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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伯豪顺着老人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大路上朝他们这个方向过来一辆马车,丁伯豪顿时疲惫都似乎消失了大半,走到凉亭外面,看到马车近了,伸手去拦。
马车停了下来,车里传来一声娇脆的声音:“于伯,怎么停下了?不是还没到地方吗?”
马车夫转过头去对着车里说:“大小姐,是一位先生在路边拦我们的马车......”
“一位先生?认识吗?拦我的马车做什么?请他让开!”马车里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悦。
“大小姐,我先问问。”于伯说完,回身看着站在一旁的丁伯豪问:“这位先生,您拦我们小姐的马车有啥事儿吗?”
“哦,老伯,是这样的,我要到南昌去,这路途遥远的,能不能搭一搭你们的马车?我就坐在前面和你搭个伴儿。”丁伯豪恳切地对马车夫于伯说。
“......那你......你等等啊,我问问我们小姐。”于伯不能做主,迟疑了一下才回答。
然后他又转过身去对着车内说:“大小姐,这位先生说他要去南昌,想搭咱们的马车,您看......”
“不行!于伯,不要胡乱搭人上来,你也不看看咱们这车里还方便坐个男人吗?”这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年长一些。
“小姐,我是南昌人,马车昨夜被抢了,走了一夜的路,去南昌的路途还远着,想搭一下你们的车,你放心,我就坐在车前,不打扰小姐。”丁伯豪知道车内女子的担忧,不等于伯开口就抢先说了。
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至于去车内和人家小姐同坐,那多别扭尴尬,而且弄得不好还影响人家小姐的声誉。
“......”马车内沉默了。
不一会儿,帘子掀起了一点点,一个中年妇女探了半个头出来,眼神犀利地看了看丁伯豪,然后又钻进车内去了。
丁伯豪站在马车下,听见车内有嘀嘀咕咕的声音,似乎是两个女人在说些什么,然后那个中年妇女又掀起帘子探出头来,说:“你可以坐在前面!”
多一个字都没有,尾音也收得很干脆,一点都不拖沓,看得出这个婆子是个爽快利索的人,说完就又放下帘子坐进去了。
丁伯豪朝始终在看自己的于伯笑了笑,又对着车内高声说道:“在下丁伯豪,谢谢小姐了!”
说完,跳上马车,和于伯坐在一起驾车朝前走去。
王锦盛驾着马车追了好长路程,楚惠坐在马车内掀起侧面的帘子朝窗外看,都没有看到丁伯豪的人影。
“糟糕!难道团长走小路了?”王锦盛有些担心,毕竟步行的话肯定是会抄小路更近的。
如果团长走了小路,那自己再怎么追也是追不上的。
“王排长,你知道哪些地方有小路吗?”楚惠听到王锦盛说,也担心起来。
“这条路以前是官道,现在已经不叫官道了,途中只要有村庄的地方,就会出现小道,姨太太别急,咱们再朝前走,看到村庄我去问问。”王锦盛安慰说。
也只能这样了,楚惠在心里叹了口气,来回坐了一夜的马车,她的小腿有些麻木,胸口也一直在翻腾,那种想呕吐又吐不出来的感觉实在令她难受。
“王排长,你能不能......停一下......”她一只手按压着胸口,另一只手掀起帘子,朝赶车的王锦盛大声喊。
“吁!”王锦盛勒住马,停了车,转过头来问:“姨太太,您怎么了?”
他看见楚惠这副样子也吓了一跳,特别是见她脸色苍白得可怕,更是担心起来。
“王.......王排长......请扶一下我......下车......”楚惠有些急了。
王锦盛赶紧伸出手,小心地扶着她下车,一下马车楚惠就蹲在路边大吐特吐起来。
王锦盛赶紧拿了车内楚惠放在凳子上的手帕递给她,她接过来,感激地点点头,擦了擦嘴角,站直身子大口呼吸了几下空气,感觉身体舒服多了。
胸口也丝毫不会象之前在马车上那种翻江倒海般的翻腾了,她朝王锦盛微微一笑,说:“谢谢你!王排长,我好了,咱们上车吧。”
说完,也不等王锦盛扶她,她自己伸手把马车上的长凳拿下放在地上,踩着凳子就上了车。
王锦盛惊奇这姨太太的身体恢复之快,刚才还脸色苍白要死要活的样子,一转眼吐了之后反倒脸色红润起来。
他是个大男人,根本不知道有晕车这回事儿,他就没见过坐马车晕车的,更不知道楚惠其实是因为怀孕了,妊娠反应。
“妊娠反应”这四个字儿大概是几十年后才有的妈妈们用的时髦名词儿,那个时候的女人只知道是孕吐。
其实不能怪王锦盛,这会儿别说王锦盛不知道楚惠是因为什么大吐,连楚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最近老是动不动就想吐。
她始终是觉得自己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大太太请的土郎中和洋大夫都没辙,自己这应该是病入膏肓了。
所以,她也就会想着在自己有生之年能做点儿有用的事儿最好,这大概也是她决定答应王锦盛的原因吧。
王锦盛见她上了车,忙把凳子放上去,自己跟着跳上车,驾起马车又朝前走。
远远地就看见路边有个八角凉亭,走近了才知道是个卖西瓜的老人坐在一堆西瓜中间抽水烟。
王锦盛停下了马车,对车内说:“姨太太,到了一个村庄,这儿还有西瓜卖,我去买个西瓜给您吃,顺便问问那老伯有没有见过咱们团长。”
“好,你去吧。”楚惠坐在车里没动,靠在窗子旁闭目养神。
王锦盛跳下车,走到凉亭外大声问:“老伯,买个瓜!”
见那老伯眯着眼在盯着自己瞧,王锦盛又问:“老伯,你有没有见到一位穿着米黄色西服、个子比我高出半个头的少爷?长得挺白的。”
“少爷?米黄色......”老伯感觉这个人问的很象是前面坐别人马车走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