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应了我心中所想,我醒过来时身畔只有温雅神色沉重。

他说我险险死掉,只能将我偷出来以他的通房身份送到城外找到一名早已解甲归田的老御医看病,若非如此我很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至于怎么把我‘偷’出来,我不想去关心了。

我甚至无法做到这般若无其事的面对温雅,不自在的神色时时挂在脸上,温雅的沉默也一点点将空气变得沉重,折磨两个人的呼吸。

他说,床上的汤菜凉了又将我染了寒气,病重期间房事不断被御医骂的狗血淋头,说他是不是想我这个通房早点死了算了……

我心里清楚温雅无辜,却也清楚——

叶焰恐怕也是真的想我死。

死在他的爱和耻辱里,让这一身贱骨死前都得不到片刻的安宁。

温雅说,他是出来办差‘顺便’带上了我,说明在我晕过去之后显然又发生了什么耽误了几日。

对此温雅也只是心有余悸地说,若是再晚一点,怕我真的来不及。

他语声竟然有些几不可觉的梗咽,我觉得是我的错觉,又或许是他想起自己被误会的委屈越发觉得委屈。

原来一开始他真的不敢将我带出来——

死一个御医是小事,他知道安宁侯的身份曝光对我来说才是头等大事。

在药童见到温雅一次笑一次的诡异神色中我大抵猜得到温雅的局促和狼狈,据说,几乎是被鸡毛掸子打出了房门。

我觉得越发无法面对温雅了……

他得多无辜啊。

终于得到了静心康复的我似乎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这一连几次险死还生我几乎快要以为自己命尽于此,没想到我真的是命大,不,是太命贱了。

这日复一日没有折磨没有撕扯的日子里,我也快要倦怠了神思,终于放空了自己,却觉得心里似乎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些什么。

看向远处蓝天田坎,看向天边云卷云舒。

回过头我看到温雅目光温柔含笑将我轻柔包裹,不由也是一愣。

然而我脸上尴尬不过一闪,自那日之后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温雅,像是无颜面对自己的狼狈。

那般身无寸缕的样子被他看到也不是没有过的事,问题是那日……

叶焰还骑在我身上,那般屈辱羞耻的姿势,我觉得我的自尊也被狠狠地踩碎在地上,捡不起来,我甚至不知道怎么捡起来。

在最好的朋友面前像个荡妇一样毫无尊严,我真的觉得……

现在每一次看见温雅,内心就在无尽煎熬。

然而温雅十分善解人意,到现在只字不提那日让我尴尬到恨不得去死的事情,我心里一松,也渐渐能努力找回当初在他面前自在的感觉。

他笑着招呼我来吃饭,一番家长里短,我的话终于比半月之前多了不少。

也像是没有叶焰的时候和他如常说笑把臂言欢,共看星月共赏河山,如果余生如常,也许这将是我足以回味一生的美好。

建立在一切毁灭之上,所有美好都显得难能可贵。

然而我刚想装作放过这件事,温雅下一句话,却惊落了我的筷子。

他说:“安宁,其实他对你……真的,不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