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服李沐的大臣只怕全都心中咯噔了一声,谁都知道这位太子殿下再不可依附了。

李沐笑道:“三哥本该在母后宫中好生疗伤,朕将三哥请来,也是逼不得已。你的岳父陆太师心中还念着父皇,不愿相信父皇是传位于朕,而没传位于你。你为朕来说说这其中原因如何?”

李泽喘过气来,双眼泛红的看向李沐,却看到兰儿已成执扇宫女,就站在李沐身后。

兰儿亦觉心中难受的避开他的目光,只听李泽缓缓的弱声道:“父皇知道本王身体已毁,无法担此重任,确实是将皇位传于四弟,各位大臣无须再质疑四弟,应协助新帝打理朝政,共兴我大周朝。”

李泽一口气说完,又咳了起来。

李沐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说道:“有劳三哥了,还不快扶三哥回宫休养。都是这些藐视皇室的老臣害得,弄得皇室成员人人不得安神!朕若今日不责罚一番,岂不是有辱皇室威严!行刑吧。”

他此话一出,再无大臣敢有异议,全都噤若寒蝉。

兰儿望着李泽离殿的背影,想着他此刻的心境只怕比在突厥时更加悲凉。

沉而闷的鞭声在大殿内响起,宫中的长鞭似比她在东宫挨过的鞭子还要粗。

一鞭下去必是摧筋裂骨,二人的冠缨全散,肩背上抽出了血痕。

十鞭下去,二人皆已皮开肉绽,血珠子串串滴落。

这每一鞭虽是抽在这二人身上,但大殿上的每个大臣似感同身受,心生寒意。

镇国公倒是硬骨头,被抽时纹丝不动,表情坚毅的挨着。

陆太师已是快受不住了,大口喘气,唇颊苍白,当第十一鞭抽下去时,已昏厥倒地。

李沐做了个停的手势,问道:“镇国公你可以知罪?”

镇国公伏首道:“陛下,老臣已知罪,不该妄度太上皇的旨意,臣以后定当全力辅佐陛下。”

李沐满意的道:“有镇国公辅佐朕求之不得,来人,将两位大人送回府中,派御医到两位大人府上,为两位大人疗伤。”

“陛下圣明。”朝堂上的大臣们齐道。

兰儿心想,李沐这一打一摸实在厉害,只怕已收复了大半曾太上皇打过天下的老臣。

再过段时日,李沐这皇位只会越来越稳固,兰儿忧心的想着,现在看来李泽已不是李沐最害怕的对手了,只剩下李灏最有可能危险到李沐的皇位。

李沐心里最想除掉的人一定是李灏,他回京后会很危险,他要如何自保啊。

晌午过后,李沐在御书房的偏阁内午休,他的皇后端着炖好的补品,格外轻手轻脚的进来,静立在一旁,等着李沐从午觉中醒来。

兰儿站在床脚边,轻缓的摇着扇子,见到皇后,稍微停了停,福了福身,算是行礼。

皇后微微摆手示意她不要惊扰了李沐。

兰儿听宫中的宫女说过,李沐以前在潜府时的王妃姓沈,叫沈丽容,其父不过是京城里三品的文职官员。

可见当时太上皇和太后为李沐挑选王妃时并不上心,不过是身家清白,没有为他择选朝中重臣之女。

今日在朝堂上敢站出来指责位高权重的镇国公和陆太师的沈大人,大概就是沈皇后的父亲。

他刚夺皇位登基不久,后宫仅封了一后一妃一昭仪,还十分冷清。

而以前的嫔妃除了两三个得宠的送到別宫陪着太上皇去了,其他人等全都遣送到尼姑庵中削发为尼了。

兰儿见这位沈皇后长得虽不美艳,但温厚端庄,毫无大家小姐骄横之气,倒也看着顺眼。

等了一会,李沐醒了过来,看到沈皇后,眼神淡淡的,嘴角笑意薄薄地道:“你来了,怎么不叫醒朕?”

沈皇后忙命身边的宫女将补品放下,盈盈笑道:“陛下平日里太过辛苦,臣妾炖了些尚好的补品,还请陛下多少喝些,对身体有益。”

补品由李沐的近身太监用银针验过,再由皇后的宫女端给李沐。

李沐喝了两口,欣慰的让皇后同坐,道:“皇后一向贤惠,由你为朕打理后宫,朕很放心。”

沈皇后低眉浅笑道:“谢陛下恩典,臣妾今日来,正有一事要请示陛下。”

“何事?”

“如今偌大个后宫只有臣妾和两个妹妹,显得空荡荡的,按本朝规矩皇后以下应设四妃六嫔二昭仪一婕妤。朝中已有好些大臣将还未出阁的女儿的画像送到臣妾这里,还请皇上与臣妾一起定夺。”

李沐听着似并无太大兴趣,道:“这些都由皇后来定即可,只是把皇贵妃的位置空着就可以了。”

沈皇后眉间微微一惊,似含着几分委屈,不过瞬间一笑带过,道:“是,那臣妾就在朝中每股势力的大臣中各选几位,好帮陛下平衡前朝的势力。”

“皇后思虑周详,那就按皇后的意思去办。”李沐拉过她的手,关切的道,“近日皇后身体可好,明日朕到你宫中歇息。”

沈皇后笑意绽放,低头不语,脸颊泛红。

兰儿心里不由感叹,这就是宫中的女人,哪怕得到一点恩宠都是好的。

“陛下,六殿下求见。”7;150838099433546这时一个太监进来支吾的禀告道。

李沐不耐烦的道:“他又来做什么?昨日朕不是说过吗,以后无召不许他再来找朕!”

那太监为难的回道:“奴才劝过六殿下,让他回去,可他站在门外不肯走,说是非要见到陛下不可。”

李沐沉着脸道:“让他进来吧。”

“臣妾告退。”沈皇后识趣的退了下去,心中也清楚太后最疼的是三皇子和这个小儿子,而她的夫君爹不疼娘不爱的,登基后最难处理的就是和这两个兄弟间的关系。

李湘步入偏阁时,皇后正退出,他向沈皇后行了个礼,叫了声,“皇嫂。”比昨日要有礼数。

李沐见了忍住气,问:“皇弟又来见朕,所为何事?若是想去祥瑞宫,还需等些时日,等母后身体好些再说。”

李湘有几分恭敬的道:“臣弟今日来不是为了要见母后,而是想离开皇宫,到边关的军队里去。”

李沐有些惊讶的道:“你去军队里?你还未到弱冠之年,太危险了,母后知道了会担心的。你若想做点事,可以在宫中禁卫营中去历练。”

“皇兄,臣弟已十五了,不是小孩子!五哥十五岁已领大军出征,我不过去边关军队有什么危险的,再说我不想总留在母后身边,这样永远也长不大。你还不是十五六岁开始就到吏部当差了。难道你想我整日呆宫中无所事事的来烦你。”李湘不服气的道。

李沐望着他,想了一会,他几时有了这样的志气和抱负,到底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有人在背后教唆他。

兰儿若无其事的打着扇子,希望李沐能同意让李湘去军营。

李沐笑道:“五弟不日将会回京,让他安排你去边关的军营,在边关他比朕要熟悉。兰儿你说呢?”

兰儿并不答话,心知以李沐多疑的个性,目前是不会答应李湘的。

“皇兄,可是.....”

“无须多言,先到禁卫军营中练习骑射和格斗,以后到了边关也不至于一无所长。”李沐的口气再无缓和余地。

李湘怕会殃及兰儿,只好悻悻的退了出去。

李沐瞟了眼兰儿,冷声道:“不要在我背后耍什么花样,退下。”

兰儿躬身退了出去,冒了一身冷汗,想要六皇子带出消息给李灏已全无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