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人夸赞他笑,被人责骂他也笑,生意不好他还是笑,妻离子散他仍然是笑,不论好坏甘苦,他都抛不开笑容。
世上,只怕仅有这么一个怪老头了吧。
白墨临向他礼貌地作了个揖,目送他好生下了楼去后,这才步步靠近那背影。
“阁下可是灵鹫部的少冠大人?”那背影转过身,拱手问道。
白墨临这才瞧见此人真面目,浓眉大眼高鼻子,两片薄唇似乎粘合在一起,颧骨高凸,噙齿戴发,神采英拔。
他比白墨临竟还高出半个头,目光炯炯,一看就知是训练有素的高级密探。
只是,他深邃的眼神里还多了些怪异的东西,白墨临自己也说不出来那究竟是什么?
“不错,在下灵鹫部白墨临,敢问尊驾如何称呼?”白墨临拱手问道。
“在下乃天龙司开天部枢密使曲则楷,幸会!”那男子拱手道。
“哦?原来是枢密使大人,属下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恕罪!”白墨临大吃一惊,忙叩礼道。
“免礼,白贤弟太客气了。”曲则楷笑道。
“白贤弟可是今日到达福州城的?”曲则楷问道。
“不错。说来惭愧,白某才来一日,便遭遇了些不愉快的事。”白墨临搔头皮苦笑道。
“哦?可有何困难?我曲某定全力协助贤弟。”曲则楷问道。
“其实也算不上困难,白某自己还能解决,就不劳烦大人了。对了,裘盟主教我来此地与你接头,不知大人你有何情报?”白墨临言归正传,拱手问道。
“嗯...情报我这确有一封,只是,其中实在算不上什么有价值的内容,恐无济于事啊。”曲则楷丧气道。
“大人莫要过于忧虑,其实,今日我倒有所收获。”白墨临慰道。
“哦?贤弟但说无妨。”曲则楷好奇地问道。
“下午我在吴记当铺门口前碰到一挎刀女子,无意间,我瞥见那把刀的刀尾上纹有奇异图案。”白墨临娓娓道。
“哦?图案?难不成真的是五大灵刀其中一把?”曲则楷吃惊道。
“也许是吧...可惜...我当时没有挽留她,那把刀恐怕再难见到了。”白墨临惋惜道。
“如此说来,可能...那女子是普度神尼的护刀弟子了。”曲则楷兀自猜测道。
“普度神尼?她是谁?江湖中还有这号人物?”白墨临疑惑道。
“她乃是无量山上无量宫的掌门人,平时行事诡秘古怪,极少涉足江湖,你没听过她的名号也很正常。”曲则楷解释道。
“既然她很少干涉江湖之事,那又为何卷入子叱咤刀的争夺中呢?奇怪...”白墨临紧锁眉头,茫然不解道。
“这...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反正,只要找到那把刀,一切,不就水落石出了么?”曲则楷道。
“不错。当务之急确实是应该先找到那女子的下落,彻彻底底地盘问盘问。”白墨临喃喃自语道。
“我也正有此意,白贤弟,你我分头行动,不管谁先找到那女子,都要将她带到这里汇合。如何?”曲则楷建议道。
“好,有大人的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白墨临拱手笑道。
“好说好说。喔,你还没有跟我详细描述那女子的模样呢,这样也好让我容易查找她的踪迹。”曲则楷道。
“好。那女子年纪轻轻,长着一张标致的瓜子脸,肩上挎有一个刀袋,她身边还形影不离地跟着一个瘦削汉子,好像是她舅舅。”白墨临款款回道。
“好,我知道了,此事我会全力以赴的。白贤弟,不知你们今晚在何处下榻?”曲则楷问道。
“这个,大人倒不用担心,我手头还有些银子,吃喝住行暂时不成问题。”白墨临笑道。
“如此甚好...时辰不早了,就此告别吧。”曲则楷看了看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拱手道。
“好。大人,我等这就告辞了。后会有期。”白墨临拱手道。
“白贤弟请静候佳音,后会有期。”曲则楷亦拱手回道。
娄落跟着白墨临出了刘记绸缎庄,但她很快发现自己已经快跟不上白墨临的步伐了。
他走得极快,极快,就像是在地上飞一样。
娄落心下一阵疑惑,却又什么也没说,只默默地展开身法,使轻功追上去。
直到拐过一条黑暗的小巷,白墨临才停下急促的脚步,在原地等娄落。
娄落没多久便赶了过来,她刚想叫“少主”,却立即被白墨临捂住了嘴巴。
“嘘...别说话...有人在跟踪我们!”白墨临神色忧愁地提醒道。
见娄落拼命地点了点头,白墨临这才松开手,压低声音,关心问道:“娄落,你没事吧?”
娄落果然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然后悄悄地将流刃铁扇准备在掌心。
两人紧贴着墙壁,目不转睛地盯着灰暗的巷口,耐心等待跟踪他们的人现身。
果不其然,一个身形矫健、鬼鬼祟祟的家伙从巷口毫无防备地跳了出来,被白墨临与娄落逮了正着。
娄落三下五除二地将他死死地摁在地上,他想挣扎却动弹不得,只气急败坏地“唔唔”叫着。
此人,穿着一袭夜行衣,被白墨临扒下蒙脸的面巾后,露出尖嘴猴腮的丑陋面目。
原来,白墨临与曲则楷谈话时,谨慎的曲则楷恰好瞥见,那躲在屋顶揭瓦偷窥、偷听的不速之客。
于是,曲则楷和白墨临一边继续说话,一边偷偷竖起小指,指向屋顶处并使了个眼色。
白墨临心领神会,只会心一笑。
曲则楷顺势以“时辰晚”为由让白墨临尽快脱身,白墨临这才匆匆告别,不与娄落细说就径直大跨步地走远了。
“说!谁派你来的?”白墨临逼问道。
“哼,既然落在你手上,我心服口服。但是,你休想知道幕后指使。哈哈。”那家伙突然大笑一声。
白墨临发现他不太对劲,大吃一惊,迅速地想抓住他的喉咙,可终究还是晚了。
他的手还未抵到那家伙咽喉,那家伙已含着舌尖的透明液体,服毒自尽了。
“该死!到底是谁派他来的?他们究竟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白墨临扶着额头,懊恼道。
“少主,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娄落问道。
“罢了,此人已死,暂时我们断了线索,还是先找个客栈歇息吧。”白墨临淡然道。
“是,少主!”娄落拱手道。
她将那家伙的尸体拖到隐蔽的角落,拍了拍手掌,跟在白墨临背后去投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