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望谷”停车场,一辆黑色宾利商务车内。

贾岩面色灰沉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出来光标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已经通了,而电话的主人却并没有接的意思。

响铃在持续震动,一声……两声……三声……

贾岩抵在手机背面的手指抖了抖,缓缓看向了窗外。

光标接电话向来不会超过三声响铃,可现在第四声刚刚响过,光标到底在做什么?

黑色的薄膜覆盖在车窗之上,这辆车上的反侦察设备绝对可以秒杀市面上大多数侦查设备,录音器之类的小玩意儿根本不能在车里收集到任何信息。

车里很安全。

但,车外呢?

光标呢?

如果光标不安全了,那么即使自己在车内,就真的安全吗?

贾岩额头渗出几滴冷汗,贴在耳边的手机缓缓滑了下来。

无人接听。

一直拨打到手机自动挂断都没有人接听,光标到底去哪了?

“像贾总这样体面的市优秀企业家,怎么会和那种人扯上关系呢?对不对?”

张浩的话像是梦魇一般响彻在脑海里,连着张浩平淡的笑意在脑海里也变得扭曲狰狞起来。

“光标……”贾岩嘴巴一开一合念叨着,眼神变得明灭难辨。

黑色的车窗上印出的,是一张嗜血的狰狞面孔。

“张浩,我要你永远留在这里……”

车里的呢.喃声没有人会听到,而此时正在开车的张浩,却觉得背后莫名冒出了一股凉意,刺激得汗毛倒立。

张浩不自觉地扭动了一下上半身,却看见一边的黑皮正胡乱拨弄着音响那一块,而空调的指示灯,明晃晃地显示是开着的。

张浩顿时黑了脸,道:“你开空调干什么?”

“啊?”黑皮一惊,抬头看向张浩,迷茫道:“我按到空调了吗?”

黑皮后知后觉地检查一番,关上了空调。

“黑皮,你怎么了?”张浩皱眉问道。

从酒店出来这家伙就一直不对劲,六神无主的。

上了车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东瞅瞅西碰碰,跟没做过四个轮的车的小孩子似的。

“没有啊,我这不跟你一块呢吗?能有什么事儿?”黑皮眼神闪躲道。

张浩轻轻瞥了黑皮一眼,沉声道:“有事就说,别自己闷在心里乱想,那样只会越想越乱,钻死胡同。”

闻言,黑皮抿了抿嘴唇,犹豫道:“浩哥,刚刚从酒店出来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初初了。”

张浩心中一动,岑谷确实就在“好望谷”。

“岑谷?你确定吗?”张浩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确定!;”黑皮转过头来看着张浩,道:“我不可能看错的,就是岑谷,她现在就在‘好望谷’酒店里。”

黑皮皱着脸,挣扎地看着张浩,道:“在十六楼,有个客人上电梯的时候,我看到初初就在走廊上,十六楼你知道吗?那一楼是客房,整层楼都是!”

张浩脸色一滞,岑谷大概是在自己房间里呆了一会,叫人收拾房间里的东西,到自己走的时候刚好出来,结果被黑皮撞了个正着。

“浩哥,初初才多大?她之前是做酒吧驻唱,现在酒吧很久没去过了,消费又高。一个学生,怎么可能消费得起‘好望谷’这种地方,你知道我们今天一顿饭多少钱吗?一万二!还是没点酒的价格。”

黑皮头疼地抱住了脑袋,呢.喃道:“初初到底哪里来的钱,她家里要是有钱的话怎么会让她来这种地方上学?她到底怎么生活的……”

“浩哥。”黑皮救助的眼神看着张浩,问道:“你说初初会不会为了钱做错事?”

张浩心中苦笑,黑皮这瞎操心的,整个“好望谷”酒店都是人家的,今天一顿一万二的饭指不定还有多少就是进了他嘴里这个“为钱做错事”的初初的口袋里,简直就是瞎操心。

“黑皮。”张浩抽空出来看着黑皮,笃声道:“我觉得初初不是这种人,你这样乱想也是对她的不尊重,要是你想知道的话,不如直接去找她问个清楚。”

“我……”黑皮犹豫道:“还是算了吧,这种事问出来万一是真的呢?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谁都不愿意承认的吧。”

“她承不承认是一回事,但你最好还是去问一问。”张浩沉声说道:“否则你这么一直钻牛角尖下去,就算她不是你也默认她是这种人了。而且,我真的不觉得岑谷会是为了钱财出卖身体的女孩子。”

黑皮咬牙沉思,双手的手指在衣服上缓慢而用力地揉搓着,一脸的挣扎。

“你要是想问个清楚,我现在就掉头回去,咱们直接当面问清楚。你要是还想考虑的话,那就改天再说。”张浩说道。

黑皮嘴巴抖了抖,终于是长叹了一口气,道:“先走吧,她现在应该也不在酒店里面了。”

张浩飞快瞥了一眼黑皮,这小子到底还是胆小,要是现在直接去问个明白,当着自己的面,岑谷大概会直接说出自己的身份,也能绝了黑皮的心思。

长痛不如短痛,这么一个人日思夜想,人家余情未了的小两口可懒得管你这单相思。

张浩心中暗叹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黑皮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接了电话,一下就变得激动起来。

“你们给我把人留住,我们现在就回去!”

电话很快就挂断,黑皮看向了张浩,激动道:“浩哥!光标亲自带人过去了!”

“我们也该回去了。”张浩微微一笑,脚下油门一踩,面包车整个陡然提速冲出,在街上划下一道白色的残影。

保安宿舍楼的大门口。

光标一马当先,站在最前面。

他身后,是二十来个身高体壮的东北汉子,粗略看去身高至少都是在一米八以上。

光标一干人等气势汹汹,宿舍楼大门口的值班保安见势不对,赶紧地猫着腰,回去通报消息了。

“慌什么啊,按照张总的,把信号给切了,小明不是在咱们楼外头吗?拿对讲机给小明打个电话,叫他告诉周队长光标过来了。”有人不慌不忙地指挥着。

一切按部就班,光标冷冷地看着这栋水泥独楼,神情难测。

“光标哥,就是这里没错了。”有人凑上来小心说道。

要是张浩或者黑皮在,必定认得出,这就是那个他们放走回去给光标报信的小子。

“嗯,我知道是在这,消息确认过了,张浩和两个人队长暂时都不在,咱们今天速战速决,把我们的弟兄带出来就立刻撤,不要耽误。”光标沉声说道。

收到贾岩的消息,知道张浩和他保安队两人都不在之后,光标立刻带着人来了这里,就是趁着这空当把人救出来。

自己的弟兄,被人扣押,还要给人当丫头奴才洗衣服?

还是四十来个大老爷们的衣服,纯手洗。

这不是侮辱人呢吗?

这就是“啪啪啪”地在打他光标的脸啊!

光标忍不了,自己的弟兄替自己办事,受伤了流血了没事儿,去医院看看。

可是被人当俘虏囚禁了,自己总不能去报警吧?

这种事儿贾岩是不会管的,那混蛋只在乎事情办好没有,至于什么代价,要多少人去顶嘴,他向来不在乎。

光标捏紧了口袋里的手柄,自己的弟兄,不能不救。

“都给我听着,一会听我指令,喊到一就都给我往里面冲!把人救出来立刻就撤,不准恋战!”光标大喝道。

“是!”

光标微微眯了眼,今天天气不热,但太阳很刺眼,阳光撒下来像是要把人身体都穿透似的。

“三!”

“二!”

“一!”

二十多人纷纷发出一声大喝,一股气地冲进了宿舍楼。

宿舍楼门口是一个伸缩门,只有一米多高,保安室里的人早就不知道去了哪。对这些一米八的汉子来说,轻轻松松就翻了过去。

宿舍楼就是一栋独楼,是张浩临时租下来的一栋老楼,三层高,进出只有两个楼道。

黑皮的房间,是最靠右最小的一间房,也是靠近楼道的一间房。

光标带着人直直冲过来,二十多个人分散占据了两个楼道,防止有人下楼出来阻拦。

小房间的门紧闭着,门被反锁,非钥匙不能开。

光标拧了几下,纹丝不动。

“过来砸门!”光标朝身后喊道。

立刻上来三五个人,在光标的指令下,齐齐发力朝着门撞去。

老房子的门压根禁不住三个壮汉的冲撞,没多一会,“哐当”一声,门锁没开,另一边的焊板直接被撞掉了。

整个门往里砸了下去,巨大的响声伴随着漫天的灰尘,整张门砸在了地上。

光标双手不停挥舞着驱赶灰尘,眯着眼睛看清了屋里面的景象。

房间里面,一个大盆里面是没有洗完的衣服,上面白色的泡沫漂了一层,旁边还摆着四五个家用桶,里面满满的全都是脏衣服。

至于人,房间里根本没有人影。

“光标哥,这怎么办?”

“找!”光标毫不犹豫,道:“来都来了,不能无功而返,把整栋楼搜遍也要找出来!”

“是!”

众人纷纷应声,立刻分散开来,上楼的上楼,砸门的砸门。

一时之间,整个宿舍楼到处都是“砰砰”的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