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如初不吵，不闹，却恰恰是这干脆利落的态度，说明了她的直接纯粹，和坚定和离的决心。
或许是被和离的字眼刺激了，也或许是明白她如此态度后面的原因，秦风彻底愤怒地失去了理智。
“和离？你要和离？”他突然冲到她跟前，怒目圆睁，嗓音都吼得带着微微的撕裂。“你以为和离了你就能和秦煜双宿双栖了吗？你做梦！你做梦！！”
“奸夫淫妇！奸夫淫妇！”他伸手指向天边，跟疯了似得大吼大叫，“你们刚刚一起藏在千福宫的水池里，那池底淤泥上凌乱的脚印就是证据，你难道敢否认吗！”
尹如初闻言转过头看他，实在是生气。
如果不是他拖秦煜下水，她真是懒得再跟他多废话一句。
“我和秦煜藏在水里？你为了诬陷我宁愿搭上成千上万无辜百姓的性命，眼下又要栽赃抹黑其他不相干的人？秦风！你以为你说的话还有人会信吗？你如此颠三倒四不就是为了拖别人下水从而让大家忘记你的所作所为？”
她这次没有再客气一分，直接地不给对方留有一分颜面。
秦风气得怒火攻心，已是完全失了理智。
“究竟是我抹黑栽赃，还是你巧言善辩！如果不是你藏身池底失了衣物，又何须换装！贱人！我亲眼看见秦煜抱着你藏入水底的，我亲眼看见的！”
他咆哮着，眼见他要拖累秦煜，尹如初还来不及出声，另一道略含威仪的女声便先响了起来。“藏在水池底？本宫遇到七王妃时，她可不像是落了水啊。老七，你虽然做错事但好歹还没有完全铸成大错，可你若是再随意伤害污蔑自家兄弟，可就真的要惹你父皇生气了。”
说话的人是皇后，见对方扯到秦煜，自然要站出来开口说话了。
秦风闻言更是像被踩了痛楚的猫，声音近乎尖锐冲对方道：“你住嘴！你是一国皇后，却这般包庇两个奸夫淫妇，你有哪一点当得起皇后的仪德！”
这话让皇后沉下了脸，还没发作，一个精致的瓷杯便猛然砸在了秦风脚边，发出了清脆巨响。
“老七！这是你做臣子该有的态度吗？”
一直没出过声的圣上总算是开了口。
尽管他的声音徐缓，却掷地有声，带着一股不容他人反抗的震慑力。
“皇上！求皇上开恩啊，皇儿他只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一边作为秦风生母的越贵妃快步走上前，已然满是惶恐。
她哀求着，眸光深处瞥向了地上那一地碎渣，索性便也把心一横，走到了秦风身边。
越贵妃一声不吭，下一刻便弯下了膝盖，直直跪到了那一片碎渣上。
她咬紧了牙，可风韵犹存的脸蛋还是不可遏制地煞白了，不过几秒膝盖位置的衣物便被血水染红了。
尹如初见状下意识拧了拧眉，对于这个婆婆，记忆里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当初是她哭着喊着倒贴秦风的，对方看不上自己也可以理解。幸好一个住宫内，一个住宫外，倒也没什么摩擦。
三年婆媳关系，她们生疏的近似陌生人。但其实，这应该比婆媳相互折磨的那种情况已经好太多太多了。
所以如今见对方这般，尹如初还是感慨万千。
或许对方从来都不曾当自己是儿媳，但对方一定是个疼爱自己孩子的好母亲。
越贵妃没喊一声疼，然后抬起了手拉了拉秦风的衣裳。或许是因为疼痛，她的手还带着略微的颤抖。
“皇儿跪下！”她忍痛沉声喝道。
秦风早已圣上镇住了，从小到大的服从让他刚刚不该有的疯癫早已消散到九霄云外。
他的脸色从疯狂的涨红逐渐褪去，但脑子仿佛失去了运作一般，呆滞地不受控制了。
“皇儿跪下！”越贵妃又喝了一声。
这一次，她抬起了头，凤目中红血丝和焦虑让秦风一震，身体便一软，跪了下去。
膝盖下的碎渣痛的锥心，他下意识惨叫着想要闪开，却被越贵妃坚定的按在了原地。
“皇儿，还不向皇后娘娘、尹将军和如初谢罪！？”她瞪着他，眼神锐利。
秦风闻言猛地转头瞪了她许久，先是愤怒，随后渐渐变成绝望。
膝上的锥心刺骨的痛渐渐麻木了，他直觉得一阵通体的冰冷，悄无声息的已经遍及到了全身。
失败了。
终究，还是失败了。
尹如初看着他那颓然的模样，不发一言。不过一眼，便转身走到了尹老爹的身边，没再多说一句。
尹老爹还在动怒，一阵吹胡子瞪眼。
她拍了拍对方的手，轻声宽慰，仿佛没有听见越贵妃的话。
这是诚心诚意的谢罪？不见得。充其量就是为了救秦风逢场作戏罢了。
越贵妃见秦风黯淡下的眸光，严厉之余，还是松了口气。知道后怕知道绝望，那便代表着他已经冷静下来，不会再做出点什么以下犯上的蠢事了。
“贵妃，你起来。此事与你无关，还是先回你的银华宫，传太医看看脚伤吧。”
圣上明明淡漠却极具震慑力的声音再度响起了。
越贵妃闻言一顿，然后伸手拍了拍秦风的肩，没有多说一句话。边上伺候的一大堆宫女立刻上前将她扶过，不多久便消失在了飞仙台。
尹如初依旧拉着尹齐放闭口不言。
能不连累尹家和离成功，已经让她相当满意了。至于秦风母子，这对和她不再有任何想干的母子怎么样，跟她有关系吗？
圣上缓缓站起了身，然后一步一步走到了秦风跟前，开了口：“为什么要陷害尹将军和七王妃。”
他沉着声，如此问，仿佛压根没听到对方之前的疯狂和咆哮。
秦风木然抬起头，一双眸中难得的闪过一丝耻辱的氤氲。
他的王妃和别人暗度陈仓给他戴了绿帽子，而他的父皇此时此刻又一次揭开了他的伤疤，让他的耻辱再一次重现在众人面前。
这么做有意思吗？
为什么全世界都在伤害他，老天爷为何如此不公！
“父皇……”他颤着声，极是悲愤出了声，却被圣上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