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惠抿嘴笑着,这回换丁伯豪跌眼睛,如果有的话。
他只以为象楚惠这样千金大小姐出身的女子,除了琴棋书画之外,其他事儿都不需要做,怎么可能还会手艺?
“当然,我做得可好了,太太们哪个不喜欢,都来预定,我都来不及做呢。”楚惠感觉自己终于有了得意的资本。
她不仅靠着自己的手艺养活了自己,还能雇得起帮佣,付得起王妈和冬梅的工钱。
“记着,我以后不许你做这些。”丁伯豪心疼地把她拉到自己面前,“强迫”她坐在自己腿上。
“可我喜欢做点儿事,尤其是做衣裳,我觉得每做成一件儿,我这心里都特别有成就感。”楚惠又些不愿意。
“我不喜欢象个金丝雀似的坐在家里什么都不做,我不要和其他官太太一样靠男人养着。”
“我想等将来天下太平了,我还要多开几间这样的铺子,让冬梅和小圆她们各管一间。”
她边说边憧憬着未来,把丁伯豪也给感染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妻子有这么与众不同的想法。
“惠儿,按理说只要是你喜欢做的事儿,我都无条件赞成和支持你,只是......”他有他的苦衷。
“只是什么?只是你觉得我是你的太太,不应该去抛头露面儿做这些活,是吧?让你没了面子?”楚惠直接把他未说出的说了出来。
“这也是一个原因,但是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不舍得你做任何事,我喜欢你在家好好的养着,你的身子骨这么弱,哪也别去了,好吗?”丁伯豪象哄孩子一般。
“伯豪,你就让我去吧,好不好?你不在家时我一个人呆着会胡思乱想,有点儿事做心里好受一些......”楚惠没有说下去,她相信以丁伯豪的聪明,懂她要说的是什么。
“......对不起,惠儿,让你为我担心了,好,我不阻拦你了,让你做你自己喜欢的事儿。”丁伯豪的确懂她没有说出的话。
作为女人,自己的男人在外打仗,牵肠挂肚的滋味儿不好受,甚至会常常胡思乱想做恶梦,有点儿事做能够让她不再想七想八,好歹也算有个精神寄托。
“你答应了?”楚惠惊喜地问道。
“答应了,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支持你做。”他内心无奈,对自己无奈,身为军人,身不由己,但他却是真心支持她。
“伯豪,你对我真好!”她扑进他怀里,踮起脚,仰面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丁伯豪激动起来,这可是自己这个小妻子第一次主动扑进自己怀里,更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他。
他把她紧紧地拥在怀中,久久不肯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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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更增添了他对日本鬼子的恨,若是没有战争,他和她该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夫妻。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他要走了。
一早,她就扑在他的怀里不肯松开。
但是她没有哭,也没有流泪,她深信他一定会回来,流泪和哭泣都是懦弱和不吉利的表现,她要开开心心地和他暂别。
“惠儿,我走了,我不在家的日子里,你要多辛苦了,家里的事全在你身上,钱别省着花,管够。”丁伯豪抱紧她说。
“嗯嗯,你放心吧,不要担心家里,我厉害着呢。”她努力使自己的语气轻快些,让他感受到她在开心。
“若是有什么事儿解决不了的,要么就等我回来再说,要么就让管家去找叔,好歹他也是族里的长辈,整个族里就数他没有对不起咱家。”丁伯豪交代着。
“好,我记住了。”楚惠这么应是想让他放心,不要牵挂家里。
实际上她不喜欢麻烦任何人,有什么事都自己做了,何况家里还有帮佣们呢。
那个作为她娘家的小宅子里还有林源呢,跟王妈母子相处久了,林源在她眼中就是自家兄弟一般,有什么事儿她也放心让林源去做。
“惠儿,对不起......咱们这么大的家就托付给你一个人,我......”丁伯豪内疚地说。
楚惠立即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她不让他说:“不许再对我说这些见外的话,夫妻就是应该同甘共苦!”
看着娇小的楚惠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越发感动了,把她抱得紧紧的,恨不能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随身带走。
丁伯豪带着袁晓峰他们走远了。
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楚惠才趴在大门上低声哭了出来。
“太太,咱们进去吧。”冬梅和小圆一边一个,扶着她进了大门。
回到屋里,楚惠呆呆地坐在床头,三天实在太快了,成亲才三天......可是她懂,国难当头,不能团聚的夫妻不只是他们一对儿。
还有千千万万的家庭、千千万万的夫妻不能团聚。
所以就必须有无数个象丁伯豪和王锦盛、袁晓峰他们一样的人上战场,等把日本鬼子赶出了中国,那时所有的夫妻都能团圆。
想到这儿,她心里又宽慰了起来,比起很多流离失所、妻离子散的家庭,她和他还是幸运的,她不该哭泣。
她毅然地擦干眼泪,打开房门走出去。
门外,丁家宅子里的几个家丁和下人全都聚集在走廊上,见她出来,都纷纷说:“太太,从今以后,无论什么事儿,都有我们!”
楚惠感动极了,这些人都是丁伯豪帮她物色来的,个个都非常可靠。
楚惠的成衣铺又开张了,那些以为她当上了官太太就不会再开铺子的太太小姐们得知后,一个个都高兴地赶来了。
她的手艺好,超过了她的师傅老裁缝,那些太太小姐们现在只穿她做的衣裳和旗袍。
“丁太太,真没有想到,您这么一位高官的太太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是呀是呀,太想不到了,您看我们什么都不会,您呢?丁长官的官职比我们家的还大,我们却什么都不会。”
“就是就是,今后咱们呀,要多向丁太太学习,丁太太可得收下我们这些徒弟呀。”
“丁太太别理她们,她们说笑呢,叫她们来学徒,一个个比杀了她们还痛苦。”
“哈哈哈......”
楚惠听着一声声的奉承声,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她知道这些女人并不势利,在她还不是丁太太的时候她们也一样对她热情,这让她更加喜欢上了这份事儿。
“太太,门外有人找您。”正当楚惠在跟太太们说笑的时候,冬梅悄悄地在她耳边说。
楚惠狐疑地问道:“是谁呀?怎会找到这儿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