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喝的酒比较少，他的酒量也开始下降，如今不过一坛，便有了醉意。

“听盏……”如同孩提的哭诉，凄凄惨惨戚戚，魏风尘又灌进去一杯酒，喉结上下蠕动，饮下之后，趴在桌子上，肩膀颤抖不止，“听盏，听盏，听盏啊……”

她不在的时候，他画过很多的画像，可是没有一幅能画出听盏的美。

小平生曾经指着那画像问：“娘亲这么美吗？”

魏风尘告诉他：“你娘亲比这还要美。”

“那爹爹喜欢娘亲，是因为她长得美吗？”

“……相逢未语先一笑，初见便已许平生，无所谓美不美。”

“原来我的名字是这样来的啊……”小平生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魏风尘却没有这么幸运。

又是宿醉，魏风尘趴在桌子上，酒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因为醉的厉害，没拿稳杯子，那杯子落在地上，哗啦碎成一片，他去捡的时候，不小心割伤了手指。

血流的不多，魏风尘没管，捡起碎片之后，便趴在桌子上睡过去。

他指尖的血液逐渐滴落，蔓延在桌子上，渐渐地，扔到了盛着酒坛的木盆。

血液渗进井水里，再被酒坛吸收，魏风尘没看到，那盛着鬼车酒的酒坛发着微弱的光亮。

-

翌日，魏风尘挑水回来，打算给酒坛换水，可刚进家门，迎面就撞过来一个小包子，抱着他的大腿道：“爹爹，我听到娘亲跟我讲话了！她跟我讲话了！她的声音好好听，叫我的时候好温柔，爹爹……我也是、也是有娘亲疼的人了！”

魏风尘险些把木桶摔掉，他连忙放下酒水，蹲下身子，擦了擦小平生脸蛋上的泪痕，努力让自己镇静一些，可是说出口的话，分明是颤抖的：“她醒了？我去见她……”

“爹爹！”小平生拉住想要离开的魏风尘，“娘亲很累，她需要休息……”

“对、对……”魏风尘拍了拍脑袋，重新挑起井水，“我们先去给你娘亲换水……”

他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自己回到阁楼的时候，佳人正站在门口等着他，哪怕她会打他，会骂他，他都是愿意的。

可是走进阁楼之后，看到仍旧放在桌上的酒坛，心里还是很挫败。

听盏，不管怎样，我等你。

“爹爹，你看到了吗？”小平生肉乎乎的小爪子指着酒坛，“娘亲，里面那个白乎乎的小团子，就是娘亲啊，她现在好虚弱，正在睡着，我们悄咪咪的过去，不要打扰她哦！”

魏风尘看过去，除了酒坛，什么都看不到。

他不是妖，看不到她。

曾经她给他看的机会，他却没珍惜。

魏风尘咽下即将涌出喉咙的苦涩，道：“好，我们悄悄地过去。”

从那天过后，小平生经常在突然的时间跑回房里，坐在酒坛面前，和云楚楚对话。

他只能在一旁看着，看着她们母子对话，从平生的话里猜一下云楚楚会说什么。

他不敢上前去，怕打扰了这份安静，也怕那人……看到他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