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尘虽动怒,却没想就此杀了大帅,杀了大帅只会让情况变得复杂,多生变故。他几日间的经历,已经让他变得愈加沉稳起来。何况他想杀大帅易如反掌,不急在这一时三刻的。听见大帅乞命的话,他轻声说道:“你有何物?怎知我会要?”
大帅不顾他此时会如何了,爬行着向帐后而去,口中说道:“仙长且容我取出,敬献仙长。”大帅是见识过小剑威力的,青玄无事时曾在众将官面前卖弄。大帅心知修道之人若想杀自己,如案板杀鱼一般容易,自己若慢得片刻,只怕再没有机会活命。
轻尘见他如此情形,倒心里好奇起来,不知道他会拿出什么东西来,不过也想得到必是和修炼有关之物。他意念一路跟定大帅,只见大帅进入后帐,从一个箱子里拿出个布袋,郑重的捧在手中,布袋内灵气充沛,却是两百块下品灵石。大帅此次负责先锋大军,统帅也给了他一些灵石,以备青玄不时之需。
轻尘意念扫识下,箱中堆满金银珠宝,想来是大帅此次战事所得不义之财。除了大帅手中布袋和箱中财物,后帐再无任何轻尘动心之物。见大帅转身出来,轻尘不动声色的将箱子收进自己意念世界。
他一直没有俗世钱财,此番收了大帅的箱子,日后也会有用得上的地方。
片刻之后,大帅手中拎着布袋走了回来,噗通一声跪倒在轻尘身前,双手将布袋举过头顶,说道:“请仙长查看赏收。”
轻尘卖弄本事,隔空一摄,布袋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落在案上。他并未打开布袋,早知道里面是灵石。他心中隐隐还有些失望,心想才两百块灵石,够干什么用的?
其实灵石非凡人所用之物,难以得见,这两百块灵石还是勇成国主费力收集,交给统帅侍奉青玄的一部分。轻尘知道灵石难得,大帅能拿出两百块来,已经是倾囊相赠了。
虽说灵石不多,毕竟也是有用之物,他意念打开布袋,灵石如自动排队一般,一块块首尾相连,从案上飞近轻尘,消失不见,自是被他收入了储物袋中。
帐下众人见了他这般手段,不禁暗自吞口唾沫,愈加的寂静,无人敢开口说话。
大帅见他收了灵石,再次闭目不言,心想或者仙师得了如此多的灵石,饶自己一命也不可知,狂跳的心稍稍安定,依旧走到帐下,随众人跪倒在地。他却不知轻尘适才还在嫌灵石太少,如果轻尘对他说了,不吓得他屁滚尿流才怪。
过了一柱香时间,帐外人声喧哗起来,有卫士进帐报告,是守望国俘虏到了。轻尘几步走到帐外,眼见小丘灰头土脸的,正随着众人站在一旁,神色慌张憔悴。
他走上前,拍拍小丘肩膀说:“小丘,你没受伤吧?”小丘原是和他前晚一起警戒的,见他起身疾驰而去,又受了他的交代,心中就有了警惕。追兵上来偷袭时,小丘率先跑回山坡去通告消息,就跟在了守军将领身边,最后寡不敌众,随守军将领一起被俘,倒没有受伤。
小丘抬头见是轻尘,心下大喜,口中说道:“柳大哥,是你来救我们了。我就知道你没事的。”小丘眼中欢喜无法掩饰,本以为这次死定了,柳大哥不知所踪,心里惴惴的盼着柳大哥来救他,又不知道有几分希望,这一天的担惊受怕,此刻化作一股酸热之气在胸膛震荡,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
轻尘拍拍小丘肩膀,不再说话,眼望众多被俘兵士将领,转身吩咐大帅道:“撤去你的守卫,不得靠近我方军士百步之内,即刻上好酒好菜,招待众位兄弟,再每人准备一匹快马,随身干粮,不得耽误。”
虽说他自保足够,可眼前这近两百人的俘虏,他不可能一一照应,万一有个闪失,他自会心生遗憾。大帅按照他的吩咐一一照办,周围勇成国兵士随即撤去,轻尘拉着小丘和几位本军将领,转身走向大帐,只等大家进餐恢复体力之后,尽快离去。
忽然大帐中窜出两人,却是追军将领,他们心中慌张,见仙师离开了大帐,暗自鼓劲之后,就想逃出去保命。轻尘不停步的继续走,待他们走的稍远,法剑发出,只见空中银光一闪,一名将领在离帐三十步之处一声惨呼,扑地倒了。
另一名将领脚下愈发快速,慌不择路的奔向本军人群之中,就想借人群挡住轻尘视线,就此逃过,却不想刚进入人群,离帐百步,一道银光从后脑穿入,从额头破骨而出,那位将领惨呼一声后,倒地不起。周围兵士呆立不动,唯恐小剑无眼,伤了自己。
小剑在空中闪动银光,瞬忽不见,众人不约而同长出一口气。
有了这两人做榜样,勇成国众军再无异动,只盼着被俘这些人赶快吃饱,上马离开。
吃饱喝足之后,守望国众人一一上马,在追兵目光注视下缓缓离开。轻尘却不着急,带着小丘,拉着大帅各自一起上马,停在营前开阔之处,大帅战战兢兢的问道:“仙师,贵军俘虏已释放,还请仙师饶命。”他心想若是跟着轻尘走,这条老命就算是交代了,生死攸关的时候,硬着头皮祈求饶命。
“放心,只要你按照我说的话做,我不会杀你,还送你一场富贵。”轻尘救了小丘,心情大好,跟大帅开着玩笑。
“仙师说笑了,但求饶过一条狗命,在下感激不尽。”轻尘语气轻松,大帅也就话语流畅了些。
“你便这般讲就好。”轻尘在大帅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
大帅脸上肌肉抽搐着,眼看轻尘有畏惧之意,有心不讲,又担心顷刻就要死于轻尘马前,只好按照适才轻尘吩咐大声讲道:“我军即刻回转,汇合大军之后原地待命,不得继续追击,若有违反军令,即刻处斩。”说完,脑袋耷拉在胸前不作声。
身为先锋大帅,却在敌人要挟下发令不得追击,勇成国兵将不少心性果决的,看向大帅的眼光就带了轻蔑,众兵士更是私语声一片。先锋军队不得统帅军令,擅自回转,那是临阵脱逃的罪名,虽然法不择众,一顿军棍处罚那是免不了的。
法师的厉害,只有大帅等寥寥数人知道,这些军士虽然见到了轻尘小剑杀人,却有不少在打着一拥而上的主意,人群隐隐有骚动的迹象。
“诸位请看。”轻尘知道如不拿出震慑手段,这些追兵会一直在后面缀着,甚是麻烦。他遥遥指了指中军大帐前的旗杆。
旗杆有五丈高,海碗口粗细,乃是以坚韧的整棵树木制成的,勇成国军旗在旗杆顶端,随着夜风猎猎作响。
轻尘距离旗杆有两百步远近,只见他身前光华一闪,又是小小法剑发出,只听笃笃笃一阵声响,小剑沿着旗杆由上至下的左右穿梭不停,旗杆就象被虫蚁噬咬了多年一样,变的千疮百孔。最后小剑围着旗杆底部一阵对穿,一股夜风吹来,旗杆咔嚓一声,整根倒了。
军旗乃是军心所在,是一支军队的精神所在,眼见军旗随着旗杆到底,无力的翻卷着,众多勇成国军将的心也象被小剑穿透了,再说不出话来。
轻尘的修为可比青玄高多了,两百步距离驱使小剑,毫无压力,元气核消耗微乎其微。
这一手就是明摆着告诉他们,不要仗着人多就以为能制住轻尘,谁的脑袋比旗杆硬,尽可以来试试。
小丘骑马先行,大帅跟随,轻尘殿后,离了追兵大营,往守望国大军撤退方向而去。
这边勇成国追兵群龙无首,又顾忌大帅在敌手,更无法抵抗仙家手段,没人敢出头组织继续追击,只得按照大帅命令,天明后回转去和大军会合,禀明情况。
却说轻尘和小丘,押着大帅,跟上众多俘虏的马队,早有几人人先行一步,去追赶撤退军队通告消息。他和众人一起,不徐不疾的纵马前行,心情轻松愉快。
轻尘最在意的是小丘的安危,见他无恙,了却了心中一桩事情,其余俘虏人等,却不在轻尘挂念之中,只是顺手解救罢了。他对守望国没有任何感情,只要小丘无事,他便不负张叔所托,将来找机会,他还要独自去修炼,不能似青玄一般在这凡尘俗世浪费时间。
天明之后,轻尘料想追兵不会再来,就对大帅说道:“此番蒙你帮助,本道在此多谢了,你心里想怎么办?是随我等回去守望国,还是回你的勇成国,悉听尊便。”
大帅一路担心,此刻才得了他饶命的话,心里一松,惦记着自己那一箱财物,只想回去后,取了财物再设法跑路。他此番放了俘虏,让先锋军队回撤,已是罪无可恕,若回到本国,必定是被砍头的。
大帅冲他一拱手,还未曾开言,仿佛知道大帅心中所想一般,轻尘从箱中随手抓出一把金银之物,丢给大帅说:“这本是你之物,且给你留些做安身立命之本。本道说过赠送你一场富贵,岂可言而无信?”
大帅捧起来,一串玛瑙珠看着煞是眼熟,随即明白,自己那一箱财物已是落入轻尘手中,不由得一脸苦笑。
能逃得性命已是不错,轻尘又给了自己些财物,总值得近千两银子,做个小富家翁绰绰有余,大帅心下竟真的感觉很是感激,口中说道:“蒙仙师饶恕,小民感激不尽。”不再多言,脱去身上铠甲,只穿便衣,不朝勇成国方向,也不跟随轻尘人等,自行打马扬长而去。
轻尘一行人马,又向前大半天的时间,终于远远的见到守望国军队,此时天色已晚,人马正在安营扎寨,早有前头报信的人沿路返回,接着他们这二百人的队伍,进营前一一甄别,以防奸细,各自回营去了。
守望国这支军队的首领将军,吩咐亲兵领着轻尘,前往大帐晋见。轻尘和小丘还未到帐前,得了信的伍将军已经哈哈笑着迎了出来,口中说道:“杀敌英勇,智算过人,此番追兵退去,柳兄弟居功甚伟,还请帐内叙话。”
伍将军四十多岁年纪,身材高大,体格健壮,三绺短髯根根黝黑发亮,面孔微黑,说话声若洪钟,举手投足间露出一股威风霸气,更带有一分让人油然生敬的气质。
跟小丘耳语了几句,让他先回小队等自己,轻尘跟随伍将军进入大帐,分上下坐了,将军吩咐左右退下,二人在帐中聊了大约一个时辰,轻尘这才出帐回归本队。
在帐中,轻尘将自己一路来的所作所为,向伍将军讲明了,也承认自己乃修道之人,还请伍将军保守秘密,伍将军满口答应。他解救俘虏时,曾用飞剑杀人,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但趁此时消息还未散开,请伍将军帮忙下了命令,众人不得讨论战俘回营的事。
他还有笔账没算,要是他们老老实实的,饶过他们也没什么不可以。若是还执迷不悟,那就不能怪他狠手了,老李对他不错,也算替老李等人除个祸害。
伍将军听说他杀了对方法师,心头大患从此消去,甚是高兴,邀请他共进晚餐,轻尘却拒绝了,伍将军知他不想显露身份,也没强留,送他至帐外而回。
随即传令军马就地驻扎,派出哨探打听勇成国军队动向,又上书国主,陈明轻尘身份和战事,静待国主旨意。战事并未停止,不得国主命令,伍将军不敢擅自回军,就地等待各方消息好做决断。
轻尘出了将军大帐,一路询问着,找到六十八营所在地,见到了王十夫长和小阎王、老李等人,却不见小丘,问到时老李等人眼神闪烁,不肯说明原因,他心知不出所料,一再逼问之下,老李才说了实情。
原来众多俘虏回队之后,因得了吩咐,轻尘解救众人的详细情况并未传播开来。轻尘和小丘,乃本队仅有的两个被派出参加阻击军的,王十夫长也不知道,轻尘已经是惹不得的人了。
王十夫长以为他俩九成九会死在战场里,不必自己出手,就能替小阎王报了比斗之仇,谁知方才小丘却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王十夫长和小阎王跋扈惯了,未及打探阻击军为何这次回来这么多人,小丘也按照轻尘的吩咐沉默不语,就胆大妄为的将小丘绑了,捆在离此不远的一棵树上,只等轻尘回来,将他一起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