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怎么知道我叫湮花?”我不觉得有人看到我的长相就会有自残的倾向,况且,我现在这么有名吗?谁都知道我的名字。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他的回答只有这么一句。

“你不用死,只要你告诉我怎么回事。”我觉得我现在笑起来的模样一定像一只毒蛇,正在丝丝吐信。

他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小的没接到通知姑娘会走这条路,否则,就算再给小的二十个胆,小的也不敢冒犯姑娘啊。”他话里已经带

着哭腔。

“什么样的通知?”难道是因为今天我临时让惜月改变路线的缘故。“我再多给你一个胆,说!”我又掉进了怎样的局里?

“姑娘不知道吗?武林五十二个门派联手发的江湖令,上面有姑娘的画像,说,说,阿~~~”他的话止于一声惨叫之后。

“怎么了”我蹙眉,看不见,但并不代表我愚蠢。

一会儿,惜月才开口,“他被人灭口,那人没追上,看来轻功相当的好。”语气中有点懊恼。“剩下的人怎么办?”

“都放了吧。”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这儿磕头。

“姑娘,其实我知道一点。”一个声音犹犹豫豫的开口,可能是怕又被人灭口。“我看过那张江湖令,上面说,任何人若是伤害姑娘一根

头发,全族净灭。”说完,似乎带着那伙人一溜烟的跑了。

全族净灭?是什么人这么残忍,让我背负这样沉重的债?

“你打算怎么做?”久久的,惜月才问出这么一句,小梅和john也有说话,恐怕这时候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就像一条谜语,有了谜底,

却不知道谜面出自何人之手。

“还是按照原计划,路线不变。”我轻轻地说,“让我们看看还会发生什么。”我又笑了起来,事情似乎越来越好玩了。我得自信并非在

于我的胸有成竹,而是我的不在乎。

这一路行来,的确够怪异,也的确很正常,只是没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来打扰罢了,让我不由的想起第一次和马行之入江湖的时候,三天

两头被人偷袭,那么现在,至少算是天堂。

我们在一家客栈歇了下来,今天已经晚了,“惜月,离岐云山还有多远?”双手握着一杯茶,慢慢啜饮,暖暖的热透过茶杯传入我的指尖

,温温润润的感觉,让人很舒服。

“还有半个月的路程。”惜月不紧不慢的说着。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么远啊,”我的懒骨开始发作,抱怨道。

“我绕道了,”惜月的语气清凉,却让我心一紧。

“你说什么?”我问,“我不是让你按照原路走吗?”被他这么一弄,我岂不是少看了很多好戏,怪不得一路上这么无聊呢。

“你觉得那样很好玩,是吗?”他的质问让我哑口无言,因为那是事实,虽然我从来没说起过,“你不知道那样也很危险吗?”

“是啊,的确很危险。”我顿了顿,“可是这也是最快捷的知道答案的方法,惜月,你不想知道答案吗?”谁都会好奇的吧,是谁会下那

样的命令,真不知道是帮我,还是害我。

“是,我想知道,不过不是以我们几个的生命做赌注。”他仍旧执拗,弄得大家都没有好心情了。

“你觉得我现在的样子比死好得了多少?”我倒是不介意这么说,失去视觉和味觉并不会让人觉得绝望,只是随时会来的反噬让人觉得恐

怖,就如同你身在黑暗中,明明知道会有人从背后捅你一刀,却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动手,从哪个角度动手,那是比恐惧更可怕的东西,会一

点点的蚕食你的意志,直至你自己的放弃。

“惜月,我说过,你并不会撒谎,你又何必瞒我。”一抹苦涩的弧度泛起在我的嘴角,“你害怕我从你师傅那儿知道什么?”

从前到后,那么多那么多的信息,他总会有些联想吧,“你的出现和马行之的死的确有太多的巧合,我也曾怀疑过你们是同一个人,可是

,我没办法证明。”我叹了口气,“其实,是证明不了。”茶杯在我的手中渐渐变凉,不复先前的温度。

“你爱他。”惜月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惜月,你知道我这辈子最痛恨什么吗?”我摆下手中把玩的杯子,转脸对向他,“是欺骗,你骗我这么多次,我都没有计较,并不是因

为你有可能是马行之,而是因为-----你是惜月。”

“我去,也不是想去证明什么,只是想得到一个答案而已。”从来,我都是需要真相的人,即便那个真相再残酷,再让人无法接受,我也

不喜欢被蒙在鼓里,我宁愿清醒地痛着。“所以,以后不要再骗我了,好吗?”我柔声问道。

即便是对马行之还有什么,那又怎么样,我又不是传统保守的古人,我是个接受现代最新鲜观念的时代女性哎,谁都不是谁的附属品,我

们,就是自己,已经足够。

惜月一直默然,宁静的气氛在周围流动着,我的心中却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还未来得及发问,一股浓浓的倦意就席卷了我,模糊间似乎

听到有人说,“又是一群肥羊。”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啊。”耳边是小梅恐惧的哭泣声。

“小梅,我还没死呢,你这样晃我做什么?”我被小梅激烈的摇醒。

“小姐,小姐,你没事就好了。”她却喜极而泣,继续哭。

“你别哭了好不好,”我只好轻轻安慰她,要不然她不会放过我的耳朵,“我这不是没事吗?惜月和约翰呢?”转移注意力是件很辛苦的

事情。

“我们在这儿,”回答的是惜月,“你醒了就好了。”

“我想我们得尽快离开这儿。”

“这个小镇成了一座死城。”

惜月说,“我想我们得尽快离开这儿。”

他说,“这个小镇成了一座死城。”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有点茫然,周围的寂静更加增添了恐怖的气氛。

“这是家黑店,我们的茶水里给人下了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醒过来的时候,我们都没事。”约翰自如的向我解释起来,他现在连黑店

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我和惜月出去转了一圈,实在太恐怖了,整个镇子一个人都没有了,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他的语气里充满着恐惧。

“外面没有打斗的痕迹,没有血迹,各家的东西都很完好,没有临时迁走的迹象,城郊附近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无月,你觉得,这会不

会和前日听到的那个江湖令有关?”惜月在征求我的意见,小梅和john也在等我的回答。

我的脑子早就乱成一团,这什么跟什么啊,搞得像玛雅王朝一样。看不见东西,自然找不到更多的线索,“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他们似乎等待我这个决定已经许久,马车早已经备好。

“等等,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我对香味很敏感,这并不是我所了解的任何一种味道。

“没有啊,哪里有什么味道?”小梅纳闷的问我,“小姐,不会你的反噬又开始了吧?”

我摆摆手,绝对不是的,不是错觉,这个小镇的确充满着一种怪异的香味,隐约让人觉得,很沉醉的感觉,这会不会和所有人的失踪有关

呢?

岐云山

据惜月说,这座山很高,山顶终年积雪,很少有人上去过,山的周围云雾环绕,很难辨的清路,不怕有人会来打扰。登山,是不能用马车

的,得靠两只脚。

惜月拉着我走在前面,john照顾着小梅断后,一行四人,上了山。

“前面有个阵,你们跟紧我,别丢了。”惜月冲着后面喊。

江湖人最喜欢在自家门口弄个什么阵,肯定是坏事做多了,担心呗。

惜月的步伐一开始很坚定,后来却慌乱起来,我一把拉住他,“怎么了?惜月。”

“师傅好像换了阵,我不会解。”他无辜的说,有些担心。

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江湖人还喜欢将阵变来变去的。“找个地方歇歇先,小梅和john呢?”怎么没有听见他们的声音。

“我把他们弄丢了。”惜月懊丧地说,“但愿师傅尽快发现我们。”

山洞里,“惜月,我困了,先睡一会儿,待会儿叫醒我啊。”眼盲的人睡觉,不分白天黑夜,困了就想睡。

“好。”一件衫子盖在我的身上。

“你醒了?”有人问。

我觉得模模糊糊,模糊的人声,还有—模糊的人影!!

我连忙睁大眼睛,发生了什么事??我居然看得见了!!

可是,那个人影……“你是谁?”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优雅而危险的笑容,嘴角那一抹熟悉的弧度,低沉的声音,还有那张脸……

我闭上眼,又睁开,他仍旧在我的面前,原来不是梦,“你从坟里爬出来的吗?”转过脸,不去看他,因为眼睛里有一滴泪,已经不自觉

的滑下眼角。

他笑开,一样的花枝乱颤,一样的鬼魅摇曳,“湮花,你还是这么有趣。”他的眼睛斜觑着我,嘴角一抹戏谑,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可恶。

“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对吗?”我问,泪水滴落在裙上,晕开。他也许觉察出来了我的悲哀,轻轻的揽住我,我挣扎,我推开,可我

哪里能推得开他。

“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你不是死了吗?那就死远一点啊,我恨你,我恨你!”我的话消失在哽咽的哭声后,在他的面前,我何时

能够伪装,何时能够强装坚强。

“湮花,对不起。”他的声音轻轻的在我耳边响起,里面的心碎让我痛。

“是你说要保护我,说会一直陪着我,为什么?要抛下我一个人,给我希望,又让我彻底绝望,那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给我任何希望。”

我的激动渐渐平复。

“对不起,”他如此骄傲的一个人,却一再地向我道歉。“可是我没有办法。”他带着深深的无可奈何。

我清醒,从他的怀里跳出来,“你不要告诉我,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湮花,你还是这样的聪明。”

“为什么要告诉我?”我愤愤。

“我不认为瞒着你,会让你快乐。”他的回答一本正经,我的视线全部被他吸引,看不到周遭所有的一切。

“可你已经那么做了。”我说,转念一想,“凭什么认出是我?”我怀疑的看着他,他们不是说我的面目大变吗?初见到他时惊讶,现在

,我猛然想起一个事实,我和以前截然不同了。

“你还不就是你。”他避重就轻的说。“相信我,我从不想瞒你任何事。”

我有太多太多的疑问,却不知道从何开口,忽然一惊,“惜月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没事,你先好好休息吧。”

“不行,我要立刻见到他们。”我急,我不觉得他们会好,这里面变数太多,“我们是来见惜月的师傅---------思煌的,他在吗?”

马行之一脸为难,良久,才说,“好吧,你等等。”

我看见惜月走了进来,这么久没有见到他,他还是印象中那样苍白,冷冷清清的模样,看见我恢复视力了,也并没有多少惊讶。

“惜月,你还好吗?”我小心的问着,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小心,眼前的惜月像一个即将破碎的娃娃,碰不得。

他看着我,眼神空洞,“你醒了啊,湮花姑娘。”

他的话将我钉在原地,他不是惜月,惜月从不叫我湮花,惜月也已经很久没有在名字后面加上姑娘二字。

我看向一旁的马行之,用眼神问他怎么回事,他却不看我,只是盯着惜月。

“拜见师傅。”他向马行之作揖,马行之就是他的师傅?什么乱七八糟的阿。

在马行之的示意下,惜月退了出去,他盯着我看,看得我浑身发毛。我整整衣衫,坐到桌前,“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谈谈,你欠我太多地

解释。”

他笑,笑得却不怎么自然,却是我最熟悉他的表情,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

“你想知道什么?”他沉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你到底是什么人?在无剑庄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死而复活,既然你没死,为什么要骗我?我的反噬是怎么治好的?你是否和那

个江湖令有关,还有,”我一口气问了太多,停了一下,“你把惜月怎么了?”我一个眼刀飞过去,他暗笑不语的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