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承目光复杂,他一时没搭理滕玮的话。
片晌,他不疾不徐,“我母亲是在恒阳上的大学,她大学的第一志愿就是报恒阳这里的大学,后来毕业也没有去老家,直接留在恒阳了。”
“这样啊!不容易的。”她说。
“嗯,我母亲虽是安山人,但老家是安山的某个县,距离安山中心还是比较远的。”
“哦,那她老家如今还有人吗?”滕玮又问。
“没有了,我的外公外婆早年身体不好,早早去世了。母亲在的时候,每年都会去安山给他们上坟。”
“阿玮,我想带你去看看我母亲老家,顺便也让外公外婆见见你。”时承双眸炽热地凝着滕玮说。
滕玮一时脸色发烫,有点害羞。
“嗯……嗯……”她垂头嗡嗡道。
时承挑眉,勾着她的下巴,语气挑逗,“不是不想去吗?怎么快就改主意了?”
滕玮的脸都红到脖根上,她似笑还嗔地别过眼,有点不好意思。
时承见她这样,哈哈大笑,整个房间笑声朗朗。
一霎,又静了下来。
滕玮死死地捂着他的嘴,一对凤目瞪圆,怒道:“你要死啊,笑那么大声,不怕你三叔和三婶过来?”
虽被捂着,但时承眼中笑意流转,潋滟生姿,刹那滕玮看花了眼,一时痴怔。
不一会儿,时承就拿下了她的手。
“都这么晚了谁会不知趣来我们房间,你想多了吧?”时承似笑非笑。
滕玮讪讪,她一时没察觉时承话中的“我们房间”是什么含义。
盯了他半天,她泛起好奇心了,八卦地问:“还没问过你读恒阳的哪个大学?出国是读研吗?”
时承看了她一眼,平淡说,“恒大。我当时选的是直博,就是出国直接攻读博士。”
滕玮:“……”
厉害了我的哥。
恒大,恒阳大学,恒阳著名的百年老校。
瞬间秒杀滕玮这个菜鸟,与他相比,滕玮就是野鸡大学出来的。
早知道她不就问他了,好奇心害死猫,越问下去只会让她愈发自卑,两人之间的差距也会昭然暴露。
不仅是学历,家世,人生阅历,还有他们之间的年纪差。
滕玮发现自己此时好矛盾,越想越乱。
一时无话,她闷闷地垂头。
“怎么了?”时承挑起她的下巴,滕玮垂眸默不作声,像个闷葫芦似的。
时承刚欲说什么,忽地门外有人在喊——
“阿承,我可以进来吗?”何梅婷在门外说。
滕玮一惊,开始手忙脚乱,拍了拍他的双臂,示意他放开。时承看了她一眼,微微松开了手,于是她赶忙从时承腿上下来,坐在小书桌旁边的椅子。
时承连忙起身,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可以进来的,三婶。”他说。
然后一眼看到何梅婷手中握着两杯热牛奶,他连忙接了上去。
“怎么是两杯,你告诉我,我会自己下去拿的。”时承握了握杯子,温度刚刚好。
“我刚去了滕小姐房间送牛奶,喊了半天没反应,估计她在你这里吧?”何梅婷走了过来,一眼看到椅子上的滕玮。
彼时,滕玮已经站起身,她冲何梅婷一笑。
“怎么好意思麻烦三婶,我都不好意思了。”滕玮走过来,接过时承手中的牛奶。
“趁热喝吧,时铭和小筝都喝过了,早点休息,我不打扰你们了。”何梅婷温柔笑笑,没再说什么。
“谢谢三婶,晚安。”滕玮开口。
“晚安。”何梅婷很快转身离开了。
滕玮不好意思再多留,她抿了一口牛奶,对着时承说,“不早了,我该走了,明天我醒不来你去叫我。”
时承没有喝,他把牛奶放在小书桌上,“不用那么麻烦,你和我一起睡。”
滕玮喝牛奶的动作一顿,不小心被呛了。
赶紧咳咳一声。
“你什么意思啊?三婶都给我安排房间了,这样不太好吧?”
“我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一人回去,过来,喝完等会去洗漱。”他对滕玮招手,“而且你没听懂刚才三婶说么,她说不打扰我们。”
滕玮:“……”
你三婶那话不是这意思好伐!
她怎么觉得这个男人脸皮比书还厚,耍无赖的本事越来越强。
**
翌日。
滕玮和时承在明澜墅吃完早饭就去医院看张妈了,顺便见见张欣。滕玮原本不打算去见张欣的,要见张欣的是时承。
来到医院,滕玮就和时承分开了。
张妈已经被转移到高级监护病房,单人包间那种。
滕玮推门进去,就看到蒋琳坐在床边正在为张妈削苹果。
瞧见这个画面,滕玮突然想到时承昨晚对她说的削苹果伤手,不由得笑出声来。
张妈和蒋琳瞬间往声源处看去。
“哟,孙小姐,您怎么来了?”张妈连忙坐起身来。
蒋琳赶紧站起身,放下手中的苹果。
滕玮赶紧走了过去,往桌上放下她为张妈买的盒装营养品,“张妈你就躺着吧,别坐起来了。”她双手摁了摁想坐起身的张妈。
“好好好,听孙小姐的。”张妈笑着看她,又道:“您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干嘛破费买东西。”
蒋琳附和,说,“就是,怎么好意思让您破费。”
“应该的,我买都买了,可不会退的。”滕玮淡淡一笑,坐在张妈床边,“张妈你好些了吗?何时出院?”
倒是蒋琳率先开口,“妈的情况暂时是稳定下来,但医生说还要多多观察,配合治疗,可妈怎么也不愿呆这里,想去照顾张董,吵嚷嚷要回滕宅。”
张妈闻言瞪了蒋琳一眼,她笑嘻嘻对着滕玮说:“孙小姐,我这不是好的吗?反倒是太太,她需要我照顾。”
滕玮沉吟一番,“张妈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她不会有事的。你的命重要。”
“哎,孙小姐您自是不懂,我这人不太喜欢医院……”
……
VIP病房。
张欣躺在病床上坐起身,时承站在一旁看着她。
气氛一时紧张,两人之间的冲突似是一触即发。
张仲站在张欣床旁边敛色屏气,目光不断地在他们之间巡回,心中十分焦急又无奈。
张欣双眸凌冽如冰,嗓声十分冷厉,“不是让今天你带阿玮去安山吗?你这是什么意思?”
时承毫无表情,语气冷淡,“我来,不是听您教育的,只是来告诉您一个事实,阿玮自从和您那天谈话后就精神错乱,到现在人还恍恍惚惚,一些事情她忘了。”
“若您要问她,那天晚上您对她说什么,她也没任何印象。”
“若真的为她好,就不要刺激她。”
张欣觉得好笑,“你以为你的话我会信?”
“信不信是您的事,这里有个阿玮的主治医生,您可以去打听,叫徐谭,他是精神科方面的专家。”
张欣阴沉地盯着时承。
“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至于安山,去是一定去,但什么时候去,自是由我。”时承对上张欣视线,嘴角微勾。
“先失陪了,再见,张董。”
时承不待张欣说什么,迅速转身离开了,缓缓关上门那瞬,时承嘴边泛起一抹冷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