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光标阴沉着脸,站在宿舍楼下,面前是那二十多人。

“光标哥,这怎么办啊,整栋楼一个人都没有啊。”报信的小声道。

二十来个人,把整栋楼的所有门都砸了个遍,别说人影了,连个鬼影都没看到。

“刚刚从保安室跑进来的那家伙呢?就算他们全部有事出去了,那家伙总该在吧?给我找!”光标咬牙说道。

这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实在太不好受了。

见光标就在爆发的边缘,众人不敢耽搁,纷纷散开再一次爬上了楼搜查,机智的绕着楼在附近探看,一个个的看起来十分忙碌。

就在众人都无头苍蝇一般胡乱忙着,却寻不见一个人的时候,喇叭声响彻了整栋楼。

“光标,别找了,我们在楼顶,你带着人上来吧!”

突如其来粗犷的喇叭声,让众人都是停了脚步,愣在原地,楼上的纷纷出来房间站在楼道上看向光标,楼下的更不用说,面面相觑,一阵心虚。

找了这么久,原来人家就在楼顶看笑话,不仅要被光标训,指不定还成了人家的笑柄。

楼顶的天台,从楼道就可以直接上去,但楼道在三楼的位置堵着门,门上还缠了铁链子,挂了锁,一眼看过去,谁都会以为这上头是废弃已久的地方。

光标站在楼梯中间的门前,伸手拨弄了两下,锁链应声而落——这琐年久失修,早就锁不住了。

光标脸色阴沉,道:“都跟我上去。”

众人纷纷应声,铁门发出吱呀吱呀的铁锈摩擦声,迈过铁门,再通过一个一人宽的开放小门,外面,就是光秃秃的天台。

天台之上,整整二十个保安四列五纵,昂首挺胸。统一的保安服被风轻轻吹动,更显挺拔英姿。

光标身后,那二十来个人也一个接一个走了上来,见到眼前这宛如军队般笔直规整的队伍,都是一惊。

“我的人呢?”光标沉着脸问道。

光标一开口,天台上二十人齐齐看了过来,站在最右侧最前方的人向前一步出列,走到光标面前递上了一部手机,道:“我们张总有话跟你说。”

光标肚子里憋着火,被人耍了半个小时找人没找到,现在还要被张浩再羞辱一遍不成?

“张总。”光标阴着脸说道。

电话那边张浩的声音带着笑意,道:“光标,你这大白天的擅闯我合作社的宿舍,就不怕我这有摄像头拍下来吗?”

“拍就拍吧,我是来救我兄弟的,不是来跟你打架的。”光标面无表情地说道。

出列的那人递上了电话就归了队,二十个人依然是密不透风地站着,和对面这二十人一一对视过去。

而光标,就站在两拨人正中间。

“光标,你真不走吗?”张浩语气变得古怪。

“我为什么要走?”光标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今天的救援计划从进来这栋楼里后,就没有顺利过,从搜人,到上天台,一直都是被牵着鼻子走,到现在连要救的人都没找到。

张浩轻笑一声,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做个交易吧,你想救人我理解,不过嘛,一换一,他走,你留。”

“我留?”光标眉头猛皱。

“没错啊。”张浩说道:“为救洗衣小弟,老大不惜以身犯险,深入敌营,以自己为代价求出小弟,重情重义,不是很好吗?”

光标额头青筋直跳,强忍住了对着电话怒吼的冲动,沉声道:“换个条件,现在你这里只有二十个人,我可以强抢。”

“你连人在哪都不知道还想强抢?”张浩笑道:“光标,你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别说是一换一,就是我想把人留下来,你也毫无办法。”

身后传来脚步声,张浩举着电话,从楼道缓缓上来,黑皮紧随其后。

而牛头,却是在那一人宽的门那里艰难地挪动身体。

半个小时的时间,足够赶回来了。

张浩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看着光标道:“光标,你敢过来救人,我很敬佩你,不过你不经考虑就这么过来了,我实在欣赏不起来你。”

光标拳头篡紧,眼神死死盯着张浩。

“你看着我也没用,你的人可不在我这边。”张浩笑了笑说道。

“我想走你拦不住的。”光标看着张浩说道。

几乎是想也不想,张浩道:“那你就尽管试试。”

光标脸色微变,张浩这自信的模样实在太熟悉了,跟在台球桌上的时候一模一样。

台球桌上,张浩赢得自己毫无还手之力,那现在呢?

光标眼神晦涩,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几步走到天台边缘脑袋往外探去。

楼下,二十来个人将整个房子围了起来。

三层楼说高不高,说矮不矮,跳下去摔死肯定不至于。但摔断个胳膊腿儿还是有可能的。

现在下面一群人守着,一旦跳下去还没缓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给抓着了。

可这上面,也同样是一群看起来就不好招惹的虎狼之师。

挺拔的军姿,凌厉的眼神,二十人的眼神汇聚到一起,似千刀万剐,凌迟着光标。

“对了。”张浩手指轻轻点着太阳穴,道:“我忘了跟你说了,这地方我装了点东西,接不到电话。贾岩应该给你打过不少电话来骚扰你了,不过放心,我已经忙你屏蔽了。”

闻言,光标脸色立刻变了,自己来找张浩不是什么秘密,留守在台球场那几个心腹都知道,贾岩只要随便问问,就能知道自己的行踪。

这时候贾岩给自己打电话,却没有接到,那以贾岩那个多疑的性格看来,自己不是没有叛变的可能。

胡思乱想之际,光标撇到自己手里的手机,这是刚刚张浩的人给自己的。

“这个吗?”注意到光标不解的样子,张浩指着手机解释道:“这个其实是对讲机,根本不具备手机的功能,就是长得像手机了一点。”

张浩似笑非笑地把玩着手里的对讲机,看着光标慌慌张张地摸出来手机,手指在上面触摸了几下随后脸色异样地阴沉。

没有信号,一格都没有,信号那一栏上直接是一个小小的叉。

“张浩,你到底要做什么!”光标脸色铁青。

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张浩嘴角笑意越发明朗,挥了挥手,列头的那人立刻把看着像手机的对讲机收了回去,转而打上一支烟递到张浩手指之间。

刺目的阳光,烟头那一点红色火焰薄弱而微小,却牢牢抓住了光标的视线。

这个烟,是洗衣小弟常抽的。

那小子不喜欢本地的烟,总喜欢猎奇搞些国外的烟,而张浩手里的,就是他最喜欢的其中之一——七星。

光标之所以印象深刻,也是那小子之前跑来讨好,特地带了从黑商手里买来的外购七星,请光标尝一尝,那味道光标是不大喜欢,不过那小子却是格外上瘾。

张浩不知道从哪搬了条椅子过来,坐在四列五行人的前头,微微眯着眼,一边晒太阳一边享受烟雾。

牛头终于是钻了进来,肩膀腿上都蹭了不少墙灰。

黑皮过去帮他清理了几下,又拉着牛头分开站在了张浩左右两边。

“光标,报信的就在你后面,他应该跟你说过,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张浩微笑看着光标说道。

“不可再三?”光标缓缓将手插进了口袋里,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

光标今天带来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带武器,赤手空拳,更像是去做苦力活的工人。

可此时随着光标的动作,所有人的气势都变得危险起来,刚刚还有些懒散,左顾右盼的人,此刻都十分注意力集中地看着对面加上张浩的二十三个人。

“我不知道什么再不再三,我光标这么多年混下来,就只讲究一个有恩必念,有仇必报。”光标动作极为缓慢,眼神警惕地来回扫视纹丝不动的二十三人,道:“张浩,咱们算是结怨已久,不如就沉今天一次说个干净,我也好上去交差,怎么样?”

“你交不交差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不是来做善人的。”张浩眼神陡然凛冽,一只手高高举起,又狠狠劈下。

“呜呜呜……光标哥!”

熟悉的嚎叫声,正是那个被留下的人,光标顺着声音转身往围栏边找去,才发现人就在这天台之上,只是现在的处境,格外不好。

这老式天台在围栏之外,还有三楼的阳台屋檐。在张浩和光标位置边缘的围栏,外面就是一顶屋檐。

而这屋檐之上,此刻一个瘦弱的男子就被绑在这里。

他身上笼罩着一层黑色睡袋,像是个大型塑料袋。

而睡袋口,一根粗壮的绳子伸了出来,固定在屋檐边沿的一根铁柱上。

从门卫室跑进来的的那小伙子,现在就站在旁边,把睡袋拉下来了一点,从洗衣小弟嘴里扯出来一块白布,惹得那洗衣小弟一出来看到自己正在半空中而尖叫出声。

还好他耳朵不错,知道光标已经赶过来救他了,一出来就直接大声喊了出来。

光标看着那惊恐的小弟,道:“你先安静,就在这呆着别乱动。”

那小弟忙不迭地点头,又是洗衣服,又是生死边缘,这么折腾下来,真是比过山车刺激多了。

见那人乖觉的躺在地上没有再乱动,光标沉下脸,看向了张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