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里拿着一个东西,从形状来看,是雪光无疑了。
雪光外面被一层布包裹住了,曾经那么锐利的剑,如今被破布一裹,也不过是一把废物而已。
千澜把布给取了下来,雪光的模样立刻就出现在了许年年的面前。
时隔这么久,它还跟新的一样,刀刃泛着寒光,看一眼都能让人感觉到它的锋利。
许年年接过剑,不知道是她太虚弱了,还是这把剑太过于沉重,手指刚刚触及剑身,剑就跟千斤重的石头一般,掉了下去。
许年年手指还保持着伸出拿剑的姿势,看到地上躺着的剑的时候,许年年愣了下,然后蜷缩了下手指,笑了:“师父,你刚才这么紧张做什么?是以为我又要用雪光自杀吗?”
千澜没有回答她,只是沉默地把雪光捡了起来。
他不知道许年年到底是想拿雪光,还是厌弃雪光。
当时从山洞里把许年年带回来的时候,他其实有想过把雪光留在那里,把那个洞给封住。
这把他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剑,成了他最厌恶的。
但是,他还是把它带了回来。
无论许年年是生是死,这把剑都要交给她处置。
她笑声如银铃般动听,却又如杜鹃啼血般凄美。
“我现在,连一把剑都拿不起,连自杀的资格都没有,我是个废人,你为什么不杀了我?这就是你的最终目的?让我像一条狗一样的苟延残喘,每日每日都期盼着你来照顾我,赐予我温暖?”
许年年抬手,手指紧紧地扣住了树干。
力气太大,她的指尖被粗糙的树干磨出来血来,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连指甲盖都泛着白。
千澜把她的手从树干上拿了下来,又从怀里面拿出伤药,一边给许年年上药一边哄她:“然儿听话,你想做什么,想要什么,师父都会帮你完成的,好吗?”
许年年目光变得冰冷:“我想死。”
“唯独这个不行。”
“你杀了我吧。”
“不行。”
许年年心一横,又说:“那你自杀吧。”
千澜动作一顿,艰难地说:“这个,也不行。”
至少,现在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许年年哈哈大笑:“什么都不行,这就是你所谓的爱,你所谓的什么都会帮我的,千澜,你还是这么自私,就算我死两次,十次,一百次,你依然还是千澜,自私得令人可怕。”
说着,许年年觉得喉间一片疼,她猛地咳嗽,差点把眼泪都咳了出来。
一口血直接从她的嘴里喷了出来。
千澜见状,塞了一粒药到她的嘴里,又帮她把嘴边的血液擦干净。
她有些倦了,身体重新躺回了吊床上。
她的长发落在了地上,和铺满一地的梨花交融在了一起。
她放弃了。
或许,她只能这样,就这样当一个废人,慢慢满满地死去,不知道到那个时候,千澜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那么一点点觉得自己很可怜,在遥远的将来,能够有那么一点愧疚。
愧疚他当时,这样伤害一个人。
不过这些恐怕都是她的臆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