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循循善诱的开解着楚琼华,一遍又一遍的叮嘱着她,让她把心思放开,别总是拘泥于眼前的小利。
听着江氏嘴里那一遍遍的未来,楚琼华心中的忿忿之气在这些道理之中消散殆尽,换上了另一件新制的衣衫,走出了正院。
一路而行,楚琼华这脚下的步子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那间已然修葺过的小院。
外头天色已黑,一轮圆月尚且挂于天际,楚琼华看着嬷嬷手里的灯笼,心中一念渐生……
那灯笼从嬷嬷的手里扔出,跌在了小院的朱漆大门之上,尚未干透的清漆随着火苗的舔舐火顺着门板开始燃烧……
“妹妹,夜黑风高,玩儿什么不好怎么偏玩儿火呢……”
“啊!!!”
就在楚琼华看着那火展露笑颜的当下,似如鬼魅一般的声响在楚琼华以及陪着的那位嬷嬷身后响起……
寂静里突然的声音吓得楚琼华与那嬷嬷惊跳而起,而更让她们害怕的是楚凝瑛的身后竟然有好几团幽蓝的鬼火在燃烧!
那些让人惊悚的鬼火在楚凝瑛走动的时候,竟然会跟着一起移动,楚琼华与那嬷嬷吓得连连后退,两个人齐齐跌进了才烧起来的那把火之中。
“火……火……”痛呼之声响起……
楚琼华的斗篷被火点燃,后背被灼烧,她连忙在地上打滚企图将火熄灭,那嬷嬷身上比起楚琼华有过之无不及,两人的声音传透了整个大院……
“父亲,母亲,楚凝瑛她身上有鬼火,她……她想用鬼火想烧死我!”
恶人先告状,此时此刻,衣衫散乱鬓乱钗斜的楚琼华咬牙切齿的在众人到来时冲着楚凝瑛攀咬道。
可这会的楚凝瑛依旧是白日里接旨的那套衣衫,立在那门阑之处,指着那扇刚修好的大门讪笑着。
“今儿个府上可刚承了两件喜事,妹妹还是三思,别把神鬼放在嘴上,妹妹的绣阁在东南角,你跑到我这西偏角来……还说我放火烧你,你今儿个没喝酒吧?”
楚凝瑛不疾不徐的拢了拢鬓边的一缕发丝,指着地上尚未烧完的灯笼,反驳出声,语带双关中的话语言羞辱的是楚琼华,至于这其中的非曲直还要人多言么。
“回去,出嫁之前,不许你再踏足此地半步,往后对着你姐姐好生称呼,直呼其名没有半点规矩!”
楚魏国一眼扫过面前这残局,心中了然,横眉冷眼的对着楚琼华呵斥一声之后,让江氏把楚琼华带走、
楚琼华嘴里的那些鬼话他自然不听也不信,而楚凝瑛则在一旁浅浅福身,看着楚琼华被江氏捂着嘴带走,眼中闪着一丝得意的笑容。
她早料到楚琼华心有不甘不会善罢甘休,可想要放火烧屋这一项她倒是真没料到,好在自己早有准备。
楚琼华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比起江氏的手腕,真真差远了,自己只不过用了一点点的白磷就把她吓到恨不能尿裤子,后背的那一块烧伤,够她疼一阵子的!
“爷,楚小姐将生母所留下的嫁妆银钱尽数的搬到了王府之中,那二小姐今日也吃了一顿排头,今儿个这一场仗,楚家的大小姐赢得漂亮!”
夜凉如水,一缕燃烧的檀香香散十方,小叶紫檀木书案之上的萧启宸手捧着一杯清茶,听完子都的回禀唇角微扬。
楚凝瑛两日不曾到过赌坊,可她的每一个消息萧启宸都知道。
如今听完这话,不得不说楚凝瑛真真有那破釜沉舟的本事,敢当着册封使的面打亲爹的脸,甚至讹了亲爹继母这一大笔的银子,真是个不走寻常路之人。
“老太爷来信说,最近府里的下人总会在进出时被人打听一句,府上是否有个年轻的九爷,老太爷问您是您在外面惹了什么祸还是小少爷惹了什么祸……”
子都说完了楚凝瑛的的事,忍不住将另一桩说一说,萧启宸一听这话不禁失笑,在这个当口,去夏家门口人进人出的打听九爷,一想之下就知道这个人是谁。
他曾和楚凝瑛说过,夏家有位年轻的皇商,这个丫头真的是怕自己讹她,防备心也是非常之重!
“爷不如告知了大小姐您的真实身份就是,何必藏着掖着的,这最后还不是要知道的。”看萧启宸哑然失笑的时候,子都再一次多嘴。
“爷,楚姑娘来信了!”子都的话音刚落,伺候在外的子昂拿着飞鸽传书的小字条递给了萧启宸。
萧启宸将字条打开,子都忍不住扫了一眼,这一扫之下子都差点没站得住,这一张字条上,楚凝瑛竟然让萧启宸为其寻找砒霜,鹤顶红之类的毒药……
美名其曰,若九王爷敢把自己戴绿帽的怒气强加在她的身上,她就谋杀亲夫! “早让您坦白了,现下倒好,人要毒药,您真要双手奉上?”
子都看着那字条,偷笑的嘴角忍不住上扬,看着面前的主子,反问一句道。
“你要在笑下去,爷明儿个把药找来先毒死了你。”见子都嬉皮笑脸的样子,萧启宸冷眼一扫而过,看的子都闭了嘴。
“去把药准备好,找机会给她送过去。”
萧启宸将手中的字条收进了匣子,对子都嘱咐着,子都温言,惊讶的瞪大了眼,有些费解,可看着萧启宸此刻的神色,还是乖乖照办。
婚期定在了三月初八,乃良辰大吉之日。
宫里派来了两位嬷嬷亲自教导礼仪,楚凝瑛自那一日后再没见过楚琼华,每日里有忙不完的事情,连出院子一步都成了奢望,更不用说出门。
她无比想念无人管束的自在日子,也不知道她的赌坊如今管理的如何……
九爷……想起这两个字,楚凝瑛摇了摇头,长长一叹!
这天一早,楚凝瑛照旧早起准备练习礼仪时,宫中传来口谕,皇上感念九王妃自幼丧母,特命其母舅怀化大将军回京,亲自送嫁!
这对楚凝瑛而言,是无上荣宠,楚魏国因为这一纸圣谕将楚凝瑛那间破落的小院又重新整修了一次,怕楚凝瑛出嫁那一日,自己的大舅子来难看。
楚凝瑛的母舅凌灏手握十万大军镇守边关深得皇帝信任,比起楚魏国这个处理内阁要务的大臣,他的这个怀化大将军乃是真正的实权在握。
原身自生母去后,正因为有这个母舅护着,才能够一路成长至今,可她的母舅常年驻守边关,总有护不到的时候,这才让江氏一次一次的欺辱。
面对皇帝把楚凝瑛赐婚给九王的事,楚魏国至今有有一种错觉,觉得皇帝对自己的这位第九子,是否过于爱重了些……
忍过了好一阵子枯燥乏味的教习之后,宫中传下消息,皇上亲设晚宴,请三位待嫁新媳入宫赴宴。
楚凝瑛听到这话的第一个想法便是终于可以见一见自己未来的丈夫了,借着这个机会正好瞧一瞧她的丈夫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好就罢……不好……
楚凝瑛忍不住扫过从九爷那儿搜罗来的各种毒药,唇角微扬……
楚魏国早早将梳妆的嬷嬷送到了楚凝瑛处,量体裁衣的月白色绣球花苏绣对襟齐胸襦裙,婀娜多姿,落落大方。
朝云近香髻交叠于顶,生动而稳,月眉星眼,环佩作响,精心装扮之下的楚凝瑛出尘脱俗。
罩上苏绣镶兔毛领的斗篷跟随着嬷嬷走出门外之时,楚凝瑛看见了许久不见的楚琼华。
放弃了正红衣裙的她,将一件桃红地彩缂丝兰纹对襟齐胸儒裙穿在了身上,高耸而蓬松的凌云髻上满头珠翠,浓妆艳抹,别有妖娆姿色。
她亦瞧见了楚凝瑛,上下打量了一眼楚凝瑛后,哼笑一声,而后踏进了油毡青布包裹而成的小轿。
当小轿停于红墙绿瓦,壮丽巍峨的宫门之前时,楚凝瑛不得不感概皇室威仪的无双。
“土包子!”
在楚凝瑛望着面前从未见过的宫殿怔怔出神时,自楚凝瑛身边走过的楚琼华取笑出声。
楚凝瑛不曾理她,手扶着榕姨跟随着领路太监一步一步踏进宫殿!
毓庆宫,太子生母俪贵妃所居之所。
此时此刻的毓庆宫之中,张灯结彩,当他们走进等候的水榭时,瞧见了同样等候其中的清冷美人。
太子正妃安霓裳,一身正红色牡丹纹湘绣对襟齐胸襦裙的安霓裳修长的身姿丰盈窈究,双眸似水,是个犹如空谷幽兰般清幽的美人。
楚凝瑛看着安霓裳微微福身,安霓裳微微点头算作还礼,而后绕过了一旁的楚琼华视如无物一般的擦身而过。
那种轻蔑与漠视让楚凝瑛忍不住的笑出声,她可没忘了就在刚才,楚琼华就是用这种眼神笑着自己的。
妻与妾的地位在这一刻高下立见!
“笑什么,若不是我何来你今日,你该感谢我的施舍!”看着楚凝瑛脸上刺眼的笑容,楚琼华气结的怒骂道。
楚凝瑛闻言一笑,语带双关道“是该多谢你,若不是你的水性杨花,何来我今日的富贵荣华!”
一瞬间,楚琼华勃然大怒,站在这水榭之中伸出手想教训楚凝瑛,楚凝瑛发觉伸手阻拦,两人扭打在一起……、
也就在这一刻,这身后不知哪儿来的推力,一瞬之间推着楚琼华的后背,楚琼华发现不对之时,已经来不及!
“轰隆”一声,楚琼华伸手阻止的动作,变成了推拒,每一个水榭之中的人都看到,楚琼华将楚凝瑛推进了池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