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欣摆了摆手。
“太太你喝口水,润润嗓子。”张仲从桌上端着茶杯递给了张欣。
张欣抿了一口茶,轻轻地咽下水来。
“对了,晨逸,我还没谢谢你,谢谢你和杨董给长泽机会,让欣和集团参与杨家的项目。”张欣捂着茶杯说。
“张奶奶哪里话,欣和集团也是有实力的,我和父亲相信长泽哥,还有时先生。”杨晨逸笑道,“再者,爷爷和滕爷爷也是旧识,公司方面该是共同谋利的。”
张欣微微一笑,尤其是杨晨逸提到滕和霖时候,她眸光微微发亮。
“是啊,多亏了和霖。没有他也就没有今天的我。”张欣微微眯着眼,抬头望向前方上顶的一片虚空。
目光似是在追念。
杨排风和杨晨逸互看了一眼。
气氛一阵静寂。
终于,杨排风出声打断了沉默。
“张奶奶,有句话想和您聊聊,方便我们去别的地方吗?”杨排风期待地看着张欣,张欣似是没反应过来。
“张奶奶?”她再唤一句。
张妈和张仲面面相觑。
张妈倒是轻轻地拍了下张欣的肩膀,“太太……太太……”
于是,张欣回了神,眸子落在张妈脸上,神态呆滞地问:“什么事?”
张妈看她这样瞬间心中大痛,按住心绪,强颜欢笑道:“太太,杨小姐有话要对您说。”
“哦!”张欣侧头看了一眼杨排风。
她抬手顺了一下鬓发,说了句:“可以。”又望了杨晨逸,“那晨逸你呢?也跟着一起去吗?”
“不了,我不用了,随便这坐坐就行。”杨晨逸笑着说。
张欣颔首,缓缓起身说:“张仲,你可以带晨逸四处看看,免得他闷了。还有,吩咐厨房那边,让他们准备准备,别怠慢了人家。”
“张奶奶,不用了,怎么好意思麻烦。”杨晨逸站了起来。
“陪我吃吧,顺便聊聊你们爷爷最近怎么样。”张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书房。
杨排风扶着张欣坐在牛皮沙发上,她在张欣的旁侧。
“排风,想说什么?”
杨排风看了张欣好一会儿,说,“张奶奶,可能我的问题比较敏感,希望您不要介意。”
张欣眸色一敛,她自然清楚杨排风的职业,果断道:“我知道你是警察,你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杨排风点头一笑。
于是,她从小包里取出一支笔和记录本。
“张奶奶,我想知道,您和时应斌,是什么关系?或者,您熟悉时应斌吗?”
张欣微微凝神,她掀起眼皮看着杨排风,“您是说时应斌吗?”
“是的。就是时氏集团的董事长时应斌。”
“我和他只是合作关系,我并不熟悉他,之所以是合作关系,是因为我欣和集团和时氏集团自时隆先生起,秘密签订一份合同。”
“那份合同,是关于我们双方公司的定位,我们只能是利益伙伴,不能是竞争对手。”
虽然不是审讯室,但杨排风还是摆出了职业习惯,她边听边记。
“那张奶奶,为什么您要和时氏集团签订那份合同,是有什么原因吗?”
这次张欣没有立即回答杨排风,她默默地垂了眉眼,气息刹那沉郁,似是在回忆什么。
杨排风也不着急,她紧紧地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欣似是从思绪中痛醒,她眼圈微微泛红,沙哑地道,“是为了我的女儿滕丽。”
“是因为我的女儿滕丽。”她又说了一次,提到滕丽,张欣控制不住情绪,晶莹的泪珠自布满皱纹的眼角涔涔落下。
“我女儿滕丽和阿虹是好朋友,好姐妹,我是因为滕丽才帮助阿虹的。”张欣边说边泪流不已。
杨排风赶紧从茶几上抽起面巾纸给张欣。
张欣接过,轻轻地往眼角擦拭。
“抱歉,让你见笑了。”
杨排风摇摇头,“没事的,没事的。”
张欣调整好情绪,继续方才未说完的话,遂问道:“你知道阿虹是谁吗?”
闻声,杨排风握着记录本的手微微攥紧,紧紧咬着下唇,她看了张欣好一会儿,于是点头。
是的,她知道阿虹是谁。不仅知道,还见过。
阿虹,是时承的母亲王虹,她唤她为虹姨。
张欣轻阖着眼,微微打量她,似是在试探,“你知道阿虹?你如何知道的?”
“我……我见过她。她是时承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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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荆山苑,滕玮家。
滕玮和时承,姚岚岚和宋建,此时他们坐在一块儿吃饭。
晚餐,是时承做的,还有姚岚岚帮衬。
只是,桌上的气氛一片死寂。
尤其是滕玮,自和时承在客厅谈话后,就一直没搭理过他。
姚岚岚自是看出滕玮和时承之间的不对劲,只是她并未说什么。她连自己的事都没解决好,又怎么能帮滕玮呢。
她的难题在于——宋建不愿意放手。
和滕玮谈过心里话后,她和宋建也谈了好久。她说他们不合适,希望自今天始,彻底了断。
她说了好多,说年龄,说家世,说背景,说阅历。
能说的她都说了,甚至还搬上了宋建的母亲。
然而她说的越多,宋建就越寡言,并且拒绝和她沟通。
至今,她不清楚宋建想什么,要什么。
“我吃好了,你们慢用。”姚岚岚放下碗筷,她抽起桌上的纸起身擦了擦,“阿玮,我走了,回头聊。”
滕玮抬眼,对着姚岚岚点头。
一旁的宋建见状,脸色绷得很紧,缓缓地放下筷子,垂在身侧的大手狠狠地握成拳状,青筋凸出。
“我也走了。”宋建迅速起身,很快离开了。
这下,时承和滕玮面对面坐着。
滕玮嘴里扒着米饭,夹起盘上的排骨送进嘴里。
时承轻轻地放下碗筷,黑沉的眸子一直绞着滕玮。
他说:“滕玮,我们谈谈。”
滕玮动作未停,她继续往嘴里送东西。
客厅,只剩滕玮咀嚼饭菜的声音,嘎嘣嘎嘣的。
“滕玮。”时承再次出声,“我们谈谈好不好?”
“或者我说,你听?”
滕玮一直低眸,并未看他,自顾自地吃。
“滕玮,其实白天你说的话,我——”
时承还未说完,滕玮猛然站起身,“嘭——”她在桌上重重地放下碗筷,踢开椅脚,转身往房间走去。
时承眼看着她倔傲的背影,无奈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