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会这样!”秦青哀嚎一声,摸摸脖子上挂着王仁彦临走之时送的挂坠,彦哥哥,可能青儿不能如你所托帮你保管了。
“妹妹,你也想开些,现在尚且不知道老夫人身体状况,如果身体没有大碍,是不会提前把你们送进陵寝的,以后你有机会找老夫人求求情,说不定她念在你可怜就把你放了,唯有一点你要记住,千万不要让老太太喜欢你,否则无论怎样你都逃不掉赔葬的,你好自为之吧。”
“小姐,事情成了。”欢儿一脸欢喜的跑回去像赵五儿报告。
“秦青被派到老太太那里了?”赵五儿止不住的狂喜,跃身而起,拉着欢儿的手细细询问:“那接下来,老夫人应该会派她去陵寝吧?!”
欢儿摇摇头,徐徐道来:“这个可说不准,一般按照流程,被分派到老夫人出的奴婢都会被派到老夫人的跟前伺候一段时间,如果老夫人喜欢的话,那么就在老夫人死后一起陪葬,如果老夫不喜欢的话,可能会被被遣送出慈苑,另择人选,所以现在来说这个为时尚早。”
“这么说来,如果让老夫人讨厌秦青的话,她就有法逃生了。”赵五儿眼神里透着狠厉,“这样,为了以免发生意外,你派个人去盯着慈苑,随时有消息回来通报。”
“是,小姐。”欢儿说着就退出房间,出去张罗。
颜青回到住处,翻出之前的乞丐装穿上,在颜府墙角滞留了很久,趁侍卫走开的时候,依傍着一旁的大树,翻墙而出。
她不能让彦哥哥的玉佩随着她一起进入老夫人的陵寝,唯一可信的只有李秀才了。
一路小跑跑回破庙,找到李秀才的歇脚处,来不及等李秀才的反应,匆匆说了句以后可能在颜府再也不回来了,如果以后有人来破庙找寻请他让他转交之类的话,最后还刻意叮嘱千万不能把挂坠当掉,否则颜青做鬼也不放过他,李秀朦胧着双眼。
这丫头一大早是在干嘛,宣布遗言吗?
翌日,秦青就被张嬷嬷带去了慈苑。不一会就拉到一座别致的小苑前,沉浸在冬天的肃杀中,透着阵阵凉意。
张嬷嬷叮嘱了几句连忙撤离好像多待上一秒都会折寿,留着她一个人,慢慢走了进去。
秦青此刻心里也很惊慌,脚步不停地打颤,在苑内并未再见到其他人,甚至连个侍卫都没有,直到来到内厅,正中央坐着一个老太太,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她,旁边站着一位上了年纪的嬷嬷,大家都没作声大厅里面显得异常安静,她走进去连呼吸都觉得太过粗重,脚步轻盈的走到老太太的跟前,小心翼翼的跪拜。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过了好久,空气中才冒出一丝苍老的声音,“你就是张嬷嬷选的最后一名人员吧,来来来走近些,让奶奶好好看看你。”
秦青闻言,只得听命行事,不敢丝毫懈怠,慢慢的把脸凑到老夫人的眼前。
老夫人上下端详了一下秦青,这姑娘的长得倒是方正,只是有点可惜年纪这么小就要......,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温和的看着秦青,“小姑娘,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人吗,你告诉奶奶,奶奶一定吩咐人,把他们照顾好。”
秦青以为进了虎狼之地,以为这位颜家的老奶奶,一定是以为性情残暴的人,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么的慈眉善目让她心里一暖。
想起去世前娘也是这么温和的看着她,“回禀老夫人,家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颜老夫人心里叹了一口气,说到底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孩子,你到了我这里就安心住下,奶奶会照顾你的,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
“谢谢老夫人。”秦青感动的眼中噙着泪花。
颜老夫人转过头对旁边的嬷嬷说道:“芙蓉,你就和这小姑娘住吧,切记一定要好生照料,可不能亏待了哟。”
“是,老夫人,奴婢这就领着她去住处。”被叫做芙蓉的老嬷嬷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毕恭毕敬的对着颜老夫人行了个礼。
“小姑娘,说这么半天了,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呢?”颜老夫人笑语盈盈的盯着秦青,关怀备至。
秦青觉得老夫人真的好,对待下人也这么和善,外面的那些谣传实在是有些过了,见老夫人问她话,连忙举手作揖回了句,“奴婢叫秦青,您就叫我青儿好了。”
进入慈苑时,众姐妹千叮咛万嘱咐的话语被秦青顷刻之间抛在了那脑后,接着说道:“我娘以前也是这么叫我的,您和我娘都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颜老夫人看着秦青眼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这姑娘心诚越看越喜欢,看秦青还站在冰凉的地板上,立马向老嬷嬷摆了摆手,老嬷嬷立刻会意,带着秦青往侧间走去。
经过侧间要经过一条常常的甬道,一路上老嬷嬷并未多言语,脸上看不清什么表情,秦青有礼数不懂得地方请教老嬷嬷,她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表情,秦青叽叽喳喳说了一路,老嬷嬷大不了却是‘嗯’‘啊’的单音节回下,其他却不愿多做交谈,回到房间秦青也是喋喋不休,一个人的戏有什么好唱的,不一会秦青便偃旗息鼓,学着老嬷嬷的样子收拾房间。
秦青自此便在慈苑安心住了下来,每天的工作内容也比较闲散,老夫人那里是完全不用她伺候的,老夫人向来身体不太好,只有近身的嬷嬷才能昼夜照看,虽说那老嬷嬷名义上是和她住在一起,可是却从未见她再偏房睡过,都是部分昼夜的守在老夫人的跟前,这样秦青就无所事事,没有编排她做事,她闲的无聊,便把慈苑里面的花草浇浇水拔拔杂草,经过她这么一鼓捣居然像模像样,全无初见的肃杀之像。
老夫人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每日上门请安的人,最近身体情况越发不好,更是谢绝了所有的访客。
不知不觉秦青已经在这里住了大半个月,一日突然有贵客上门造访,说是要求见老夫人,秦青自觉回避,可是匆匆一瞥之中,见到那抹熟悉的背影,怎么这么像赵五儿,细细一看还真是,她来这里做什么?
赵五儿感觉有人在盯着她,回头却不见了人影,她今天来此就是为了确定一下秦青有没有和老夫人乱说话,日夜难安,在犹豫了几天后,不得不贸然前来打搅老夫人的清宁,冒着被老夫人呵斥的风险只为求个心安。“奶奶,孙女儿过来看您了。”还未进门便听闻一声响亮的声音传来,老夫人听得这声音,眉头一皱,什么时候学会不亲自到了,自从这赵五儿身份被人传是颜府的小姐,打心眼里不喜欢这个孩子,年纪小小就不懂规矩,还满身的风尘味。
宏书因为当初对秦语有愧,就没有过多询问就把这丫头留下了,就连一向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文秀淮也破列承认了她的身份,她就不好再说什么。一向与她没什么接触,这会子上门来做什么。
赵五儿见到颜老太太坐在厅的主位,一声不响的看着她,那眼神仿若无底洞,一下子把她所有的潜藏伪装看穿,或许是赵五儿自己做贼心虚,愣是不敢直视这目光,避开看向一旁的嬷嬷,嬷嬷倒是没有再看着她,眼睛无神,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奶奶,我听说您最近身体有些不适,特意命丫环煮了汤汁给您带来。”赵五儿边说这话,眼神却在不停的四处瞄,似乎没有看到秦青,不可能啊,来此处伺候老夫人,这会应该是在老夫人跟前伺候着的,左看右看就是没有见着人。心里想了无限种可能。
颜老夫人刚想说几句客套话,可她看赵五儿的心根本不在这碗汤药上面,反而像是在打量着什么,这赵五儿也不是第一次来慈苑,怎么这番好奇她苑中陈列:“五儿,你可是找什么东西?”
赵五儿一听这话,立马回过神来,打探的问道:“奶奶,我听说奶奶这里进来了一名服侍的奴婢,怎么没有看她在您跟前伺候?”
“哦,你是说秦青那个丫头啊,她去院里收拾杂草去了,难道五儿以前和她认识?”
“啊没有,我就是听我丫环欢儿以前和我提起过这丫头倒是乖巧伶俐,相必奶奶应该很喜欢她的吧。”
颜老夫人听她提起秦青,脸上的线条顿时变得柔和了不少,“嗯,这丫头却乖巧懂事,我是挺喜欢她的,可伶她这么小一个孩子便没有爹娘,孤苦伶仃无人照顾。”
里面的人聊的起劲,门外的人也在侧着耳朵听着,秦青不傻,老太太对她越是比较和善,她心里越不安。
她尚有遗命未完成,怎么可能乖乖的坐以待毙,多日的隐藏只为寻得一个良机。
看来,今天这个机会自己送上门来了。荷包里装着娘写给他的信笺和当初颜宏书写给秦语的休书,她赵五儿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以为信物只有一个玉佩,其实不然,这两个才是杀手锏。
何况她和娘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想戳破赵五儿说的破绽百出的谎言,还不是信手拈来,只是一直缺乏一个切入口,以前在下人坊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可以主事之人。
初来慈苑的时候,秦青心里还是很忐忑的,表面和老夫人一副亲近模样,心里也是有自己的盘算,经过这么久的了解,她深知,颜老夫人并非是心狠之人,只是碍于迷信,想在自己百年之后,找几个人能陪着,避免孤单,想法虽然有些荒诞可笑,但是起码目前看来老夫人还是分得清是非善恶的,加上目前老夫人的情况不容乐观。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