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苏珉坐车到了峨眉山脚下的报国寺,很有默契的请了香,恭敬的到每个殿磕了头,尤其慎重的跪拜了地藏菩萨。
“虽说峨眉山是普贤菩萨的道场,可我们门引中人总会以信奉地藏菩萨为重。”苏珉对我说。
我想起秦子霖重伤,我为他祈祷的时候默念地藏菩萨,周身似乎有力量和气息的流转,于是向苏珉请教。
苏珉有些惊讶,旋即又耐心的对我说,门引居士提升灵力常有两种方式,一为身修,即咒术、阵法的修行;二为心修,即时怀善心,常年善道,在心中默念地藏菩萨使力量得到净化与升华,与身体融合一道才能将门引之人的灵力发挥到最大。
我又跟他讨论起了他指导的戏剧。果然我没猜错,他正是编剧。
“虽说剧情是我写的,也跟我的所学有些关联,但是臆想的成分偏多。”
苏珉跟我讲解说,六道之中,人道是我们肉眼即可观的,而入了门引,担任了教引怨灵去往轮回之门的任务,所以眼又开了饿鬼道,这就是我们所说的眼开两道。他说,以他所知,世上只有一人眼开三道,就是他的太爷爷了。
我问,何为三道。
他说,即人道、饿鬼道和畜生道。
畜生道不就是飞禽走兽吗?
他说,并非如此。孟婆只会给轮回之人的魂魄一碗忘情汤,而不需要给畜生的魂魄一碗。所以,门引居士往往只能看到人类的魂魄、阴魔和恶鬼,却不能看到动物的魂魄。他的太爷爷也是游历多年,很不容易得到的能力。
我又问,这动物的魂魄若是成了魔,是不是跟你在剧情里描述的一样?和人类的阴魔差不多。
他说,也非完全这样。听他的太爷爷所说,动物若修行善道,若死可轮回为人,若修道也可成妖成神;死后的魂魄若也含执念不轮回,即化成妖魔。但是,这妖魔却要比阴魔难对付得多。畜生道本就是三恶道之一,永远不会有思维,只会是无尽的杀戮。
我心下骇然。不过,能从苏珉这里听到这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也是外增祖的笔记里没有的事,不得不说是收获。心里对于见到这位苏老前辈也更加期待了。
“前面就是三子坡。”苏珉指了指一个很陡的斜坡对我说。
我看那斜坡简直快接近90度了,也没有路,全是坑坑包包的石块。
“一会爬上去之后,千万小心。我这位太爷爷总有耍不完的花招。后辈里除了我,也没有人愿意拿命陪他玩的了。”苏珉苦笑着。
我们费尽力气攀爬上去后,眼前的一切果然让我大吃一惊,倒不是因为有什么吃惊,而是一片空无,什么都没有!没有地面,没有天空,没有任何的事物!
“这是什么?”我愣住了,忙问苏珉。
苏珉却显得习以为常,从包里拿出一件东西,是个铜制的降魔杵:“你应该对‘时瓮’不陌生了吧。”
“时瓮?那不是恶鬼的能力吗?”
“这还是没什么稀奇的,太爷爷掌握的能力远远超乎你的想象了。”他说完,开始左手握着降魔杵,双眼紧闭,右手在空中快速划了个符阵,念了我根本没听过的咒文,最后大喝一声“启!”
就开自他手中的降魔杵上冒出一道金光,散出一片扇形的冲击力扫过眼前的虚无。渐渐的,力量所及之处全部显出了草地,绿树,鸟儿,天空。
“这是‘显影咒’,配合法器的效果更为强大。太爷爷用这招很多年了,我总得为了见他一次提升能力才好。”苏珉说得很淡然,我却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走过前面的一段,苏珉又拦着我,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道小溪说:“小心,恐怕也不是什么得当的路。”
这回我没瞧出什么名堂来,这溪水有什么问题吗?
苏珉再次使用降魔杵,念了一次“显影咒”,就看那溪水的景象突然变得模糊,扭曲,连带着周围的数目,石块都起了变化。竟然显露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如若真的掉下去,可就不死也残废。
这位老前辈,要不要这么狠啊!
“他大概,不太想我去见他吧。”苏珉苦笑,却显出一些心酸,“其实家中很多人都不愿意和他来往了,觉得他古怪可怕,也没有人相信他的话。”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可是你信啊。”
苏珉对我说:“很小的时候,我的爷爷去世,他从山里出来给爷爷行丧。我看到家里的亲人都不太搭理他,也不跟他说话,连我妈妈也告知我千万不要和他来往,说他精神有问题,总是说些古怪迷信的话。”
“可是我却对他十分好奇。他总是一个人,我却从他眼里看到了不同寻常的神秘。他的眼神无比的吸引着我。”苏珉回忆着过往,“不过,他也的确够古怪,一边骂着我没有天分,笨的要死,一边又毫无保留的教我本事。只是随着年纪增长,那种对神秘力量的好奇越发散了,只剩下作为一个社会人的生活本能。我想,他大概察觉到了,所以才把这路上设置了越来越多的时瓮,阻止我去见他吧。”
我安慰他说:“老前辈教你的东西,并不是没有用啊。你看,你不是写出了这么棒的剧本吗?再说了,他要是真不想见你,为什么设置的都是你能破解的法术呢?我看啊,倒更像是在考试你的能力提升呢。”
苏珉笑开了,对我说两声谢谢。
我们继续上路,走着走着,却听到身后草木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苏珉警觉的把我护在身后,举着降魔杵靠近。我们都没谱,莫不是什么野兽就麻烦了。
响动停了,苏珉捡了个小石头朝那边扔了过去,听到一声闷响。我发现苏珉要气炸了,两三步冲过去从草丛里揪着一个人的耳朵把他拎了出来。
“陶羽东?”我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跟着我们来了山里?
陶羽东一边嘶嘶的叫着,哎哟连天,一边求饶:“师傅……哎哟喂……师傅,我知道错了……师傅,您饶了我吧。”
苏珉把他丢开,大喊:“谁是你师傅?谁让你跟着我的?”
话还没落,我们忽然听到一阵远处的闷雷,这天气可是说变就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