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想想自己,简惜惜更觉心酸。

好歹她也是个知名设计师,盘顺条靓,追她的人能组一个连,怎么一转眼就变成冲喜的牺牲品了?

还得费尽心机的装傻子。

她真的很希望这是一场梦,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怎么可能是真的?

简惜惜仰头叹息,现实已经如此悲剧,既然回不去,那她只能努力在这个落后又险恶的地方活下去。

瞅着《仲夏夜之梦》被林彦绅翻得比较多,简惜惜顺手就把那本书拿了起来,正准备翻,门外忽的传来脚步声,吓得她立刻又将书塞了回去,狂奔到门口。

“阿香,阿香,是你给我送好吃的了吗?”

语气中满是期待。

房门打开,果然是阿香,双手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了四碟小食,两碟干果、两碟糕点。

简惜惜一天没怎么吃了,刚才装疯卖傻吃了点,肚子还是饿着,见着这些小食,也没客气,连托盘都抢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阿香满心惆怅,有这个傻子在林家,林家的名声现在算是毁了个一干二净,再不是大家眼中羡慕嫉妒的对象。

那么她……

阿香犹豫了一下,瞥见简惜惜不懂人事的傻样,心中做了决定。

“惜惜姐,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简惜惜塞了满嘴食物,一脸懵懂的看向阿香。

阿香叹口气,换了个说法。

“天晚了,睡吧。”

简惜惜乖乖的点了点头,手忙脚乱的将剩下的糕点都放到一个碟子里,又拉起衬衫下摆,很是小心的将碟子盖住,这才笑眯眯的朝门外走去。

阿香一把拉住她,“惜惜姐,你要去哪里?”

“回家。”

阿香无语,灵秀的双眸不禁扫了病床上的人一眼。

少爷天资无双,长相俊秀,熟读古今中外的诗书,一直是她连仰视都不敢去仰视的人。在她的眼里,少爷就是天上的神人,一定要极为不凡的女子才能配的上他。

世事弄人,少爷最终竟娶了个傻子。

阿香拉住简惜惜的手,“惜惜姐,以后这就是你的家,这间房就是你的房间,以后你就睡这里。”

简惜惜张大嘴,却是一脸惊恐的模样。

“不,我要回家,我有自己的家,我爸下班了,我得把这些好吃的给他送过去。”

她着急的想要立刻回去。

阿香没了耐心,脸色一沉,语气也跟着生硬起来。

“简惜惜,简家已经不是你的家了,你爸已经把你卖给了林家,以后你生是林家的人,死是林家的鬼,你给我上床待着去!”

简惜惜眼中沁出泪来,瑟缩着肩膀,慢吞吞的挪向不远处的架子床。

“这有人……”她低着声,含着泪,小声控诉。

阿香见发火有用,又是面对个傻子,便不再客气,冷着脸训斥,“那是少爷,你男人,怕什么?自己睡里面去。”

简惜惜:mmp,让她睡里面?这林彦绅不会得的是什么传染病吧?要是传染给她怎么办?她要不要干脆装疯卖傻不上床?那样才保险一点吧?

所有的想法都消失在她看清楚他的一瞬间。

上!必须得上!

这么帅气逼人又鲜嫩的小狼狗,她前世只有花钱才摸得到,如今送上门……

唉……真是可惜了。

简惜惜叹了口气,认命的爬上床,又跨过那一直没动静,也不知是真人还是玩偶的林彦绅,缩在了床角。

撵了简惜惜上床,阿香就离开了。

屋子里再次恢复安静,只有红烛燃烧的噼啪声。

简惜惜多少有些怕,忍不住又吃了起来,好压制心底的恐惧,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打量起林彦绅。

高鼻深目,黝黑的眉,薄唇浅淡,应该是因为生病的原因,脸颊瘦削,脸色也有些发青,呼吸极其浅淡,似乎随时会停止一般。

跟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断气的人待在一张床上,饶是简惜惜胆大,也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没事没事,我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一个没死的吗?马克思列宁主义保佑我,我是一个无神论者,才不怕诈尸什么的。”

简惜惜念念有词,小声的给自己打气。

夜色渐渐深沉,简惜惜最终没熬住,坐在床角,歪着头睡了过去。

迷糊中,似乎有极其粗重的喘气声,然后她的腿就被人推了一把,她也没在意,翻个身继续睡了。

这一觉睡的很香。

作为一个长期熬夜+拼命三郎人士,她已经很久很久没睡饱过了,今天闹钟没响,她干脆放任自己沉迷梦中。

梦里她魂穿到了七十年代末期,原身是个傻子,还被家人送去冲喜了。

不过,她的冲喜对象真的好帅好有型,可惜要拜拜了,浪费了那副好皮囊。

简惜惜闭着眼睛,嘴角翘起,就说她是颜狗一枚吧,做梦冲喜都要求是帅哥,试想一下,一个生了重病即将不行的人,就算颜值再高,恐怕也形销骨立,叫人不忍目睹了,有什么好开心的?

“啊,绅儿,我的绅儿,阿香,快,快把她给我推开。”

简惜惜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左腿却被人搬起,大力往右边扔了过去,随后腰上还被人重重掐了几下。

“疼疼疼疼疼……”

她疼的坐了起来,怒目朝肇事者瞪过去。

意识瞬间回笼。

她怎么是躺着的?

想起床上还躺着个男人,心跳顿时漏了一拍,然而还不等她检查衣服有没有被脱,伤心带着悲愤的哭声传了过来。

听到异动,林奶奶也赶紧过来了。

薛芝玉抓着林彦绅的手,哭的伤心欲绝。

“妈,我就说不能让这傻丫头进绅儿的房间,不能让他们单独同房。您看看,绅儿本就虚弱,又被傻丫头的腿压了一夜,如今是……”

进气不如出气多了。

薛芝玉不忍心说出这句话,握着林彦绅的手紧了紧,泪水落的更凶。

林奶奶一听这话,急的大步走到床前,果见林彦绅脸色比昨日更差,顿时心急如焚。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是我害了我孙儿?”

兵荒马乱间,又进来两个人。

“呜呜……绅儿,你还这么年轻,你怎么能就这么去了……”

“大哥……”

林奶奶手中的拐杖重重的敲在地上,沉声喝道:“幼荷,瞎说什么呢?绅儿好着呢!”

苗幼荷擦着并不存在的眼泪,抬眼一瞅,林彦绅果然还吊着一口气,不禁失望不已。

“妈,我也是担心彦绅,这一大早上的,着急忙慌的赶紧过来了,谁知道一进门就听到这边在哭,我还以为……”

苗幼荷边说,边给身旁的林智渊使眼色。

林智渊大步走到林奶奶身边,扶着她的胳膊。

“奶奶,您别生气,我妈也是担心大哥,傻子哪知道是非好歹?一不小心打了大哥怎么办?您说是不是?”

简惜惜缩在床角,没吭声,一副惊惧的模样,实则细细观察着这屋里的人。

看来这后进的大妈是薛芝玉的妯娌,另外个少年是她儿子。

不过,虽是一家人,这俩妯娌的气质差远了,薛芝玉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熟读诗书的那种,气质出尘,而苗幼荷则是一脸的市侩气,吊梢眉,市井气十足,那少年更是宛如从苗幼荷身上扒下来的,长相气质一模一样。

用脚趾头也能猜到,苗幼荷肯定巴不得林彦绅早死早超生,好让她的儿子继承林家的家产。

啧……好一出大戏。

不过,这苗幼荷的耐心也太差了,就算是哭丧,好歹也确认一下林彦绅是不是真的没了,现在尴尬了吧。

苗幼荷却完全没觉得尴尬,自然的走到薛芝玉身边,一脸悲痛的劝,“大嫂,身体要紧,彦绅好好的,你就不要哭了。”

薛芝玉一向好脾气,此刻却忍不了,一把甩开苗幼荷的手,又哭了起来。

苗幼荷轻哼一声,翻了个白眼,瞥见简惜惜在看她,上前就揪住简惜惜的耳朵,要将她拽下地。

“你个死丫头,都是你害得,给我滚下来。”

简惜惜:这位大妈莫非以为傻子好欺负一点?

昨晚的碟子还在床角放着,简惜惜惊惧的大叫着,顺手拿起盘子,砸向苗幼荷。

苗幼荷吃痛,捂着头叫了起来,“哎呦喂……这傻丫头还敢打人……”

林智渊一看他妈被打,立刻撸起袖子就要打简惜惜。

“死丫头,还敢在我林家动手?真把自己当林家人了?”

简惜惜不堪示弱,大呼小叫着,站在床上的她居高临下的朝林智渊挠了过去。

还好昨天姜雪梅忘了给她剪指甲,长长的指甲挠人正好。

看她不挠死他,欺人太甚,就算她是傻子,就算她是冲喜,也轮不到这个小叔子来教训。

“够了!”林奶奶气极。

简惜惜抓到机会,长长的指甲狠狠的在林智渊的右脸上挠了一把,抓出一溜血痕。

林智渊吃痛,不管不顾的捣了简惜惜一拳,简惜惜没站稳,踉跄着摔在了林彦绅的身上。

薛芝玉崩溃,用力将简惜惜推开,泪落的更凶,“都怪我,绅儿,都怪我,我不该答应给你冲喜,是妈害了你。呜呜……绅儿,你哪里疼?”

简惜惜惊讶的看到,一直昏迷不醒的林彦绅居然睁开了眼睛,嘴巴动了动,声音小的叫人听不到。

薛芝玉附耳过去,流着泪点了点头,随后对房间内的众人道:“你们都出去吧。”

苗幼荷,“大嫂,我留下来……”

薛芝玉怒声,“都给我走!给绅儿留点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