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整个京城被闹得满城风雨,等着长安领着夏风夏月来接卓瑾心的时候,也是被眼前这一幕给惊着了!可即便是惊着了,还是得毕恭毕敬的对着萧录行礼。

萧录是大梁的大皇子,这件事不管孰对孰错,他们这些当奴才的,礼数不能错。

来日如此抉择,是主子们的事儿,奴才们哪敢插手。

也亏得长安是跟着卓太后多年的老人了,见着这般情况当即敛了心神冲萧启行礼,“奴婢恳请大皇子回避一下,以便奴婢们帮着郡主更衣。”

“皇上与太后娘娘都在宫里等着,等郡主更衣完毕,就请大皇子与咱们一道回宫!”

萧录起身,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卓君御在门口看热闹,不管哪儿有热闹,都离不开他的瞎起哄。

“这可真是热闹!”卓君御笑得凉凉的,“姐姐这是把自个送错了地方,敢情醉酒策马,容易……”

“你给我滚!”卓瑾心歇斯底里,“滚出去!”

长安行礼,“请侯爷见谅,郡主……”

卓君御冷笑,眼看着长安把房门合上,里头传出卓瑾心撕心裂肺的哭声,哭得那叫一个惨烈。

也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一不小心掉进了沟渠里。

卓君御瞧着走下楼梯的萧启,“大皇子昨晚可尽兴呢?弋阳郡主虽然脾气不好,所幸这副身子还是干干净净的,想来大皇子也亲自验证过了,不知滋味如何?”

萧录幽幽然回头看他,“那是你的亲姐姐吗?”

“是又如何?”卓君御两手一摊,“女人早晚是要嫁人的,与其嫁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还不如找一个谁都不爱的。谁都不爱,想来更自由。”

“你怎知本皇子谁都不爱?”萧录继续往下走。

“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卓君御笑得凉凉的,“可惜啊……什么时候能体会到这一星半点的欢喜呢?一辈子不能痛痛快快的爱一场,还真是不甘心呢!”

萧录不言语,他在楼下等了好一会,卓瑾心才被人簇拥着下来。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而后便各自上了马车进宫。

这件事换做旁人倒也罢了,反正男未婚女未嫁的。可摊在大梁和大齐的局面上,便有些不太一样,决不可轻易处置。

说到底,若是事成,这便是一场政治婚姻。

两国联姻,此事非同小可。

一时间,京城百姓也是议论纷纷,两人一夜春宵。

多少人都亲眼看到,郡主卓瑾心是自己走进雅阁的。

可卓瑾心觉得冤枉,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策马狂奔,突然被暗器击中晕倒。再醒来,便只觉得身下疼痛……还有便是赤身躺在自己身边的萧录!

她真的不记得发生了何事!

“郡主和大梁的大皇子萧录?”桑榆险些咬到舌头,怀中抱着狼崽子愣了半晌。

夕阳若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延大人来的时候,便是这般说的。所以我方才去外头听了一耳朵,全京城的老百姓,如今都在说这件事。”

“说什么?”桑榆问。

夕阳清了清嗓子,“说大皇子在雅阁里等了一日,入夜之后郡主自己走进了雅阁,与大皇子共度良宵。许是大皇子惹了郡主不快,郡主便不依不饶的哭喊。”

桑榆蹙眉,“如此言说,郡主的名声怕是有碍。”

“何止啊,这么一说倒叫人还以为郡主……郡主的作风有多……”夕阳终究是个姑娘家,实在说不出口。

桑榆却是心知肚明,如此一来,倒要叫人以为这卓瑾心何等的欲求不满。

轻叹一声,桑榆跟卓瑾心的恩怨源于李朔,是以对于卓瑾心的为人,桑榆还是知道的。自从知道苏娴还活着,并且即将嫁给李朔,别说卓瑾心这个心许了多年的郡主,便是桑榆也觉得心里不痛快。

但卓瑾心并非如此放纵之人,你说她醉酒打人或者是闹事,这些还都说得过去,但你若说她欲求不满,桑榆抵死也不信。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桑榆抱着狼崽子起身,这小东西今儿已经睁眼了,如今赖在她怀里不肯下来。冬日里抱着毛茸茸的小肉球,倒也暖和。

夕阳不解,“何以见得?那郡主惯来骄纵任性,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大家伙都不觉得奇怪。”

“她骄纵任性是不假,可她是郡主是太后亲手教出来的。”桑榆回头看她,“她若是真的想放纵,要多少男宠没有?为何非要招惹大梁之人?”

“你可知此番招惹,这一觉可能会葬送她的一生?”桑榆抿唇,瞧着外头融化得所剩无几的白雪,“卓瑾心就算是再胡闹,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夕阳愣了愣,“姐姐的意思是,她可能会被送去和亲?”

“什么叫可能?”桑榆无奈,“是绝对!大皇子萧录至今没有皇妃,而卓瑾心身为弋阳郡主,是太后娘娘最亲近的人,又是永定侯的女儿。”

“不管是大齐还是大梁,都将极力促成此事。卓瑾心的性子刚烈,我只怕她会……不过有卓太后在,想来能说通吧!”

夕阳撇撇嘴,“天下人都知道了,不嫁也得嫁!难道郡主,还真能自尽吗?”

“会!”桑榆挑眉看她,“真的会!”

“要自尽,醒来第一刻就该一头撞死了。听说是太后身边的人跟袁公公一道来接郡主的,我想着,应该是长安姑姑吧!”夕阳道。

桑榆点点头,“应该是长安姑姑,换做旁人,卓太后不会放心。郡主是个有脾气的,估计这会得把事儿闹大,得证明自己的清白。若是无法证明清白,她会以死明志。”

夕阳愣了愣,“那该如何是好?万一太后也吃不准她?”

“她会希望晋王殿下施以援手。”桑榆眉心微蹙,“怕只怕……”

“怕什么?”夕阳不解。

“因爱成恨。”桑榆抚着小肉球的绒毛,“若真的如此,那以后……可就棘手了。”

夕阳不懂。

若是郡主不死,此后嫁到了大梁,晋王殿下不就安生了吗?此前纠缠不休,还打了桑榆好几次,如今就是活该!就是报应!

可桑榆,显然不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