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白梨也摸不准昨天是不是在做梦,睡得云里雾里。直到看到余子书铁青的脸,还有他嘴上的痕迹,才明白自己酒壮怂人胆,果真把余子书给啃了。
她小心翼翼地跟着余子书去除妖,一路上都惴惴不安,逮着机会就赶紧问他:“你唇上的伤没事吧?”
“没事。”余子书绷紧着脸,似乎她再多问一句,就能让他引以为傲的冷静土崩瓦解。
白梨不敢多言,跟着他们去找妖怪,可是那食人心肺的妖怪说来也奇怪,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找到他的马脚,可是这镇子里的人还是照常死,完全摸不清他何时何地会作案。
没过几天,天界下达一条命令,让寻找之人火速赶回,余子书也跟着回去,只留下白梨一人。白梨不想半途而废,发誓一定要捉住妖怪才回去,苦熬几个月,暂且摸清了妖怪作案的规律,有时也能猜准几分。可是就在她快要摸清规律的时候,余子书突然急急忙忙来找她,让她不要再查,赶紧回神
殿去。
她问他为什么。
他只说:“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你我的想象,再查下去,只怕会对你不利。”
白梨和他还处于别扭期,那天晚上虽说是她不对,可是他说的话也同样伤害到了她。于是她赌气不回去,就非要跟这妖怪死刚到底,任由余子书如何苦口婆心,也不松口。
余子书也没办法,又不能绑着她回去,只好跟她一起留下来,每天每夜看守着她,不让她乱来。这样一来,倒是正中禾锦下怀,无限延长和余子书的相处时间,就算没有结果她也乐意。
无数多个陪伴的日日夜夜,又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进。那天晚上白梨又溜到他的房间,坐在他窗台上跟他说话,“喂,你怎么还不回去,你师父不会说你吗?”
余子书坐在桌前看书,挑着一盏油灯,看得特别认真,“不会。”
“为什么?现在每天跟着我你都不训练,法术也懒散下来,你师父不会骂你吗?”
余子书翻动书页,竟是说了一句:“我又不是江瑜,偶尔几天不练就要挨骂。”
白梨想到江瑜那天天被训的倒霉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凑到他书桌前看着,“你在看什么呢?”
“凡间历史。”
“你看这做什么?凡间几十年就换一个朝代,历史多如牛毛,这要看到什么时候?”
“无事便翻翻。”
“看了有用吗?”
“有用。”余子书认真地点了点头,“正是因为凡间朝代更新快,更能从中看出一些规律来,有时候也很适用于其他几界。”
“我看看。”白梨很自然地凑到他身边,看着书上的描写,脸上都笑开了花,“你看这皇帝好悲催,外戚干政,连立哪个儿子为太子都不能自己做决定。”
“所以平衡子嗣也很重要。”
“子嗣怎么平衡?”
“比如哪个妃子可以生,就让她生,不能生,就不要她生……”
“那岂不是宠幸自己女人,还得算日子?”
余子书点头,“仙界就没有这样的烦恼,因为天帝就是权利最大的人,天后也只会有一位。”
白梨点点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可是将来他的儿子多了,一样会争夺皇位。”
余子书笑着点点头,“那就是以后该操心的事了,至少天帝能决定谁来继位,不会外戚干政。这也是从凡间学来的经验,所以历年来,天帝都只能有一位天后。”
白梨表示受教了,又想到神殿的神主不能有子嗣,难道也是怕他儿子多了会起争夺吗?她托着下巴,看着余子书认真的模样,突然觉得这样的男人好迷人,好想抱回家……
余子书翻动书页,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看着我干什么。”
白梨不假思索,“想跟你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余子书停住手上的动作,似乎是被她的话所感染,声音都不免放轻了下来,“哪怕明知道没有结果,也想谈吗?”
白梨认真点头,“我的这一生不能操控自己的自由,已经是一件很悲催的事情,倘若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勇敢去追求,那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余子书没有回话,只在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看得她目眩神迷。
有了余子书的帮忙,很快就推算出妖怪作案的规律,本想着开始实施,连地方都看好了,可是白梨却被神殿紧急召回。她离开之前不放心那妖怪,余子书说有他看着出不了事,让她早去早回。
白梨火急火燎回去,可是长老们又并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就是用一些琐碎事情拖着她。白梨担心余子书出事,她也顾不得长老们会怎么处罚她,提前下凡。
可她还是去晚了。
妖怪比他们推算的日子还早了一天,将客栈里的人全部吃了个干净,包括余子书在内。他闭着眼睛躺在血泊里,身上的白衣已经被染成了红色,完全没了意识。
白梨看到他躺在血泊里的瞬间,就软了双腿,瘫软在地上。她朝着他爬过去,抓住他冰冷的手,他的身体还尚有一丝气息。她赶紧用她的血吊着他的命,背着他一路走来,血浸湿了她的衣衫,眼泪模糊了她的眼睛。她将他背到就近一处精辟充沛的地方,准备给他疗伤,可是撕开他衣襟的一瞬间,她忍不住伏在他身上嚎啕大哭
了起来。
余子书的心肺,已经被妖魔尽数吃了个干净,现在全凭她的血吊着一口气。
“别哭了。”余子书睁开眼睛,伸手抚着她的头,低声安慰着她,“这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白梨哭得肝肠寸断,恨不得拿自己的命去救活他,“如果不是我离开,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都是我的错……”
“傻丫头。”他轻轻笑了笑,眼睛里竟是对她的宠溺,“真不是你的错,是我明明知道危险,却贪念你给我的温暖,舍不得离开……”白梨忽然停止了哭声,抬头愣怔地看着他,“你……刚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