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老秦还在为刚才的事感到恼火,闻言后,没好声音的说道。
“是这样的!”赵谌也不在意老秦什么态度,想了想,起劲挠着头,望着老秦开口:“小子刚刚听您说,这锻造术给十个金矿都不换是吧?”
“老夫说过这话?”老秦瞪着眼,一副完全不记得的样子,望着赵谌反问道。
“您这就没意思了,信不信小子立马去毁了图纸?”赵谌心里哀嚎一声,瞬间有些气急败坏的道。
“算了,就当老夫说过吧!”老秦看着赵谌有些气急,顿时往躺椅上一躺,无所谓得的道:“怎么了?”
“既然您说十个金矿,也就是说小子这一下就给陛下送上了十座金矿对吧?”赵谌一脸认真的望着老秦,问道。
“按道理,是这样的没错!”老秦闻言,有点搞不懂赵谌的想法,只好点点头,说道。
“呼,十座金矿啊!那得值多少…”赵谌闻言,禁不住长呼了一口气,而后望着老秦,说道:“那小子能不能拿这个跟陛下要一样东西?”
“你想要什么?”老秦的眼眸已经危险的眯了起来,声音幽幽的开口问道。
“免死金牌!”赵谌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开口道:“小子听师傅说过这个,就是一旦有免死金牌在手,陛下也不能轻易砍小子的脑袋!”
老秦闻言,差点被赵谌的一席话,当场给憋死,都不知道这小子整天脑袋里想的什么,居然连免死金牌这种荒诞的东西都能想出来。
老秦倒是知道丹书铁卷,不过丹书铁卷非是对国家立下汗马功劳,且有忠贞不渝的功臣不得赐予。这小子竟然异想天开,想要丹书铁卷,这一刻老秦望着赵谌都不知该骂还是该笑,当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方才赵谌开口说要用锻造之术,问陛下所求一样东西时,老秦还以为是爵位或者利禄,如果是这两样,老秦觉的他可能会当场捶死这小子。
“你很怕死?”老秦愣了好久,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奇怪的望着赵谌问道。
“小子当初就是从这里走出来的!”赵谌闻言,忽然情绪有些低落的指着密林深处,语气幽幽的开口:“您也看到了,咱们这几日吃的野猪肉,还有您老屁股下的虎皮,但是小子当初走出来的时候,这些畜生可都活蹦乱跳,凶残异常的!”
赵谌望着老秦苦笑一声,继续叹了口气,说道:“小子在这密林中走了整整一个月之久,白天小心翼翼的赶路,夜里就爬到树上微憇,一路担惊受怕,那时候小子心里想的最多的是,只要走出这鬼地方,不管外面是什么样的,小子都甘之如饴!”
说到这里时,赵谌微微顿了顿,想起那天在渭水畔,差点被李二砍头的事,苦笑着道:“但是,小子那天好不容易走出密林后,迎接小子的是,差点被陛下砍了脑袋!哈,虽然后来知道,那是陛下吓唬小子的,可小子天生胆小如鼠,就怕那天陛下一不高兴,真的会砍了小子的脑袋…”
老秦自然知道那天发生在渭水畔的事,而且还知道陛下在太极宫跟赵谌的谈话,只是老秦有点意外,那天的事竟然将这小子吓成这样。
不过听着赵谌叙述在密林的事,老秦也不禁心有戚戚然起来,一个人独自在这原始的森林中,跋涉整整一个月,中间经历过什么不言而喻。
老秦甚至在心里拿手下的亲卫做了假设,结果却发现,在同等条件下,即使手下最厉害的亲卫,都不能在这样的密林中安然无恙的走出来!
“免死金牌的事,以后就不要提了!”老秦望着赵谌,语气和缓的道:“老夫可以在这里告诉你小子只要以后你不脑袋发热,干些十恶不赦的事,你这颗脑袋就不会有人砍了去!”
赵谌很想大声说,您老的保证一点信用度都没有,不过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这话估计出口,老秦当场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炼钢的图纸要等到刘成回来再说,赵谌的木屋现在被老秦下令,重重围了起来,即便是赵谌回去,都能感觉到那些杀才,目光像刀子一般望着他,这让他极度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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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密的丛林中,一名青衫负剑的青年男子,站在一棵高大的杉树上,目光像鹰鹫一般,锐利的扫视着这一片密林,似在寻找着什么。
片刻后,青衫男子似乎搜寻无果,只好无奈作罢,足尖随后在树干上用力一蹬,纵身跳上旁边的一棵树,身形如同猿猴一般,不多会儿,青年男子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密林中。
青年男子离开很久后,原本寂静的密林中,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片刻后,厚厚的落叶猛地被人掀起,一个浑身沾满鲜血的男子,从落叶中翻身坐了起来。
“呕!”男子刚刚翻身坐起,便忍不住趴在地上,拼命的呕吐起来。吐出来的呕吐物,全是黑糊糊的咀嚼物,仔细看便会发现全是嚼碎的叶子。
这人留着一小撇胡须,约莫三十岁上下,精瘦的面颊,一双倒三角的眼睛里露出机警的神色,即使在拼命呕吐时,那双眼睛仍不忘留意着周围。
这名男子,正是早上才离开营地的百骑密探刘成!
然而,此刻的刘成遍体鳞伤,浑身染满了鲜血,尤其胸腹间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沿着肩头斜斜至肋间,露出白森森的骨茬,伤口外翻,沾满了腐烂的落叶。
呕吐了一阵,刘成感觉胆汁都要吐出来了,嘴里依旧弥漫着腐烂叶子的味道。脑袋里一阵阵的眩晕,眼前看东西都有些模糊,刘成吐了一阵,又胡乱抓起一把叶子,想都不想便又塞入了嘴里,忍着巨大的恶心,拼命咀嚼起来。
叶子的苦味,会不断刺激着他的味蕾,这样就不容易昏迷!
怀里还有两封密函,现在还不是昏迷的时候,刘成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刺啦’一声,从衣襟上用力撕下一块布,咬着牙颤抖着手,胡乱包扎了下胸腹的伤口,随后认准了方向,摇摇晃晃的离开。
那个家伙身手很高,刘成估计,如果单打独斗,也就皇宫里的几位老供奉才能势均力敌。这家伙完全是个疯子,刘成想起来就觉的晦气,多年的斥候生涯,在见到那个疯子的第一时间,就保持了足够的警惕。
只不过谁能想到,短短的一席对话之后,那疯子就猝然发动攻击,胸腹的这道可怕剑伤,就是那个疯子一剑留下的。
那一剑之力,刘成现在光是想想都觉得心惊胆颤,他发誓他从来就没见过那么快的剑。从那个人拔剑到劈向他,而后还剑入鞘,几乎在眨眼间完成。
刘成是眼睁睁看着胸腹的这道伤口,一点一点在眼前裂开的!
只是,那个家伙太自信了,自以为世间就没人在他那一剑之下能够活下来,可偏偏刘成做到了,虽说被追的极为狼狈,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刘成仍然还活着。
眼前是一道山岭,只要翻过了这道山岭就是长安城了。刘成弯腰吐掉嘴里已经咀嚼成沫沫的叶子,拿脚将吐掉的秽物用土埋掉,随后喘了口气,重新往嘴里塞了一把叶子,一咬牙开始爬山。
胸腹的伤口被撕裂开,鲜血很快染红了绑带,刘成咬着牙,重新撕下一块破布包扎起来,看了看身后,确认没有留下任何血迹之后,才又继续爬山。
隐门叛徒?
世间行走?
赵谌?
为了分散注意力,刘成不断回忆着密林中,跟那疯子的对话。根据那个疯子的话说,他是在寻找一个隐门的叛徒,这个叛徒以世间行走者的身份,混到了陛下身边。
根据疯子所言,刘成知道,疯子嘴里所说的那个隐门叛徒和世间行走者,就是赵谌无疑。
隐门到底是什么背景?而世间行走者又是什么意思?
刘成突然发现,作为陛下最忠实的爪牙,他竟然听都没听过这些。或许把这些活着回去告诉陛下,陛下一定会有办法查出来的吧!
上山的路越来越难走,双腿像灌了铅似的,胸腹的伤口已经裂开过几次了,每一次裂开,都会让他费上好大一番功夫才能重新包扎好。
妈的,长安为什么还不到?
刘成的眼前模糊的厉害,鲜血顺着他的衣襟下摆珠子般的滚落,在身后留下长长的一条血迹!
视线中似乎出现了几名身着大唐战袄的士卒,在一名黝黑面孔,年轻将校的带领下,飞奔似的向他跑来。
“喂,怎么了?”黝黑面孔的将校,蹲下身一边查看着刘成的伤势,一边拍打着刘成的面颊大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带…陛…”刘成很想破口大骂这个黑炭头一样粗粝的家伙,可惜嘴一张,却是哀求对方带他去见陛下。
“好,你忍着点!”黑脸的年轻将校,答应一声,刘成就感到整个人都被人抬了起来,向着视线中那怪兽一般蹲着的长安城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