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万籁俱静,明月当空,繁星点点,书生却辗转反侧,实在难以入眠。
今晚,将那些土匪安置妥当后,里正设席招待了他们,酒足饭饱后,他和钟尺素便早早歇去了,这两天,他们奔波忙碌,实在有些困了,半夜,他却又从梦中惊醒。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银光点点,此时的他,却心如明镜,他又忆起了钟尺素的那番话,文能治邦,武能定国,方能安国,他将此话牢记于心,反复默念。
突然,有脚步声响起,虽是极轻,终是被他捕捉到了,他舔湿手指,在窗上点了个洞,月光下,一窈窕身影渐行渐远,他望向箱笼,那把锁魂伞早已不知所踪!
山脚下,空无一人,皓月当空,一女子打开一把黑伞,那伞悬浮在半空,伞下飘出一个个阴魂,他们浑身透明,状似轻烟,还闪着点点白光,在这夜空中格外显眼。
“你们赶紧散去吧,切莫再被人逮到了!”她目光柔和,月光照到她脸上,更加楚楚动人。
那些阴魂争先恐后向她道别,她也回之一笑,待五十七个阴魂散去,她将锁魂伞收入袋中,转身离去。
第二天,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村口,钟尺素骑着一匹白色骏马,背着一把青铜剑,正在同乡亲们告别。
“钟姑娘,可否再考虑一下,如若你留下,我愿意让出里正之位。”里正试图挽留钟尺素,钟姑娘有勇有谋,其实比他更适合里正之位。
“不必了,我志不在此!各位,后会有期!就此别过。”钟尺素同乡亲们拱手作揖,然后,轻踢马肚,马儿开始跑了起来。
“里正,不要忘了那个地方!”钟尺素对里正挥了挥手,说完这句话后,转过头去,不再回首。
“放心,钟姑娘,我会记得的,保重!”里正也挥手说道,红衣女子的背影越来越远,他却依旧在挥手,直至那一人一马消失在远方。
“借过!借过!”书生也策马奔腾,他早上起的晚了些,刚刚吃过早餐,就听人说侠女走了,他赶紧上马追去。
“壮士,你走错方向了,侠女往那边走了。”里正急忙朝书生喊道。
“好!多谢!”书生调转马头,向钟尺素走的方向急急赶去,尘土飞扬,一白衣书生骑着一匹黑马,去追赶前面的红衣女子。
午时过后,钟尺素已经来到了临江郡,当然,后面还跟着一位白衣书生。
临江郡内热闹繁华,到处是红墙绿瓦,街上行人不断,眼前尽是车水马龙,如此繁荣昌盛,说起来,都是郡守楚青玉的功劳。
三年前,他来到此郡,那时,郡里百业待兴,他励精图治,兢兢业业,三年过后,临江郡名扬四海,商铺林立,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临江郡内有一条小吃街,街内尽是各色小吃,各色人物来来往往,因此热闹非凡。
“听说了吗?昨晚又死人了!”馄饨摊上,两个男子交头接耳。
“怎会不知道?这个月已经死了三个人了。”另一个男子答道。
“太恐怖了,上个月已经死了五个青年男子,怎么这个月还有人死去?”
“听人说,上上个月也死了几个。”
“可不是嘛!最近街上一直不太平,总是有人莫名其妙死去。”
“我还听说,那些死者都死于晚上,死后形如干尸,连打斗痕迹都没有,已经成为了悬案,至今未破!”
“哎!真是造孽呀!”两个男子同时叹了口气。
馄饨摊上还有一个白衣书生,他对面还坐着一个红衣女子,听了两个男子的话,书生的脸色变得煞白,这临江郡繁荣昌盛,街上到处是巡逻官兵,他还以为此处绝对安全,想不到,这里竟出了连环杀人案,更重要的是,死的都是年轻男子,他这般俊美的男子,会不会也被人盯上?看来,晚上还是少出门为妙!
钟尺素看着碗里的馄饨,陷入了沉思,她早上特意用七星罗盘测过,这个方向妖气最盛,因此她才会往这个方向走去,想不到,刚来到临江郡内,就听到了一起连环杀人案,莫非,此案和妖孽有关?
临江郡内,最气派的府邸莫过于楚府,郡守大人就住在此府,三年前,他来到这里,就买下了这座府邸,府邸占地三百亩,面积广阔,建筑宏伟,价值万金。
楚府外绿墙环绕,青柳低垂,暗红的朱漆大门,上面挂着一个匾额,两个金色大字“楚府”格外耀眼。
府内的后花园内,春意盎然,万花争艳,处处是花团锦簇,步步是暗香袭人,蜂飞蝶绕,鸟语花香,恍若人间仙境。
花间站着两个女子,她们面前摆着一个画架,一个女子正专心执笔作画,她身穿淡紫色的长裙,外罩一件青色纱衣,显得素雅而清新,乌黑发髻高高挽起,青丝柔顺而光滑,玉颈纤细而白嫩,肌肤如雪,身材婀娜,五官清秀可人,虽算不上绝色,也算得上小家碧玉。
她旁边站着一个侍女,那侍女身穿一袭粉色石榴裙,头上梳着双丫髻,也颇有几分姿色。
“夫人,您这画可真好看。”侍女开口赞道。
“就你嘴甜!”紫衣女子淡淡一笑,她画的是山茶花,层层叠叠的红色花瓣,里面包裹着一个黄色花蕊,花姿绰约,枝叶繁茂,远看如朝霞,近看惹人爱,真是百看不厌!
侍女含笑看着紫衣女子,她家夫人出身高贵,性情温和,平易近人,画的一手好丹青,早先在长安城,就才名远播,又觅了一个如意郎君,随夫来到这临江郡,才三年,夫君就名满天下,真是人生赢家啊!
紫衣女子正是临江郡的郡守夫人夏语衣,她夫君就是临江郡的郡守楚青玉。
夏语衣是礼部尚书大人之女,她今年刚满二十一岁芳龄,她看着满园花团锦簇,不由想起了往事。。。
那一年春天,也是繁花似锦,她刚刚才满十七岁,父亲带着全家老小去参加宫宴。
御花园里,万花争艳,千桌宴席,皆坐满了人,最高位坐着当今圣上,旁边还坐着皇后和嫔妃,前面坐着龙子凤孙,席上皆是皇亲贵胄,亦或是达官贵人,她爹虽是礼部尚书,但在这宫宴之上,也只能坐在角落里。
母亲教导她,宫宴之上,莫要乱看,她谨遵教诲,头都不敢抬的太高,生怕坏了规矩,若是触了龙威,全家都要跟着遭秧。
宴席之间,丝竹绕耳,歌舞飞扬,桌上摆的是山珍海味,面前还有玉杯美酒,她静静的品着美酒佳肴,心情也跟着放松了。
突然全场安静了下来,原来圣上有些无聊,想让人即兴作诗。
有些文官,早已按捺不住,趁此机会,主动作诗为圣上消愁解闷。
那些官员,也颇有些文采,出口成章,妙语连珠,即便如此,圣上也未展颜。
最后,是去年的新科状元出来作诗。
锦瑟何年,凤凰台上忆吹箫。
香屏此夕,东风十里送相思。
冷暖谁知,青纱帐里催人老。
陆朗青鬓,未觉春迟欲报国。
那男子的声音清冷动听,字正腔圆,抑扬顿挫,配上那首诗,真是妙绝!连圣上都连说了三个“好”字,她也瞬间抬起了头,只一眼,便终身难忘!
宴席中间的男子,身高七尺,穿着一件红色官服,一双眼睛如墨玉般漆黑明亮,剑眉轻扬,鼻梁高挺,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好一个玉面郎君,真是美如冠玉,貌比潘安。
她的脸瞬间有些发烫,那一刻,她才知晓,原来世上真有一见钟情,她何德何能,竟有幸遇上心仪之人,最后,还能嫁他为妇,那是她与夫君的初次见面,真是一个美好的日子啊!
她从回忆中走了出来,现如今,她与他做了三年夫妻,却恩爱如初,人生真是幸福美满啊,只有一事一直困扰着她,结婚三年,她至今未怀子嗣。
想到这里,她有些郁郁寡欢,她去摘前面那朵山茶花,用力过猛,花瓣竟散落一地,看着地上的红色花瓣,她突然觉得有些刺眼,仿佛又看到了夫君衣衫上的那枚红色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