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看见燕云飞走后, 松懈下来。
“格老子的, 不是挺能打吗?”拿枪的人骂着一个手刀敲在她脖子上。
明朗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车厢里,车在行进当中,她能听到外面时不时响起的喇叭声。再动一动,就发现自己手和脚都被绑上了, 嘴巴也被封住。她看周围一圈,妄想能找到可以用得上的东西。车厢里面除了几个大桶,什么都没有, 她压根连动弹都不能。
意识清楚了, 她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无比恨自己。
苏冬梅现在在哪里?她不敢想象。还有燕云飞,他是否能顺利逃走?她也不知道。
对方手中有枪!
可想而知, 并不是一般的团伙。是她托大的,明明看出不妥来,还想仗着自己那两下妄想救出人来。
车厢里面太热太闷,她想一阵, 越发渴的厉害,先前挨了打, 这时也开始发作了, 眼睛渐渐有些发黑。她强撑着不要再次昏睡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眼前光亮大作, 车厢被打开了,有两个人进来。
她打起了精神。
手中拿家伙的人看见她睁开眼睛, 举起手中的家伙就要打。
被同伙拦住了, “别把人打坏了!”
手中拿家伙的忿忿说:“这婊、子挺能打的!”说着还有气, 狠狠踢了一下旁边车厢,发出咣当声响。
“知道!知道!再能打,还不是落咱们手上了?你去弄点水来,别让她干死了!”
“你没搞错?兄弟们都被打伤了好几个,你还要给她好吃好喝供着?”
“让你去你就去拿,哪儿那么废话?”
一个发了火后,另一个拿家伙跳下了车厢。
留下的那人蹲下来。明朗记得他,正是引他们入局的那男人,墨镜去了,脸上因为挨了明朗一脚,下巴那处还有些淤青。他怔怔看明朗一会后,伸手就要过来摸。
明朗往后缩,她手脚虽然绑着,头却还能动。
那人没摸着,也没强行来,缩回了手,和气问道:“渴不渴?”
明朗冷冷看着他,她没法出声。
那男的像是这才意识到她嘴巴被堵住了,指着说:“一会给你喝水的时候,你最好别大叫啊,这地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叫也没用。要招了他们再打你,我可是不拦了啊。”
先前跳下来的果然拿了一瓶水进来,“给。”
蹲下去那男的将明朗的捆绑仔细检查了一番后,再次交待:“听话啊!”
他说完后,就撕开了明朗嘴巴上的胶带。
呼吸被放开了,明朗不由得大口哈气。她没想着要跑,先别说她手脚被捆着,根本就没法跑,光面前这几个,凭她现在的身体状况都不一样能拿得下来,最重要的是苏冬梅,她还不知道她在哪里?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蠢,既然心存了疑虑,就应该避开,可她太想知道苏冬梅的下落了,她只要一想到她有可能遭遇的不幸,就止不住的难受。她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带她回家。
蹲地上那男的拧开了水,放明朗嘴边给她喝。
他倒得有些急,明朗来不及咽,水便顺着嘴边往脖子下流去。
周围的气氛有些诡异,原本提着棍子在旁边不耐烦看着的年轻男子这会眼睛都直了,下意识咽了好几下口水。更别说倒水的男子了,他挨得更近了一些,脸恨不得凑上去。
明朗身子一缩,头也转了过去。
水倒了空,瞬间流了一地。
看入了魔怔的两人这才醒过神来,原本站着的也蹲了下来,盯着明朗看一会后,也要伸手过来摸。被他同伙拦住了。
“哎,别动手。”他说。
拿着家伙的呵呵笑着说:“长得真不赖啊。”
何止是长得不赖?他都活了三四十年了,也没见这么漂亮的妞的。
“还想不想喝?”先前蹲着的和声问道,盯着眼前的一张比花儿还娇嫩的脸,眼睛都不眨一下。
明朗转过头来,打量面前两人。她得先沉住气了,找到苏冬梅的下落。
她身上都是汗,脸上还有水,湿漉漉的,眼波流转之间更是摄人魂魄。拿着铁棍的男子到底年轻些,已经忍不住了,放下手中棍子,便又要上手扒衣服。再次被同伙拦住了,吼道:“你干吗呢?”
年轻男子笑着说:“权哥,我这火憋了有几天了,今天让松快松快?”
“滚一边去!想快活也不看看情况!”那叫权哥骂道。
年轻男子磨磨蹭蹭还不肯走。权哥眼睛一横,掏出枪来,“你他妈是不是精虫上了头?连老子的话都不听了,是吧?”
年轻男子这才讪讪笑着离开了车厢。那叫权哥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也没心思看美人,重新用胶带缠住了明朗的嘴巴,一张油光水亮的脸贴着明朗的脸蹭了蹭,附在她耳边说道:“你看到了没有?你要听话,我就能护住你,你要不听话,落其他人手中,是个什么下场,我不说,你也能明白吧?”
明朗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胃里也一阵阵往上翻着。好在那权哥说了这一番话后,就离开了。车厢门又被关上了。明朗强行将胃里翻上来的东西压下去,视线又模糊了。
车出发了,从铁皮车厢缝里透过来的光亮渐渐暗淡下去。天黑了。迷迷糊糊中,明朗听见车厢被打开的声音,她立刻睁大了眼睛。摸进来的正是白天那年轻男子,他一进来反手就要关门。明朗知道要不好了,手脚被捆着动弹不得,她便用身体去撞车厢,夜深人静中,铁皮车厢发出咣当声响。
才关上没多久的车厢很快就传来捶门声音,权哥在外面喊道:“史老五,你他妈想死是不是?还不把门打开?你要敢动她一下,老子就一枪嘣了你!”
史老五才到明朗跟前,因为人被捆着,他一时不知道怎么着手,松开肯定不行了,别看这妞漂亮,拳脚也厉害,三五个人都拿不下来。
可不松开怎么弄?
就耽误这么会,就被发现了。美人在前,他实在心有不甘,只得将人紧紧搂怀里亲一口,又抓了一把胸后松开了。
打开了车厢门,挨了一个大耳刮子,又被踹了一脚,权哥骂道:“你他妈真是想死吧?老子白天说的话,你转眼就忘了?”
史老五还嘴犟:“反正是要卖山沟里去的,让沾一下怎么啦?”
权哥骂道:“谁他娘告诉你这个是要往山里卖的?”
原本麻木了的明朗听了这话,又惊出了一身冷汗来。然而车厢门又关上了,骂骂咧咧的声音陡然变小,她便是再竖起来耳朵来,也听不分明了。
她原本饿了一天,期间只喝了几口水,神经一直紧绷着,将听来的这些话在脑海一遍遍过,想从中找出苏冬梅去处的蛛丝马迹,但是除了卖进山里这句她觉得有点用外,其余不过都是美色上头的荤话。反而因为这样一遍遍想,使得她的头更觉得昏沉。
天黑了又亮,车厢再次打开时,她已经有些迷糊了,有人将她从捆绑的柱子上放下来,她根本站立不住,于是被人用黑布罩了头,半扯半抱着下车。
两脚虽然松了绑,双手还是被捆着,眼前黑蒙蒙看不分明,只依稀能辨得出是个小村,因为有小孩的说话声,看热闹问:“这个是谁啊?”稚声稚气中还带着乡音。
被拉扯进了屋后,有个声音恶狠狠说:“老实点!”
然后门咣当一声被关上了。周围声响再没有了。明朗爬起来,蹭掉头上的黑布。她所在的是一间屋,屋内除了一张发黑的床垫子外,什么都没有,窗子被木头封着,只有零星光线透进来。
她踮起脚从缝隙往外看,远处有山,层层叠叠被云雾环绕着,近处的房子倒不是破破烂烂,墙体上还映着计划生育的标语。看来,并没有进到深山里面。
她又想进村时听到动静,他们并没有避着这里人,那么这样的情形不是一次二次了。苏冬梅是不是也来过这里?
这念头起来了,她的心又火热起来。她那么聪明,肯定会想办法求救的。
她在水泥墙上发现了好几道刻画的字,有的清晰,有的不清晰,妈妈爸爸,什么镇什么村等等,她仔细辨认着,直到听到外面门响。
进来的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穿着短袖衬衣,肌肤黝黑,背有些驮,猛然看见明朗后,表情有些呆愣。
一会后,竟是垂下了头,走过来,递过来一个饭碗,低声说:“吃。”那样子小心翼翼,像是怕吓到她。
明朗没有从他眼睛里看到经常见到的赤裸裸的目光。她看着面前的饭菜,咽了咽口水。
“他们交代了别给你松开,我喂你吃吧?”
明朗看着他,他一边小心翼翼解胶带 ,一边低声说:“你别叫啊,你叫了他们就会进来……你对着来,对你没好处的……”
明朗嘴巴上的胶带撕下来了,她果然没有大喊大叫,她能感觉得到这个人对她没有恶意。
不过那人还是没将她手松开,开始喂饭。
明朗吃了二口,问道:“这是哪里?”她长时间没有说话没有喝水,声音都嘶哑了。
那男的有些畏缩低下头,“我们村。”
明朗盯着他眼睛问道:“前几天这里是不是也关了好几个人?”
他却说:“你别问了,你问了我也不会回答。”
“有没有一个黑黑瘦瘦的,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的?”明朗说出苏冬梅的样子。
他果然不回答了,只一勺一勺喂明朗吃饭。
明朗闭上了嘴巴。
“你吃啊,怎么不吃了?”
“你告诉我,我就吃饭,也不吵不闹。”明朗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痴迷,于是说道。
他对她的样子明显没有抵抗力,表情几乎带着哀求:“你不吃怎么行?这样对你,真没好处的……”
明朗抓住他话里的意思,“前几天关这里的,是不是有谁对着干了?她最后怎么样了?”她话里忍不住带了急迫,眼睛都有些发红了。
苏冬梅是什么性格,她再清楚不过了,她绝对不会轻易屈服的。
“你别哭啊!”那男的有些手足无措了,最后还是在明朗的目光下妥协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前几天关这里的有好几个,都跟你差不多大,有个胆子很大,关进来不哭不闹,轮天黑了,就从上面那窗子钻了出去……以前窗子没被封住,是跑了人之后,才封的……”
“那她人呢?怎么样?逃掉了没有?”
那男的低下头,“怎么可能逃得掉呢?咱村子里有狗呢,那鼻子老厉害呢,她哪跑得过狗……”
明朗几乎肯定那是苏冬梅。她胆子大,柳镇中学那样的小横板她都能翻进翻出,这上面的窗户怎么能困住她?
只是有狗啊!
明朗不禁哭起来,逃走了再被抓回来,接下来会经历怎样的折磨,她光想就受不了。
“你别哭啊!你怎么又哭了呢?你不要怕,我,我不会让你受那样的罪……”
“她现在在哪里?”明朗泪眼模糊问。
“这……你……”男的吞吞吐吐一阵,还是回答,“我,我也不知道……反正人应该是没死……”
明朗强咽下哽咽。只要人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你把饭碗端起来,我要吃饭。”她说。
那男子一听她要吃饭,高兴的脸上都带了笑,连忙端起饭碗。明朗几乎没嚼,一口一口往下吞。一碗饭很快吃得精光。那男的又问:“你别吃这么快?小心别噎着,要不要喝水?”
明朗点头。那男的连忙站起来,想要再封明朗的嘴,到底舍不得下手,殷殷交待:“那你等着啊,别出声,我马上端水来给你喝。”
明朗点头,看他出去后,就将那饭碗踢床垫子缝隙里。那男的果然很快端了水来,小心翼翼喂明朗喝了,还问她要不要再添。
明朗摇头。那男的犹豫了许久,还是拿起了胶带,一边缠,一边说:“我这只是做个样子,你别怕,记住了,千万不要出声啊,对着来对你没好处的……”
胶布缠好了,他还试了试松紧,确定没勒住明朗,她嘴巴还能呼吸,这才出去。先将喝水的碗放厨房了,来后院里。后院里几个男人正围坐着吃饭,因为天热,好几个都光着膀子。
先吃完,正抽着烟的史老五叫了一声:“哎,驼子,里面那女的吃了没有?”
叫驼子那男的正是送饭给明朗吃的人,他端了饭碗坐下来,还有些魂不守舍,“吃了。”
史老五抽了一口烟,笑得格外猥琐,“你咋喂的?用嘴巴还是筷子?”说着忍不住伸舌头舔了舔嘴巴。他这一路过来想了无数回,刚才村里魏寡妇来勾,他裤子都脱了,硬是没干下去。以前怎么没觉得魏寡妇丑呢?
叫权哥的显然是这里面的老大,眉头一皱,骂道:“史老五,你他妈是不想干了吧?”
史老五歪着头,笑着说:“权哥,你这不让我沾,也不让我说啊。”
权哥正要发作,坐他对面的放下了筷子说:“老五,你少说两句,权哥这么紧张那妞总是有原因的。”
权哥冷哼一声,也放下了碗筷。叫驼子的连忙几口扒干净了,将桌上碗筷收起来放厨房里,又坐到权哥旁边,给他递了一根烟点上了,说道:“权哥,我想求你一件事儿。”
“什么事?”
驼子谄笑着说:“我想讨个婆娘了。”
坐他俩对面那男的笑起来:“哟,驼子,你这铁树总算开花了啊。”
权哥说:“行啊,没问题啊,你看中谁了?她家开多少钱?”
驼子笑得更谄媚了:“就,就屋里的这个……”
他话音刚落,院子里坐着其他三个男人都看过来,史老五更是冷着脸站了起来。权哥狠狠将嘴巴叼的烟丢地上,“你他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驼子跪了下来,“权哥,算我求你一回,我这跟了你有几年了吧?平时怎样,你心里也有数,这是我第一次求你吧?你只要应了,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你让我做啥我就做啥!”
权哥已经气得脸色铁青了,甩着手指头指史老五,又指向驼子:“我告诉你们,一个个啥都别想了,这屋里的妞是漂亮,不要说你们眼馋了,老子也想要!可他妈能动吗?这妞可不是往山沟里卖的!这是要往大城市里去的货!老大那边已经有大老板开出了二百万的天价!二百万啊,这往山里卖一百个都不一定能得这个钱!有了这笔钱,咱们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人家大老板出二百万可不是要买个破鞋的,人家稀罕处的!”
驼子愣了愣后,还是跪着不肯起来,“权哥,我不要钱……”
“呸!你赶紧死了这条心!强子马上就要带人来看货了!”权哥指着他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