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别墅。

靳韶琛从昨晚回来后,就没再离开过这里。

夜淮已经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昨晚一晚上没睡,他实在吃不消了,平日里围绕着他叽歪个不停的夜梦,这会也没吵他,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一脸的凝重。

祁默的上下眼皮也在不停地打架,快要撑不住了。

唯独靳韶琛,没有丝毫的睡意。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迅速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号码。

他激动了下,他立刻把祁默给提醒,示意他开始查。

他的手机跟仪器连接起来了,如果时间能有一分钟的话,就能追踪到对方的所在位置。

等了一个晚上,绑匪总算有音信了。

祁默这下眼皮不打架了,专注地望着琛哥,他捣鼓了几下,便点头示意琛哥可以接了。

靳韶琛头一次接电话心情紧张,祁默注意到了,琛哥握着手机的手指哪怕指关节都泛起了白色,还在颤抖。

电话接通了,靳韶琛没有先开口,他怕自己一出声就暴露出自己的不安。

很快,他脸色起了微妙的变化,他等待已久的陌生电话居然不是绑匪的电话,而是一个陌生人打来的。

说今天在洗衣服的时候,发现了口袋里被塞入了一个纸团,是个女人用口红临时写在纸巾上的,上面还留了这组电话,她就打来了,内容是,凤凰路大转盘,没有然后了。

她本来以为是个恶作剧,后来想想,还是打了,万一这是有人的求救信号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一定是安诺写的。

靳韶琛深吸了一口气,表达了下自己的感激之情。

昨晚安诺出现在过凤凰路的大转盘,后来线索就断了,在凤凰路大转盘的时候,她还在试图留下线索,可后面,他们除了那个绑匪的肖像图,并没有找到第二条线索。

这就说明什么?

说明安诺的确是在凤凰路大转盘被人给意外掳走的,她来不及再留下任何的线索。

眼下,只能从这个绑匪的肖像图还有那辆五菱车上找踪迹了。

听到琛哥说感激的话,祁默就知道这不是绑匪打来要赎金的电话。

这个绑架案,还是前所未有的罕见,绑匪迟迟不跟家属勒索赎金,但却偏偏绑走了两个人,至今为止,杳无音信。

一个小时后。

手机再度响了起来,靳韶琛看了一眼,不是陌生号码,是自己派出去调查的人。

那个五菱车车主拼凑出来的肖像图,有人认出来了。

这人绰号叫强子,真名没人知道,经常去小湾区那边的地下赌场赌博。

有钱的时候赌起来很凶,没钱的时候会跟人借钱,底下赌场那边据说欠了一屁股债还没还,最近好些天没有去了,赌场那边的人也找不到他,说他神出鬼没的。

不过赌场的人知道他有个相好叫黎黎,是在乐都娱乐会所上班的。

目前,只查到强子这么多的信息,赌场的人说强子的手机号码在两三天之前就停机联系不上了,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了意外,他们想要追债都没处去追,气得要命。

靳韶琛的人也是声称是要讨债找上门的,说这个人跟他们借了一笔钱就销声匿迹了。

赌场的人觉得找到同仇敌忾的同伴,说若是他有出现,就第一时间联系他们。

后面,他们又去找了黎黎,这个黎黎胆子小的要命,稍微恐吓威胁了下,就倒竹筒水似地把所知道有关强子的事情招出了大半。

说这个强子应该不是干什么正经营生的,有了钱就大方挥霍,花在她身上倒是大方,是她所接的这些客人中出手最阔绰的一个了。

反而是那些正经模样的男人,小气得要命。

强子前几天还找过她,说要消失一阵子,等过段时间再来犒劳她。

强子的朋友,她倒是见过一个,叫赖子的,这个赖子是有一次被强子带来快活的,接待赖子的是会所的另一个姐妹,并不是她,所以她对赖子并不了解。

强子有个讨厌的人,叫成子的,他有次喝醉酒了,骂人,把那个成子骂的狗血淋头,还说凭什么要叫他成哥,他自己才是强哥,说达子哥鬼迷心窍让成子上位,压他一头,迟早会后悔什么的。

这些酒醉后的疯言疯语,黎黎并没有当成一回事,事后也没跟强子求证过,这会是绞尽脑汁想出来的。

黎黎还说,强子住在的地方是在小湾区那边的墨水轩,环境还不错,她去过,是在十栋十三楼。

这地方,他说去年租来的,当时有钱付了两年的房租。

黎黎去过几次,每次都是去跟强子滚床单,事后强子都会给她满意的一笔钱。

除此之外,她其它的就不知道了。

靳韶琛让他们继续查黎黎口中的几个人,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放过,还有那个接待过赖子的小姐,也不能错过。

这强子、赖子,成哥、还有达子哥,估计是一个犯罪团伙。

赌场跟黎黎口中都说,这个强子有钱就出来,没钱就极少出现,有钱的时候很有钱,没钱的时候过得很拮据。

而且每次强子消失过后,重新出现又有钱了,这钱哪里来,肯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拿到的不菲报酬。

这个犯罪团伙,一定不是头一次作案,不是头一次作案,肯定有迹可寻的。

强子警方那没有案底,那赖子成哥还有达子哥难道也一个也没吗?

赖子的肖像图,没多久也被那个接待过赖子的小姐给拼凑出来了,她对赖子印象没黎黎对强子来得深,不少忘了,还是黎黎在一旁补充两人一块拼出来的。

遗憾的是成子,达子哥这两个犯罪团伙中的首脑人物,没人知道。

“夜淮,你去墨水轩。”

靳韶琛捏了捏鼻梁,吩咐道。

夜淮从沙发上爬起来,点头,夜梦也跟着站了起来,“哥,我陪你一块去。”

一个人干坐着,她也闲得慌,容易胡思乱想,还是跟哥哥一块出去比较好。

靳韶琛没有阻止,目送他们身影相继离开。

“琛哥,我去帮忙查下这个成子跟达子哥到底是何方神圣。”

祁默也站起身来,主动请缨。

客厅里三人接二连三离开后,徒留靳韶琛一个人了,室内的气压又陡然下降到零下。

高峰跟郑唯一没多久过来了,这还是出事后高峰首次见到靳总。

靳总看上去很不好,郑唯一也吃了一惊,靳韶琛那眼神太过冷冽骇人。

高峰是过来帮忙梳理靳总的思路的,目前为止进展太慢了。

他是靳总身边的人,对靳总商场上得知的敌人了若指掌,两人商讨下有没什么遗漏的,都私底下监视起对方的行动,看看有没什么异样,一个也不放过。

“会不会方向错了呢?”

这两人商讨得热火朝天,这个有动机,那个有动机的,可郑唯一却想得并不尽然,总觉得哪个环节出了差池。

商场上的优胜劣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不需要买凶害人,而且,走这一步,那是多大的仇恨,成功了还好,失败了那可就是一辈子进监牢出不来的。

“你刚才说什么?”

忽然,靳韶琛冷凝的目光投向了郑唯一。

郑唯一心头一悸,紧张地咽下了一口口水,安诺家大魔王的眼神就不能柔和一点吗?

她还是鼓起勇气把自己的话一字不落地重复了一遍。

“具体你跟我们说说,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靳韶琛一瞬不瞬地紧盯着郑唯一,脸色更阴沉了,脑海里有根弦绷得紧紧的。

女人的心思,跟男人不一样,或许自己一意孤行的认定,真的是走进了死胡同,才会导致这事到现在还没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郑唯一是十分了解安诺的人,而且她是个女人,或许她真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惊人见解也不一定。

郑唯一没有过多的犹豫,就把自己想的说了出来。

“我总觉得靳先生您昨晚不在,更像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你不在,事情才能得到顺利的解决,若是你在的话,安诺要是出去的话,肯定会被你拦住。对方像是对你的行踪了了若指掌一般。”

“调虎离山之计?”

靳韶琛狭长深幽的凤眸瞬间眯了起来,迸发出凌厉的光芒。

他脑海里闪过昨晚祁默说的“熟人作案”,整个人僵住了,体内流窜的血液一点一滴变冷。

“可能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郑唯一见他跟高峰两个都陷入了沉思,把她的话当真了一般,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靳韶琛隔了一会儿,站了起来,颀长的身姿笔挺如松,声音冷沉,宛若地狱而来,“你说得没错,是我们把事情复杂化了。”

他现在觉得郑唯一无意间点醒了他,原先他当真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他深吸了一口气,抄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大步流星般往外走。

高峰跟郑唯一彼此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跟了上去。

他们到车库的时候,靳韶琛的车子跟火箭般冲了出去,速度快得惊人。

“上车。”

高峰跟郑唯一一边说,自己一边飞快地打开驾驶座的门,坐上去,动作迅速地扣好安全带,见郑唯一系好安全带,车子就追了上去。

拉开的距离有点大,没多久,高峰就看不到靳总所开的那辆豪车了。

跟丢了人,郑唯一十分担心,“这下怎么办?”

“到底是谁?”

“我想我应该知道。”

高峰低低叹了口气,家丑不能外扬,但时至今日,这个人十之八九就是她了。

……

*

暗室。

靳母在逼问沈安诺沈安宁在哪里,沈安诺自然是给不了她满意的答案,这个问题,她一直很想知道,连靳韶琛都一无所获,她又岂会知道。

这么多年没见,就当那个人是死了吧。

她一个人过得也挺好的。

沈安宁的存在,没给她的生活带来任何的光明,反而一度让她陷入了黑暗中。

不过,没有沈安宁,便没有她跟靳韶琛后来阴差阳错的相恨、相识、相知、相爱。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感激沈安宁,还是应该恨她了。

沈安宁害死靳韶白,是真错了。

当年人死的内幕,沈安诺到现在还不明真相,沈安宁到底是怎么把人害死的,她哪来的这么大的本事害死人,她是喜欢周旋在各色男人之间,但完全没有必要害死对方。

一命偿一命,这么浅显简单的道理,精明的沈安宁不会不懂。

除非当天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大事,而这件大事的发生,导致了事态的恶化。

“沈安诺,你别以为你动不动一声不吭,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那你觉得我说了,你就会听吗?”

“不会。”

靳母脱口而出道。

沈安诺抬起头来,唇角噙着一抹冷笑,“那么我说完全没有意义。”其实,她并不想激怒她,而是在拖延时间。

但看现在,靳母的耐性快要告罄了,自己只能退而求其次跟她对话。

外头那两个不怀好意的男人,是靳母手中的武器,靳母要是离开的话,那么就会针对自己下毒手了,她的下场,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靳母现在还不能走,她一定要为自己争取到更多能让韶琛来找到她的时间。

她相信,心急如焚的韶琛此刻一定还没有放弃寻找自己。

他一定会找到自己的。

门外。

强子低声问赖子,看了好几眼那扇紧闭的门,“那两个女人怎么有这么多的话可以说,都过去半个小时了还没说完。”

赖子呵呵了下,笑得痞里痞气,“你急什么,回头会让你爽够的,才半个小时等了你就等不了吗?”

“等,我等的下去,那骚娘们玩起来一定很爽,这种越不肯服输的女人,越带劲,我一定要做到她心服口服。”

赖子翻了个白眼,“你觉得你比她男人厉害?”

“她男人再厉害关我屁事,我让她知道我厉害就行了,妈-的,那骚娘们下脚可真重,我这下面还有点疼,不知到有没落下后遗症了。”

他想起来先前被偷袭的那一脚,就倒抽一口凉气,头一次见到女人下手这么狠毒的对他家宝贝的。

要知道自家宝贝,每次把黎黎弄得欲仙欲死,她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