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闪身进屋,翻出珍藏在衣袖里的信,拿起手中的水壶,一瓢水泼了过去,立马干燥的信封便的水哒哒,秦青算准了李嬷嬷这个时候会回房间查看她的起居,于是便呜呜的哭了出来。

“娘,是女儿不孝顺,女儿不该把您留给女儿的遗物弄坏,这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老嬷嬷只要再门缝里面查看到秦青在里面就好,正准备离去,听到秦青的哽咽哭诉,忍不住好奇,便在门外多留了几秒。

秦青低下头斜眼望了望门口,鞋子还在说明人还没有走,很好果然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连这位平时沉默不语,不做声色让她看不透的的老嬷嬷也不能例外,便越哭越大声了。

“娘,我怎么对的起您啊,您当初让我一定完成您的遗愿,女儿怕是完不成了,女儿不敢苟且偷生,您等等我我这就随您来。”说着就要一头朝墙上撞去。

看到此处的老嬷嬷再也按捺不住,推门而入,及时拦住了一心想要自尽的秦青。

秦青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住老嬷嬷,“嬷嬷,你何苦要救我哟,我已经没脸再活在世上,你就让我随我娘去吧。”

老嬷嬷眼里始终清冷,却终于出了声,“你为何要寻死?”

“嬷嬷。您就别问了,为女不孝,是不是应该被打入地狱,我此番自行请罪,希望佛主看在我真心悔过的份上能够从轻处罚,嬷嬷您就成全我吧。”

秦青说着就又想要挣脱怀抱,头朝着墙角撞去。老嬷嬷却是死死地拉住她,现在秦青现在还不能死,老夫人这么喜爱她,她要是现在自尽死了,她这个嬷嬷就罪大了。

“姑娘,你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看看能不能解决?”

“喏,就是这个,我娘留给我的唯一遗物,被我弄成了这个样子,你说我是不是该死,我娘要是九泉有知,也定是不会放过我的。”秦青伸手抹了一眼泪花,举手把湿哒哒的休书和手信递给了老嬷嬷。

老嬷嬷跟在颜老夫人身边尽心伺候多年,一看这书信用纸,竟然有一篇出自颜府的,颜府向来书信都是定制的花纹条理,一看就能分辨,顿觉兹事体大,需尽快禀告老夫人不敢轻下结论。

“姑娘,您觉得颜老夫人一向对你如何?”老嬷嬷开始宽慰。

“老夫人对我是极好的,嬷嬷为何有此一问?”

“既然老夫人喜欢你对你照顾有加,我们就把这件事禀告给她,看她有解法没有。”

“老夫人果真有解决的办法?”秦青顿时茅塞顿开,脸上一扫刚才的阴霾绝望,满脸希冀的看着老嬷嬷。

老嬷嬷笃定的语气回答,“你这书信沾了水并不是什么不能解决的事,老夫人一向对琴棋书画比较精通,她一定会有解决之法的。”

秦青立马小心翼翼地将湿透如同一团浆纸的书信收了起来,随同老嬷嬷出了门。

进门不出意外看到赵五儿还在,看来她不看到自己放心不下,秦青心知肚明。

刚还在和老夫人闲聊的赵五儿,见到秦青还在心里仿佛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没有出岔子,便没有留下来的必要,起身朝老夫人拜别,“奶奶,今日五儿过来也搅扰多时,就不扰奶奶清净了,先告退了。

颜老夫人点点头,望见老嬷嬷神色不似以往那般镇定,多年的相处,一个微表情就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身后还跟着秦青,这孩子早上才过来了,这会也有空过来,越走越近,仔细看来眼眶红红,发丝也有些凌乱,似乎刚经历了什么悲伤的事情哭过。

“芙蓉、青儿,你们这一老一小何时惊慌,竟哭成这个样子?”

老嬷嬷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好,秦青手里慢慢摊出一堆湿润的纸张,“老夫人,青儿不幸把娘留下来的唯一信物给弄坏了,没脸再见九泉下的娘,刚想自尽解脱却被嬷嬷拦了下来,说您精于此道,求老夫人能助我恢复娘的唯一遗物,青儿愿当做牛做马来回报。”

赵五儿得到老夫人的同意转身离开,刚迈出门的一瞬间听见秦青之语顿住脚步,还有遗物?

“你这孩子,说这话就严重了,赶紧把信笺递过来,我看看。”老夫人关心的对秦青说道。

秦青一听这话,连忙跑步上前,递上已经褶皱成一团的纸张,虽然看起来杂乱,像是要融掉的感觉,可是字迹却是清晰可见。

老夫人接手过纸张,薄薄的三页,可是却无比熟悉眼前的字迹,一时好奇竟忘了秦青所托,忘了修补书信,却把书信上的内容看了个七七八八,无比震惊内容所写都是母女俩这么多年的生活,以及一些拜托萧湄帮助秦青认祖归宗之内的话语,原来秦青才是秦语流落在外的女儿,她当年也不是很喜欢秦语,可是她怎么能够容忍被人冒认颜家人。

可是赵五儿不是秦语的女儿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老太太心里无比震惊,立马命令老嬷嬷关上房门,她要问个所以然,不能白白的让颜家混入一个不是颜家的血脉。

赵五儿看着慢慢合上来的门,顿时惊觉有事要发生了。

三人在房间里聊了很久,秦青也说了与母亲相处的种种,字里行间熟悉之至,以前秦语经常回忆起在颜府的时光和颜宏书相处的点点滴滴,事无巨细,然后又把赵五儿是如何盗走玉佩说的详详细细,明明白白,老夫人立马命令久不出苑的老嬷嬷前去传唤赵五儿。

虽说这老夫人已经闭门谢客多时,可以府中的人都还是会忌惮几分,就连大夫人文秀淮也不敢开罪,老嬷嬷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把赵五儿带回了慈苑。

赵五儿一开始并不知道什么事,但是老嬷嬷突然上前叫她过去,想起临走时秦青说的话心里难免有些恐慌,连忙使唤欢儿去夫人那里求救,让夫人赶紧去慈苑,吩咐妥当之后才和老嬷嬷一起出门。

没有想到在出门的时候又偏偏撞见了萧湄萧姨娘,她平时和这位萧姨娘并无过多接触,可是萧姨娘对她还是照顾有加,自她入府以来多次派人送东西过来,她一直碍着夫人的面,素来知道萧姨娘表面温柔,其实暗地里也和夫人较劲的,夫人也比较痛恨她,所以,并不敢堂而皇之的结交,私下里一些人情却也没有推辞,。

此刻,赵五儿递给萧湄一个求救的信号,一副惊恐的模样看着萧湄,萧湄起初没有反应过来,后来看到大夫人和赵五儿的丫环欢儿一起忙跌慌张的王慈苑赶,才发觉出事了,赶紧跟在大夫人的身后。

不一会慈苑就涌入了很多人,平常安静的苑子此刻热闹非凡,赵五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高台上面年纪比较大的老人,好像也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扶在座椅上,真个身子的重心完全依靠后背来支撑,老人脸上无限悲痛,一呼一吸之间都能感受到这份伤痛欲绝。

文秀淮一进门就见到跪在地上的赵五儿,再看看高台上坐着的老夫人,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一旁的欢儿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进门就随同赵五儿跪在地上,文秀淮毕竟是颜府的女主人,还是要镇定一些,“娘,您这是怎么了,何人敢惹您生这么大气?”

随着一阵脚步声萧湄也赶到了,看到无比庄严的场面,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之势,一时也想不好什么开场白,请了安,就在一旁默默的静观其变。

过了半响,空气里才有了一丝声音却有着无限的哀怨,“是你们,文老大和萧湄,当初是你们联手保荐说赵五儿是秦语在外生的颜家的血脉,老爷糊涂,那是因为他对秦语有愧,怎么你们也这么不懂事,现在倒好弄了一个假的颜府二小姐,这不是让外人看咱们颜家的笑话吗?”

文秀淮一向在颜府说一不二,颇有架势,颜老夫人便顺应叫了她文老大。

“什,什么,假的二小姐是什么意思?”文秀淮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疑问,“娘,您是指颜五儿吗?她不是有秦语的玉佩吗。”

萧湄在一旁没有答话,一来,老夫人一向没有真凭实据是不会妄异他人是非的,一向离他们比较遥远,既然老夫人都这么说了,肯定有她的道理;二来,她之前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赵五儿的身份,只不过这么多年了,她宁可相信秦语还留有后人返回颜家,也是一件幸事。

“糊涂,有玉佩就是颜家小姐吗?我倒是想问问你,她说她是秦语的女儿了吗?”

文秀淮心里发虚,当初赵五儿认亲的时候,她也在,或者可以说是她一手造成的。

暗中调查过赵五儿的身世,不过是坊音阁一个歌姬的女儿,后来歌姬染病去世,赵五儿就跟着乐坊的妈妈,一直生活着。

文秀淮自从知道了赵五儿的身世却也没有揭穿,而是找了赵五儿当面挑明了,只要以后可以听从文秀淮吩咐,这个颜府二小姐的名头就任由她挥霍,最好是能够败坏点秦语的名声最好。

原来这么多年下来,颜老爷对秦语的愧疚和思念越发浓烈,传言秦语早已死于贼寇之手,久而久之没人敢在颜府提起,秦语就是颜宏书心中的朱砂,无论过多久,只会越来越鲜红,唯一断了这个念想的办法,就是让人冒充秦语当年的女儿,败坏掉这么多年秦语留给颜宏书的所有美好念想。

赵五儿还有利用价值,没有想到这么早就被翻了篇。

“怎么不说话了都,你们倒是给我说个所以然啊。”老夫人一脸怒气的看着听里面站着跪着的人。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之前认亲的时候,萧妹妹不是也说长得和秦语有几分相似之处吗?”文秀淮调转枪头,开始推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