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唐杏照例给唐妈打电话报平安。

话筒的另一头,唐妈掩饰不住担心,唠唠叨叨说:“阿杏,你也到了该拍拖的年纪了,妈啊,就怕你哪一天冷不丁地带回一个外地的男朋友。不是妈有偏见,这个婚姻啊不是两个人的事,它是两个家庭的事。饮食习惯、生活习俗、气候、语言等等不同,两人很难过到一块的,就算是勉强在一起,女方要忍受很多东西,很辛苦的。听妈的,咱可不许嫁外省的,要嫁咱就嫁附近的,一抬腿就能回娘家的最好了。”

唐杏听到一头雾水,好端端的,老妈怎么提起这茬?唐杏抗议到:“妈~你说这些不合适吧,两姐姐都没嫁人,哪里轮到我呢?再说我年纪也不大。”

唐妈激动地道:“年纪不大?你那个同桌唐珊珊今天嫁人了,你们是同龄人,晓得吧。”

哦,原来珊珊今天结婚,都怪自己为了躲人,重新置办了新的电话卡,也不多与人联系,好些消息都不知道。

唐妈可能意识到自己激动过头了,语气缓和道:“你和阿桃、阿梅不同,人家是读书君子,你呢?已经踏出校园好多年了,外面可比学校复杂多了,妈不是怕你被人骗了吗?”

“哪能呢?妈,您多虑了。”唐杏舔着笑脸说。

“多不多虑,咱不知道,但是我就知道陈鹏飞是个好孩子,对你又好,他马上就高三了,学业这么重,还隔三差五地给我这老婆子打电话,十句话就有九句是问你的。你这孩子,换电话号码了,也不跟人说一下,这不是存心让人着急吗?”

“妈,你该不会把我新号码给他了吧?”唐杏着急地问到。

“给了,怎么不给。”唐妈理所应当地道。

啊,晴天霹雳啊,今年手机定位服务开始兴起,就算自己不授权,对于某些部门还是能查到自己行踪的。霎时间,唐杏感觉手上的手机像烫手山芋,慌乱之下,只想赶紧结束电话,急忙说:“妈,要是没其他事我先挂了,忙着呢。”

“哦哦,好吧,你也不要太劳累了,长命功夫长命做,不要太拼了,咱家现在不愁吃,不愁穿的。”唐妈刚说完,听筒就传来“嘟嘟”的忙音。

“搞什么呀”唐妈摇着头,放好听筒。

电话挂断后,唐杏连手机也不关,就直接翻到背面,拆开电池盖,将里头的电话卡拆出来扔到一边。这才长出一口气,仿佛这样做,别人就不能通过手机定位找到她,她也就安全了。

。。。。。

纸终究包不住火。

唐杏吐啊吐啊,不知不觉两个月过去了,暑假也已经过去一半了。唐杏的肚子慢慢鼓起来了。

这天,唐杏开车到市区找保姆——假扮“孩子她奶”的保姆。回到村子时候,她远远地看到了一个人站在她家门口,背上背着一个黑色帆布旅行包,看着像是陈鹏飞。

驶近一看,果真是他,风尘仆仆,翘首以盼的。

“嘎吱”一声,唐杏一脚下去,车子来了个急刹。

那一刻,她只想着掉头就走,然而,她没有动,静静坐在驾驶座上,盯着前方的陈鹏飞。

陈鹏飞看到了唐杏,欣喜地冲她挥挥手,疾步走过来,敲车窗。

噗通噗通,心跳声伴随着车窗敲击声。

唐杏深深地吸口气,故作镇定,“真是的,自己心虚个毛啊,我跟他啥关系也没有,搞得自己好像背叛了他一样。出去,出去,谁怕谁。”

唐杏狠心一咬牙,硬着头皮,下了车。

目光一扫到唐杏微隆的肚子,陈鹏飞满脸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随即无影无踪;陈鹏飞双眼不由自主地睁大,嘴巴张的大大地,不可置信的样子;然后拼命用手揉揉眼睛,晃晃脑袋,定睛再看,眼前那碍眼的“球弧”仍在,他如遭雷劈,失魂落魄地摇着头,一步一步后退,泪水在眼眶打转。

唐杏不忍直视,撇开脸。

路上的村民有意无意地从唐杏身边经过,更有好事者好奇地问道:“小唐,他是谁啊?怎么不进屋啊?”

唐杏这才注意到自己和陈鹏飞成了村民的焦点,顾不上说什么,赶紧拉着陈鹏飞往家里走。

进了屋,唐杏转身反锁门。

两人静静地站着,谁都不说话。

沉默,暴风雨前的沉默。

唐杏决定打破这可怕的诡异的沉默,用手捶了下陈鹏飞的肩膀,以轻松的语气说:“hi,好久不见,你小子可以啊,都长的这么器宇轩昂啊。”

陈鹏飞定定地看着唐杏,不吭声。

唐杏语无伦次地道:“明年你就是大学生了,上了大学就好了,五湖四海的兄弟,全国各地的美女还不是任你挑,到时候你就幸福啦。”

“孩子是谁的?”陈鹏飞喃喃地道。

“啊?你说什么?”

陈鹏飞嗓音一下子高八度,高声问到:“我问你,孩子是谁的?”

唐杏低下头,右脚在地上无意识地划圈圈,就是不回答他。

陈鹏飞一下子火大了,上前一步,双手扶正唐杏的脑袋,强迫唐杏与之四目相对,声音冰冷得能冻死个人,一字一顿地问到:“孩、子、是、谁、的”

唐杏一激灵,打了一个寒战。

靠,陈鹏飞真不愧是陈爸的种,骨子里那份匪劲,啧啧,令人心惊胆战。

唐杏倔强地看着他,就是不发一言。

陈鹏飞双眼猩红,同样倔强地看着唐杏,仿佛唐杏不说明白,不罢休。

唐杏伸手拂开陈鹏飞双手,长叹出声,无奈地道:“陈鹏飞,你又何苦逼我呢?咱俩只是朋友,这些问题,不该你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