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突厥一场大战打了整整两个月,这次可算大捷,北边得到了暂时的安定。

李灏同众将军,率十万大军回京复命,却发现沿途州郡的守将全都换成了他不认识的武将。

对他虽十分恭敬,但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戒备和防范。

难道父皇忌惮他,怕他造反不成,而这十万大军本是从京城守军中调到幽州的,并非全都听命于他。

如今重新回到京城,父皇为何要防范?

还有这两个月来未收到京城王府中云娘的任何来信,他也曾给兰儿去过一封书信,并没有回音。

从时间上来看,兰儿应当已回到王府安顿妥当,难道还在为他的不辞而别生气。

更奇怪的是当时护送兰儿的张富贵一队人,迟迟未回幽州城复命。

离京城越近,他心中不安的感觉越强,到底出了什么事?

大军一过锦州,在青州城外五十里外休整,李灏与众将军商议好,休整一日后,直接由青州回京,沿途不再停歇。

而青州城的守将叶北民似不放心的跑来拜见他,那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他尽早启程回京,不能耽搁,说是皇上的旨意,盼着他们回京。

等叶北民走后,李灏找来宁正臣,问他可认识此人。

宁正臣一路上担心在京城的一家老小,也担心回京后皇上会降罪,虽也是满腹疑惑,但也没多说什么,怕又会多生事端。

“殿下,老臣倒是认识以前的青州守将,这个叶大人十分眼生,看来应该是皇上新提拔的武将。不如问问京城来的朱将军可否认识?”

李灏担心的道:“宁将军,有没有觉得这一路上气氛怪怪的,似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盯着我们。本王每次大战过后回京复命也不止一次二次了,但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京城中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事?”

“可能会出什么事呢?”宁正臣也是跟着皇上打过天下的老将,但最不善于朝堂之上的争夺,所以很早就自请镇守边关,图个清净自保。

心里想着不过是朝堂之上谁又失势,谁又得势,引起下面将领的变动。

“本王也不清楚出了什么事,但京城中一定有事发生。不如让赵彻带着大军在京城百里以外扎营,本王和你,以及朱将军带点亲信侍卫进入京城,向父皇复命后再交还兵符,更为7;150838099433546妥当。”

“一切听从殿下安排。”宁正臣感到朝中形势确实看不清,皇上从京城派来的几位将领也未得到任何旨意。

问过朱承将军,朱将军只知叶北民是文官出身,也不清楚他怎么就变成武将了。

回京的路上沿路的官员守将看到他们都很紧张,并没有夹道欢迎,举国同庆的喜悦。

其实每个将领心中都是不安的,各种流言和猜测在军中四起。

张尚宫找到在御前库房挑选茶叶的兰儿,吩咐道:“兰儿,速去天德殿伺候。”

“现在吗?刚退朝,陛下还去天德殿做什么?”兰儿放下手中的茶叶问道。

张尚宫一副嫌她话多的表情,但也知此事非同小可,提点她道:“五皇子和各位将军得胜还朝了。”

这么快,兰儿心惊的快跳出来了,将一罐茶叶全打翻了。

张尚宫以为她是害怕,道:“那些将军一进城门就被卸下了武器,都是只身入宫,你慌什么,做好分内的事就行了。”

“是。”兰儿扶起茶罐,朝天德殿疾步走去。

她想见到李灏,但更害怕李灏发现宫中的巨变,会跟李沐拼命,以他的心性怎么可能臣服于李沐。

走入殿内,她放缓了脚步,只见李沐和他的贴身太监常福已在殿中。

李沐看到她阴冷笑道:“马上可以见到五弟了,你是不是和朕一样满心欢喜。”

兰儿无语的依规矩站在他身侧,若敢在殿内把李灏怎样,她不要命了也会和他拼命!

“五弟真是聪明啊,将十万大军留在京城以外一百里,不接受朕派去的将领收编,非要进宫面圣后才肯交出兵符。”李沐幽幽的冷声道。

兰儿只觉太好了,李灏只要不轻易交出这十万大军,暂且性命无忧。

远远望见李灏一身戎装重甲走在前面,其他将军并成一排走在后面,他们一起步入殿内。

他们抬眼看到殿上坐着的人,都大惊失色,骤然后退了几步,可大殿的大门已被宫中侍卫层层封住。

李沐带笑道:“各位将军得胜归来,辛苦啦!”

“四皇子,陛下呢?”老将朱承再也忍不住的大声问道。

看现在的情形,大殿上的将领心中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父皇病重,再不可理政,国不可一日无主,禅位于朕。”李沐理直气壮的说道。

李灏瞪大眼望着坐在龙椅上的李沐,站在一边的御前宫女兰儿,大声吼道:“这不可能!父皇身体向来康健,怎么会病重!我要见父皇!”

李沐笑道:“五弟,父皇如今在別宫,不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得。”

“若不让臣等亲见陛下,四皇子这就是谋逆篡位!”宁正臣不敢相信的呵斥道。

年少时他随李裕打天下,后来李裕成了皇上,他是臣子,不如往日在军中随意,可早年的那份休戚相关的情分还是有的,怎可任由四皇子如此对待自己的父皇!

李沐面无表情的道:“各位将军,你们一直不在京中,所以不知。父皇病重的事在京中人尽皆知,不相信可以各自回府问下家人。你们的家人可都在盼着你们回去啊!朱将军,朕正想与皇后商量将你的女儿纳入后宫,不知你意下如何?”

“臣的女儿福薄,早已定会亲,请陛下另选佳丽。”朱承想着朱家满门几百号人,无奈的低头道。

“那就算了吧。”李沐又看向宁正臣道,“宁将军的小儿子已到及冠之年了吧,朕已将他召入禁军营,可以和六弟在禁军营做个伴。你看如何?”

宁正臣握紧拳头,骨节咯咯作响,李沐卑鄙的用他们的家人威胁他们,咬牙低头道:“谢陛下。”

“好了,来人,将各位将军送回府中。”李沐只盯着李灏,道,“五弟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其他将军都被带走,连他的近身太监也欲退出去,兰儿始终不敢看向李灏,低着头也准备退出大殿。

突然被李沐拽住手腕,让兰儿不得不跪在他的膝前,按住她的头,“五弟选择吧,你心爱的女人还父皇!”

兰儿难受的用力挣扎,却被李沐掐住了脖子,不得不痛苦的面向李灏。

李灏已冲到龙椅前,与李沐怒目而视。

兰儿明白,在敌人面前从不低头的李灏要做出如此屈辱的选择,是多么痛苦艰难!

她红着眼不忍看向李灏,她恨自己,恨自己不能挣脱李沐的束缚,站在李灏身边,与他在这宫中同生共死。

她闭上眼,不论他如何选择,她都不会怪他。

李灏瞟了眼兰儿,收起了恨不得要杀掉李沐的眼神,低下头,忍着极大的屈辱,跪地道:“臣弟拜见陛下。”

李沐大笑的松开兰儿,“没想到你这么管用。”

兰儿不敢置信的看向李灏,他竟为了她,放下了尊严和江山,一时间泪如雨下。

“你可以退下了。”李沐止住笑道,“朕和五弟还有事要说。”

兰儿只觉心揪着痛,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失魂落魄的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