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秀楚山之间,灵木林立,异草芬芳。
一个肥大的身影蹲在山坡下,一双手快速不停地扒着地上的低品灵草。
因为体型肥硕,只是一小会儿的功夫便满头大汗,他胡乱用沾满泥土的肥手擦着脸上的汗水。
现在他顾不上脸上夹杂着泥土的汗水不停下流,只是更加用力扒着眼前的灵草。
气喘吁吁之间,一颗低品灵草终于被他完整地挖了出来。
小心翼翼将灵草藏在了肥肥的胸口之间,一身破旧的青衫打着补丁,沾满灰尘。
他也浑不在意粗肥的胳膊被山间草木的刮伤,一双因为过于肥胖而被挤的狭小的眼睛充满欣喜,他快速向前挪动两步,又盯上了另外一株灵草。
“呔,死肥猪,又跑到我楚山来挖灵草给你那个废物师兄熬制灵汤?”
此时一声带着嘲讽怒吼声传来,被称作死肥猪的李月巴慌忙抬头望去,山坡上面三个衣着鲜丽的少年面带嘲笑看着他。
三个少年面目清秀,眼中带着让人痛恨的厌恶与戾气。
李月巴见到三人,慌忙伸手一把连泥带草将眼前的灵草抓了起来,迅速藏到了胸前。
他扭头就跑。
“打他!”
其中带头的少年大吼一声,三人快速冲向李月巴。
李月巴双手护着胸口的灵草,满头大汗,踉跄着往山下跑去。
不过他身体太过肥硕,接近两米的身高,体重足有三百多斤,一身的肥肉让他跑起来缓慢又费力。
没过十几秒钟,他就被三个少年围在了那里。
李月巴紧紧抱着胸口的灵草,惊慌地看着三个少年,一双小眼之中带着乞求。
“求求你们了,你们随便打我,不要抢我的灵草。”李月巴可怜兮兮,身体哆嗦着恳求着三个锦衣少年。
“哼,跑到我楚山的地界偷我们的灵草,挨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还想带走灵草?想得美,给我打!”带头的郭明不理会李月巴的请求,大手一挥,率先冲了上去。
其余两个少年嘿嘿笑着,拎着拳头跟了上去。
李月巴身材巨大,像是一座小山丘一般,比这三个人的身材足足大了三四圈,可是他却一点反抗的想法都没有,见到三人冲过来,他没有捂住自己的脑袋,也没有护着身体其他的要害部位,只是快速趴在了地上,紧紧抱着胸口的灵草。
“死肥猪,死傻子,你以为这种低品灵草能够救助你那个废物师兄?我告诉你,你那个师兄这辈子都废了!”
郭明一边哈哈狂笑,一边出言羞辱,牟足了力气抬着脚重重踩在李月巴肥厚的后背上。
李月巴抱着灵草,一动不动趴在那里,任由这三个人拳打脚踢。
其中一个少年拽着李月巴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拽了起来,另外一人抓着地上的泥土不停往李月巴肥硕的脸上按着。
李月巴闭着眼睛嘴巴,任由三人尽情折磨羞辱。
“是不是猪?是不是蠢猪?”郭明插眼俯视着李月巴,李月巴满脸泥头,身上被踩了十几个脚印。
他听到郭明肆意嘲弄的问话,抬起头咧着嘴。
“是,我是蠢猪。求求你不要抢走我的灵草。”他一双大手护着灵草,与地面剧烈的摩擦,沙石揉进了手背,整个手背已经血肉模糊。
“哈哈哈……”郭明仰头大笑,其余两个少年亦是笑的前俯后仰,眼泪都要出来了。
“蠢猪,今天你主子我心情好,就把这点灵草当猪食施舍给你了,你应该怎么办啊?”郭明一脚踩在李月巴的脑袋上,李月巴踉跄着又趴在了地上。
“谢谢你,谢谢你大恩大德!”李月巴口齿不清,脸贴着地面用尽力气喊着。
“哈哈……”三个人又是一阵狂笑。
“滚吧,去给你那个废物师兄熬灵汤,好好给他治病,等他伤好了一定要让他带着你来感谢我这个恩人,明白了吗?”
“好好好!”李月巴弓着腰,艰难地护着胸前的灵草。
他被人按在地上一顿毒打,灵草却在他身下没有受到一丁点的损伤。
“真是个窝囊废,秦山上的一圣一废一傻真是名不虚传啊。滚蛋!”郭明一脚踹在李月巴的腿上,李月巴不顾痛楚慌忙爬了起来,他不停向三个人哈腰点头感谢着,三人对着他的肚子又是几脚之后,李月巴才满脸憨笑跑下山。
三个少年站在那里,看着李月巴慌张急促的肥大背影,又是一阵奚落的嘲笑声。
李月巴不顾身上的痛楚,抱着灵草,踉踉跄跄一路跑。
直到跑出了楚山的地界,他才小心翼翼气喘着翻出了胸前的灵草。
灵草葱葱绿绿,在风中不停摇摆。
李月巴裂开嘴,又是憨笑两声,他轻轻摸着灵草尖,眼中尽是期望与满足。
“灵草灵草,我求求你们,一定要把师兄的病治好。”
李月巴抱着灵草也不处理脸上的泥沙跟伤口,也顾不得腿上背上的疼痛,踉踉跄跄跑向另外一个山头。
上了山到了一处平地。
远处一大块的篱笆之中,一片破损的灵草根,显然这是一整片上等灵草,只是被人毁掉拔走,此时只剩下一片荒凉。
他气喘吁吁跑向前方的几间小草屋。
“师父,我回来了!”当他路过篱笆时,呆头呆脑地向旁边的一个年轻人喊着。
年轻人岁数不大,估计二十多岁。他穿着白素的道袍,一尘不染。
他面带微笑,一双明亮的眼睛儒雅淡然。
这位秦山上的一门之主此时手里拿着紫色的竹子,缓慢优雅地伸着手喂着眼前的似驴非驴的奇怪异兽。
这异兽有着普通家驴的长脸跟模样,却通体雪白,头顶有着一根独角,也是雪白异常。
年轻人听到李月巴的声音,扭过头,眼中带着安定的笑:“回来就好。”
他似乎没见到李月巴脸上的污秽跟伤口,也没感觉到李月巴难堪的身影跟踉跄的步伐。
“嗯!”李月巴丝毫不以为意,快速跑到了最旁边的木屋之中。
年轻的掌门人眨眨眼睛,重新回过头拿着竹子喂着异兽。
异兽抬起双蹄哼哧一声,似乎对他平淡甚至冷漠的回应有所不满。
年轻的掌门人淡淡一笑,轻轻摇着头,也不生气。
李月巴跑到昏暗的房间之中,找出已经破损不堪的药炉。
以前的秦山,有着无数令人羡慕的灵草灵丹,根本不需要自己采摘草药炼制灵汤。
这间破旧的炼药房内有着上品的精铁炼丹炉。
可惜自从半年以前,璀璨整个五岳宗的天才少年赵凡因为一场意外,筋脉尽断以后,这里的所有灵药灵草都被人洗劫一空。
至于那些只是摆设的炼药丹炉也被人光明正大拿走了。
门派的长老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
至于秦山上这位被人称作圣人的掌门人更是笑呵呵看着一群人来搬走了所有价值连城的修炼资源。
对他的称谓更像是一种巨大的讽刺。
这位不问世事,从不与人争斗的掌门人辈分其高,却是为人人可欺的“圣人”。
现在的秦山之上,没有一点有价值的修炼资源。
自赵凡沦落以来,亲山上的上等草药丹药已经被洗劫一空。李月巴只能偷偷跑到别的山头去挖那些不被人重视的低品草药,希望能够治好师兄的病。
运气好,只是别人一顿白眼。运气差了,便是今天这样一顿毒打。
李月巴熬好了药,满脸欣喜,小心翼翼端着破损一块的药碗走到了旁边的屋子前。
“师兄,我进来了!”
李月巴双手端着碗,冲着屋子里面喊着。
跟往常一样,里面没有半点声音传来。
李月巴自觉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内几乎没有一点光线,窗帘封住了所有的光芒。
阴暗的床上,隐约可见一个瘦弱的身影。
李月巴捧着破损的药碗,蹑手蹑脚走到了床前。即便再小心,他臃肿的身体依旧弄出些悉索的声音。
赵凡年纪不大,刚过十八岁。
他脸色灰败如土,完全不见这个年纪应有的英气与生机。
一双惨白的嘴唇不时轻颤,紧闭的双目透着痛苦与挣扎。
他躺在床上死气沉沉,像是一具没了生气的尸体一般。
李月巴脸上的肥肉不自觉轻轻跳动,每次见到赵凡的模样,他都忍不住落泪。
谁能想到眼前这个犹如一滩死水的年轻人在半年以前还是名动整个五岳宗的旷世之才。
那时候的赵凡意气风发,少年意气,将整个五岳宗的年轻弟子踩在脚下。
李月巴总是躲在暗处,咧着嘴傻呵呵看着这位光芒万丈的师兄,为他呐喊助威。
现在,那个曾经年少惊五岳的年轻人已经如垂垂老矣的年迈之人一般,生机全无。
若不是仰仗早已登堂入室的强大体魄,恐怕早已黄泉厚土。
“师兄。”李月巴站在床前,弯着腰,红着眼,小声喊着赵凡。
赵凡努力睁开眼睛。
他浑身上下,唯有这双眼睛还有着些灵气。李月巴见到这双眼睛,忍不住咧嘴憨笑。
赵凡见到站在自己眼前的臃肿身体,他轻轻皱眉。
李月巴一脸肥肉之间,四处可见擦伤的伤口,伤口之中揉进了不少沙石。
一张原本憨厚的脸此时笑起来透着些许狰狞。
“你这个废物,又被人打了?”赵凡双唇蠕动,语气无力又刻薄,还带着些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