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许早就没了良心,心里再希望夜里有人陪我,也终究是太过于麻烦了温雅——

他这连日来下朝就来我府上陪我,凡事亲力亲为,我实在是无以为报也无法回报,甚至这一生都注定要负了他,却自私的享受着他的温柔。

然而我终究开口了。

一开口,看见他刹那难以维持的平静表情,我知道也许我又做了件错事。

我不希望温雅再在这里让叶焰不开心,哪怕有没有温雅,叶焰心里都未必有我这个‘夫君’。

或者我心里自私的想着是不是因为温雅总陪着我才让叶焰不想回府看见这一幕,事实证明,也许是我想多了。

今夜叶焰确实是回来了,但是对我生病这件事是完全一无所知的样子——

既然如此就更不可能知道我病了半个月,发高烧到温雅拼了牺牲一个御医都要叫来看看我的严重程度,也不过被我死命拦了下来不愿如此而已。

我一次次的认清事实,又在事实里忍不住想象。

在他回来之前我可以一厢情愿的以为他不喜欢温雅不愿意看到温雅才不回府上,甚至不惜辜负了温雅一番好意让他以后不必再来我府上。

然而等到冰冷的事实硬生生放在我面前时我才知道——

叶焰心里,是真的,没有我。

无关温雅,无关我是否生病,无关一切我希望有关的东西,更锋利的事实摆在我面前时,我已经疲倦到一个字都不想再说。

他那一夜急匆匆的跑了出去,据说……

是玉柔出事了。

听闻那一夜长春楼里大抵来了个不得了的嫖客,直接翻了玉柔姑娘的牌子不惜一掷千金,哪怕我装作不知道叶焰用我的钱去买了玉柔的身子,也不得不在事实面前低头。

钱不是问题,然而钱不能解决的问题,大抵是钱不够多——

据说玉柔被那位客人包了下来,而今夜叶焰,是来找我要一样东西。

据说那位对玉柔姑娘很是不客气,几度被翻红浪下来玉柔姑娘的身子也受不住终于病了。

我是不知道叶焰心里是怎样的难受,心里却微微快意的觉得如果他和我一般难受是不是也算有人同甘共苦,然而他看着床上虚弱的我不过也只是蹙了蹙眉,讨要的——

是我府上一根当年先帝赏赐的千年老山参。

这是我爷爷都舍不得用的好宝贝,传到我父亲那一带已经成了我安家的光荣,而到了我的手上,不过是一个嘲讽,存在的意义只是提醒我物是人非。

那日病弱到快要不行,温雅也想起了这个好东西,硬要要我弄来吃了,却是我抵死不从,只觉得失了这个也许就失了一个刺痛我现实冰凉的东西,对我来说……

是如此意义重大的东西。

对他来说,却不过如此。

一如此时我心里更是寒凉,既然这东西对我来说没有意义,给他吧,给他也罢。

如果玉柔姑娘因此好起来能让他起码稍稍惦记我的功劳,这山参也算是使得其所了。

我清楚地知道我心里没有我表面看上去那般淡然,然而——

我又能如何。

不过如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