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兰一个人站在船头,风吹动船上挂着的布帘,可以清晰的看到,船内,两个人正对桌而坐,谈笑风生。
苏湘瞧着师父眼睛猩红,里面都是红血丝,显然很久没有休息了,急忙问,“师父,是碰到了棘手的事情吗?”
陆焕拿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茶,“没事,是你想多了。”
苏湘鼓着腮帮子,“我才不信呢。师父,现在阿湘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还什么事都不告诉阿湘。”
陆焕微微一笑,让他怎么说呢,这次去北国,没有找到雪魔的下落。他这些日子一直没有怎么休息,可是他回来的第一件事,首先想到的就是来看这个小丫头。
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雨,雨点拍打着雨布的船蓬,声音就在头顶传来。一下一下好似敲打在人心上。
苏湘往外望了一眼,早就不见了宋九兰的身影。自己只顾和师父聊天,竟然没有发觉那个家伙是啥时候走的。
陆焕瞧着苏湘了然一笑,“那个宋九兰,好像很喜欢你。”
苏湘连忙解释,“可我并不喜欢他。”
陆焕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扇柄,“看得出来。”
苏湘瞧着水雾蒙蒙的湖面,对岸的青山缭绕,别有一番韵味。艄公怕这两位客人着急,连忙说用不了一会,就可以靠岸。
其实白衣男子并不急,他倒是希望一直都不要靠岸才好。他与她,近在咫尺,一股无形的气息在狭小的船舱里流动着。
她发现船里居然有棋盘,笑着说:“师父,要不咱俩来一局吧。”
陆焕笑着说:“手下败将,还没输够?”
苏湘哼了一声,“棋还没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船虽然已经靠岸了,外面的雨却是还没有停,艄公早就找地吃饭去了。船里只余下一个白衣男子和一个绯衣女孩。
苏湘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今天居然连赢了三局。她低头瞧着那黑子白子纵横交错的棋盘,心里美滋滋的。
由于太过卖力,她将袖子卷了起来,露出雪白的一截藕臂。额头上有几星细密的汗珠子,不时用红润的丁香小舌头舔着上嘴唇,脸上红扑扑的。
“天都要黑了,还要下啊?”陆焕笑着问,他当然是故意让着她的,不过就这也很费力,要输得不露痕迹。
他喜欢看她笑的样子。
苏湘其实还有点没下够,可是外面已经擦黑了。师父一定也累了。她点点头,“那好啊,下次咱们再下。”
陆焕用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拿着丝帕,伸手帮她擦了一下额头的汗。
苏湘一把扯过来师父的丝帕,自己胡噜了两下子。瞅了一眼手中的帕子,“师父,等我回家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陆焕见外面的雨还没停,解下身上的披风,将她裹好。手里的折扇已经幻化成了一把月白色的伞,伞上绣着云纹。两个人一同走出了船舱。
到了苏府门口,“师父,你不进来坐坐吗?”
“为师还有事,就不进去了。衣服就穿着吧,回去早点睡觉。”
苏湘点点头,身子却是没有动。只是垂着头,用脚尖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怎么,还有事?”白衣男子问。
苏湘抬头,粉嫩的唇瓣动了动,嘟囔了一句。
幸好,大神主耳力不同于常人,依然听了个清楚。
白衣男子用修长的手指帮她整了整衣衫的领口,手指触及她的下颔,那触感很舒服。声音不高不低,从容道:“没事的,他本就配不上你。”
绯衣女子扇了扇睫毛,师父居然说唐大哥配不上自己。看来真是徒弟都是自家的好。自己哪里有什么优点,也就师父当我是宝。
她心里一酸,又扑到了师父怀里,将脸贴着他的胸膛,闻着师父身上的沉水香味。心里只觉特别踏实和安定。
“好了,早点回去吧。”男子用修长的手指抚了一下她的发顶。
她只有依依不舍的从师父温暖舒适的怀抱中抽身,听话的转身,慢慢进了院子。
白衣男子见阿湘已经上楼了,看到了小楼上的灯光亮起。
他刚要离开,就见到了迎面而来的唐晴。
一处密室之中,石室之内,陆焕首先开口,“昨日碧云山的仙司命,让紫凤给我传来了信。按照信上所说,梵月极有可能就是雪魔的附身对象。”
唐晴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不可能。一定是仙司命搞错了。”
陆焕从石座上站了起来,淡然一问,“如果她就是呢?你会怎么办?”
唐晴紧紧皱着眉头,爹临死的时候,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梵月。嘱托自己好好照顾她,可是这些年来,自己忙着明月楼的事情,对月儿的关心,可以说是少之又少。如果让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妹子,他连想都不敢想。
“不用回答了,我已经知道答案了。”陆焕面色一冷,“到时候,我来出手便是,你只不要插手就好了。”
“不可能……”唐晴反复说着这三个字,他知道陆焕一向说到做到,若是梵月真得被雪魔附身,他一定会毫不留情的下手。
陆焕也不搭理他,“我知道你一向以苍生的利益为主,我也相信,你不会因小失大。”
待得唐晴抬起头来时,陆焕已经离开了密室。
陆焕用术法凝聚出了一面银色的小镜子,从中找到了梵月的所在之地。
一家客栈之中,二楼的一间房门外,一个白衣身影轻轻的敲了两下门。
梵月坐在床上,正用梳子慢条斯理的梳着头发,“进来吧,大神主。”
门开处,一袭白衣的俊朗男子走了进来,脸上明显有些诧异。
“你一定很惊讶,为何这么晚了,我还没有睡?”她站了起来,“因为我在等你啊。”
桌上的烛火摇曳,她只着一身红色的真丝睡袍,丝质的袍子很大,不时的从肩头滑下,露出如雪的肩膀。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那丰腴圆润的身姿,让人浮想联翩。
陆焕开门见山,“那我也不和你卖关子,我怀疑,你就是雪魔的附身。”
梵月呵呵一笑,“前些日子,我倒是偶然听到大哥说起过一次,只是没有想到,你们竟然会怀疑到我的身上。”
“雪魔有可能附身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这也算不上奇怪。”
梵月抚弄着如缎子般的长发,软段子的绸衣,若隐若现露出玉峰,“听说雪魔的附身,身上会有一个六角雪花的朱色图案。却不知大神主难道要亲自检查一下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