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玦是王爷,女子自然不敢多看,冷秋霜和傅佳慧两姐妹不过是飘了一眼,确实如傅承潇所说那般,来不及想其他,便又低下了头,不敢再细细思考,为何封玦为何……变胖了。

心里倒是为傅承潇捏了一把汗,也不知道封王会不会怪罪!

凌轩听了傅承潇的话,差点没有笑出来,不过她也知道面前这位是东昱颇为威严的老将军,不管如何,她也不造次,忍着笑意,没有笑出声。

不过,她也细细的打量封玦的肚子,想着,才五个月不到,就有别人六七个月的肚子,难不成是双胎?

凌轩埋着脑袋看,封玦戳了一下她的脑袋,瞪了一眼,面上很是难堪。

便是一扫而视的打量,也让封玦极为尴尬,更甚的是无比后怕,这个二哥,真是口无遮拦,便是她长胖了,也不容他如此诋毁好吧?

何况,她哪里是长胖了?不过是揣着一个孩子在腹中罢了!

傅康冀左右都替封玦瞒着,也知道封玦怀着孩子,遮遮掩掩的心里也很敏感,他都没有点破封玦的秘密,倒是这个二儿子,口无遮拦,本来封玦遮的严实,谁都没有发现她的肚子,傅承潇这么一说,倒是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封玦的肚子上。

傅康冀怕其他人看出端倪,连忙呵斥道:“王爷面前,不得放肆,天寒地冻的,王爷年幼,长途跋涉的,难道还不容许人家多穿几件?”

说完,傅康冀忙引了封玦进屋,道:“犬儿无状,还请王爷不要见怪,门口风大,王爷进屋说话!”

“请!”封玦赶忙走,再不想他们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进了府邸,来到客厅,却看见大厅之中坐着一个黑衣人,那人一身玄色衣袍,金丝云纹,尊贵不凡,面上带着一个蝶翼玉石面具,看不清长相,一身尊华气度,有些熟悉,却又觉得陌生。

封玦回身,看了一眼傅康冀,道:“将军有客人?”

褚均离被封玦扔了,却先一步到了豊都,十来日不见,她肚子有大了许多,虽然她时时刻刻都记着用披风遮掩,却还是能见起隆起的腹部。

他见到封玦扶着肚子进来,面具下的眸光闪过一丝波动,几步上前,本想伸手相扶,却将伸出的手握了拳,拘礼道:“封小王爷,久仰大名!”

沙哑的声音让封玦眉头蹙了蹙,这似乎不像这个人真正的嗓音。

她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走到大厅坐了下来,道:“阁下这话说的不真,竟然久仰本王已久,却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可见虚情假意!”

傅康冀赔笑,对封玦道:“这位王爷应该认识的!”

“哦?”封玦倒是好奇,问傅康冀道:“难不成是旧友?”

封玦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人的身形确实有几分熟悉,可是确实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

何况,这般尊华之人,她应该见过就难忘才是。

她如今却是一点都想不起这人是谁。

傅康冀见封玦疑惑,笑道:“这是南陵的秋晟殿下,其母的亲妹妹正是先帝云苍之妻,秋蜜娘娘。”

封玦一听,瞬间就反应过来,道:“原来是秋晟殿下,幸会幸会!”

封玦是知道这个人的,东昱,北漠,南陵,西晋四国,南陵地处南方,是一个民风淳朴的小国,南陵是东昱的附属国,国主不能称帝,与东昱的藩王帝位等同,唯每年朝贡东昱,方能保南陵平安。

当初秋蜜公主远嫁东昱和亲,嫁给云苍为后,其妹秋荻成为南陵女王,与王夫生下秋晟殿下,如此一来,秋晟殿下也就是下一任南陵王。

说来这个秋晟殿下,几乎成为南陵的神话般的存在,据说他几岁开始,便游走四国,知识渊博,创建秋水阁,济贫扶弱,四国百姓都受过秋水阁恩惠,因此,秋水阁尊主秋晟殿下很受百姓爱戴。

不仅如此,八年前,秋晟殿下年仅十一二岁,便创建骑兵,与东昱交战,竟然以八千兵力,战败东昱十万兵马,从此南陵独立,再未向东昱进贡过!

因为南陵与东昱本就有秦晋之好,先帝极宠爱秋甯娘娘,所以,便是南陵不识抬举,对东昱举兵,东昱也没有做的太绝,真的举兵南下,将南陵小国踏平!

这才保的南陵这么多年的太平!

封玦也极为佩服这个秋晟殿下,可惜,南陵未成亲的男儿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否则,她倒要看看这个名誉四国的秋晟殿下,究竟是何等风华。

傅爹爹当真是有本事,这样的人也有交情!

封玦于傅家的几个姑娘,算是外男,所以,冷秋霜还有傅家的两个姑娘没有跟来前厅,而是直接去了后厅。

这会儿大厅之中只有傅康冀三父子,封玦还有褚均离几人。

几人相对而坐,桌案上摆了酒席,傅承潇吃着酒,偶尔抬眸打量一下封玦,心里想着,这个没良心的小仙子,真是太可恶了,如今竟然要装作不认识他了?

褚均离给封玦盛了一碗热汤,道:“王爷风雪前来,喝口热汤暖暖身子。”

这个秋晟如此殷勤,倒是让封玦有些受宠若惊,她连忙伸手接过:“不敢,殿下也请!”

一碗清淡的鱼汤,封玦喝了一口,便愣住,问傅康冀道:“傅将军,这汤……”

这汤分明是褚均离的杰作!

傅康冀看了一眼褚均离,心道,这汤尝出来了?这可是你夫君算着你今日会到,天不亮就起来给你做的!

前几日褚均离突然骑马来到傅府大门口,一身的风雪,吓了傅康冀一跳,连忙将他领进屋休息,褚均离身体不好,还累得病了几日,这几日才好了些!

傅康冀知道褚均离是云瓖,自然也他对秋晟殿下的身份了如指掌,所以,褚均离向他透露身份,他也不惊讶!

傅康冀道:“刚来豊都的时候,均离给了一个厨子,手艺不错!”

封玦的眸光黯淡了下去,原来如此,定是褚均离府中的人!

因为这熟悉的味道,很是符合封玦的口味,她足足喝了两碗才作罢!

傅康冀看着封玦,拧眉道:“均离的事,王爷可知情?”

傅康冀问起这个,傅承夜抬了抬眼帘,放下手中的酒杯,淡淡的道:“以秦章的手段,不可能是褚均离的对手,便秦章便是有谋害褚均离之心,皇上……也会暗中阻止!”

封玦放下碗,道:“他无事,不过,连褚均离都倒了,以前拥戴他的人恐怕也会见风使舵,全都效忠秦章了。如此,秦章没了忌惮之人,也不知会如何嚣张!”

傅康冀道:“这并非是坏事!”

看向封玦,道:“褚均离此次被人暗算,虽然于性命无忧,却落得个声名狼藉的下场,不过,均离才华过人,王爷何不趁此收入麾下?”

封玦扯了扯唇角,将他收入麾下?

放在桌下的手摸了摸肚子,眉眼闪过一丝笑意,道:“将军说的是,褚均离却是满腹才华,有运筹帷幄之能,若是他能为本王所用,是本王之幸!”

褚均离面具下的脸闪过意思笑意,用锦帕擦了擦手,道:“王爷今日来傅府,并非路过这么简单吧?”

他们这会儿说话,没有避着他,便也没有拿他当外人,傅康冀不等封玦开口,便道:“王爷来的意思,我知道,不过,慕容老将军骁勇,北漠的人,并非轻易能将之击败!”

封玦面色严肃了下来,开口道:“将军也说了,并非能轻易击败,也就说明,将军也知道,慕容老将军并非能击退北漠敌军!”

封玦为难的是,北漠和东昱眼见就要战起,她怀着孩子,势必不能亲自领兵,她不怕东昱战败,怕的是大宁百姓会受敌军侵扰。

所以,在孩子出世之前,若有傅爹爹领兵威慑敌军,北漠人忌惮傅爹爹,势必不会轻易进宫,等到她孩子生了,那个时候,便没有什么顾忌了!

傅康冀哪里不知封玦的顾虑?他是封於的金兰兄弟,封於又只有这么一个骨血,封玦孤身一人,一心想着大宁百姓,想着封氏王业,如今一个人怀着身孕,处境是在艰难,她求上门来,他哪里有拒绝之理?

便是封玦不相求,他也会护着她。

封玦并不想搅了傅康冀的情景,也实在不想傅康冀颐养天年之际还出去征战,可是,她孤身一人,能求的,便也只能是傅康冀了!

封玦起身,走到傅康冀面前,便要跪下来,褚均离见此,面色便是一沉,腾地一声起身,将后面的凳子绊倒,他伸手一把抓住封玦的手,道:“你做什么?”

褚均离心里被什么刺了一下一般,疼的厉害,他的女人,多么骄傲,竟然被逼求人的地步,他实在是无能!

玦儿,只要你愿意,为夫立即率兵,将赫连家的那些人全部赶走!

不会让他们破坏大宁一草一木!

又岂会让她一个女子辛苦?

封玦瞪了一眼褚均离,因为看不清他的模样,字看到面具下那深邃的眸子,有些疑惑,这个秋晟未免太多管闲事了一些!

她收回自己的手,跪了下来,傅康冀却又伸手制止,拧着眉头道:“玦儿,你要说什么,本将都知道,无需多礼,身为东昱将臣,又岂会任由大军对家国虎视眈眈?便是玦儿不说,本将也会出面,将北漠蛮夷赶出东昱领土!”

这个丫头,挺着肚子,也敢这么折腾,本以为他会在相府好好待着,待孩子生下后再离开,没想到,不知道两个孩子闹了什么矛盾,竟然让这个傻丫头,弃了均离,怀着孩子长途跋涉,赶来豊都!

一声玦儿,让封玦心头一酸,这么多年,除了父王,唯傅爹爹这声玦儿,让她心里温暖。

除了父王,也就傅爹爹是真的疼爱她罢!

“多谢将军!”

这会儿,席位上突然传来啪的一声响,封玦看去,却见是傅承潇正拿着筷子夹一红烧鱼块,却因为手不利索,筷子落在了地上。

傅承潇感受到众人的视线看来,他干脆将碗往桌子里面一推,道:“不吃了,没意思!”

说完,便起身跑了出去。

傅承夜摇了摇头,道:“平日里都用右手用筷子,今日人前,偏要用那受了伤的左手!”

封玦知道傅承潇这是还在生她的气,嘴角扯了扯,道:“将军,喝了酒,一身的酒气,本王去园子里面走一走,醒醒酒气!”

封玦酒水一点都没有动,哪里需要醒什么酒气?不过,在场的人虽然知道,却也心照不宣。

傅康冀点了点头,道:“自己小心,让丫鬟侍人跟着伺候!”

“无需!”封玦对站在门口的凌轩道:“且去客房候着!”

“是!”

封玦走后,褚均离便也告退,道:“将军留步,晚辈也有些疲惫,先回房了!”

傅康冀点了点头:“尊主随意!”

傅承夜对傅康冀道:“父亲似乎待封王不同!”

傅康冀看去,道:“为父说过,封玦之父,与为父是金兰之交,封於离世,也就这么一个骨血,为父自然要照顾一二!”

傅承夜唇角扯了扯,似有些嘲讽,开口道:“封玦的肚子……父亲应该还有事瞒着世人吧?”

傅康冀面色一沉,转身看向傅承夜,拧着眉头道:“为父知你细心,可是,有些事,就装作不知道!”

傅承夜握了握拳头,问道:“父亲,欺骗世人,这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承夜!”傅康冀拧眉,呵斥了一声,然后呼了一口气,道:“她以前是封世子,如今是封王,以后,一直是!”

“希望父亲可以替她隐瞒一辈子!”说完,傅承夜转身便离开了此地。

傅康冀摇了摇头,两个儿子不在他身边长大,如今,他竟是不知这两个孩子在想什么。

……

封玦尾随傅承潇去了后花园,见傅承潇坐在台阶上,手里正团着一个雪球。

他听着雪地里面有脚步声,跐溜一声,就将手里的雪球朝封玦忍了过去。

封玦没有躲,那雪球砰的一声砸在封玦额角,瞬间炸开,化为片片雪花。

封玦嘶了一声,捂着额角倒抽冷气。

傅承潇瞬间惊慌了,起身几步来到封玦面前,低头去探封玦的额头,见红彤彤一个大包,便急了,道:“你怎么不躲?武功高强的封世子,怎么不躲?一个冰球还能躲不开么?”

虽然是封世子,可也是傅宁,傅承潇用了力,额角被砸起一个包,他心里自然心疼!

封玦小声道:“二哥若不能解气,再砸我便是,二哥的手因我受了伤,留下祸根,我一辈子也难以心安!”

傅承潇红了眼眶,道:“又不是你划的,你有什么难安?小爷不服,父亲何以会合着伙来欺骗大家!你武功那样高,为何要任由那些坏人欺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