么玩艺?不就是仗着他独特的优势,在京城耀武扬威,呼风唤雨的,如果跟这种人,还不如给别人当情人呢!

朱琰秀自言自语骂了一句,什么德性?

骂完之后,朱琰秀突然觉得一阵恶心,因为她想到了男女之间那种肮脏的关系,太可恶了。

朱琰秀有洁癖,每次只要想那戏文里的那种描述,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而且朱琰秀坚持认为,男人这种生物是肮脏的,她是神圣的仙子,身体绝对不能碰触这种恶心的东西存在,因此她曾经在年轻时幻想自己的爱情。

真正的爱情不需要肌肤之亲,而且心灵之间的沟通与交流。

而宋浩然这种有妻有妾,又在外面胡来的男人,更被她视为毒药。

骂了宋浩然一顿,她心里就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