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柱哥,大柱哥?起来啦。”小姑姑梳洗好了,以前垂下来的两条辫子的姑娘家发型也换成了妇人的发髻。
大柱昨儿下午被人灌了太多酒,连拜堂都没能撑过去就睡死了过去,一觉到大天亮。
睁不开干涩的眼,大柱想揉揉昏沉的头,自己的手还没搭上太阳穴,一双温热的手就按在了他的额头上轻柔,随意又是一条热毛巾盖上了他的脸。
“果子……谢谢。”大柱还以为是果子进来叫他起床,脱口而出叫了果子后,又想起昨天他已经和莫家小姑姑成亲了,这会应该是小姑姑在叫他起床。
看大柱睁开了眼,小姑姑笑得又幸福又羞涩,她在家待字闺中的时候就想过,要是她嫁了人,肯定每天都叫他起床,给他穿衣梳洗,如今真的实现了心,小姑姑心里就像有一池水在荡漾。
可大柱心里却只剩下煎熬,无论如何,他娶了眼前这个人,以后每天都要在一起生活,可他实在对莫家小姑姑一点点喜欢的劲的提不上来,更别说每日对着她能保持不厌烦。
小姑姑给大柱轻轻地擦干净了脸,轻柔地说:“快起来吧,今天是咱俩成亲头一天,要去给阿爹阿娘敬茶。”
“哦,好。”大柱忍着和小姑姑身体接触的不适感,起来带她去了前堂,小姑姑还幸福地挽着大柱的手臂。
年后没多久,大柱的嫂子就生了对龙凤胎,大柱嫂是实打实的庄稼人,身子实得很,月子坐了半个月就能下地干活,但村长媳妇生怕她受风冻着,连饭也不让她做了,只让她在家里带孩子。
小姑姑昨夜没能和大柱洞房,看村长家人对她的态度也知道这家人都不喜欢她,尤其是果子,把不喜欢都写在脸上,而别人对她也都不像是对自家媳妇儿,客气的像一个外人。
为了在大柱家博点儿好感,小姑姑今天特地起了一个大早,想给一家人做顿早饭,结果刚生好火,她就被果子给赶了出去,理由是:她不知道家里人吃饭的口味。小姑姑又想去烧水,结果被村长媳妇儿赶出去;想服侍村长老娘起床,被村长老娘拿着拐棍打着骂“作孽”,看见大柱大嫂在院里逗孩子,她也想去逗逗,结果两个孩子都哇哇大哭,一家子就没有谁愿意接
受她。无法,小姑姑气得咬牙也只能忍着,她昨儿看过自己的嫁妆,就只有三匹布,其中一匹一看就是破衣服补起来的,登时小姑姑脸色就青了,这嫁妆,真是有还不如不有,那匹破烂布肯定是莫老二家送来的
,为的就是向她报复!
嫁的不风光,娘家不撑腰,嫁妆很寒酸,小姑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大柱身上,她就不信,她长得也不差,对大柱拼命地好,大柱就能一直不为所动。
大柱带着小姑姑去了厅堂,村长和村长媳妇已经坐在桌子两边了,果子不情不愿地端着茶,看到小姑姑挽着大柱进门直接把脸掉了过去对着墙。
两人向着村长和村长媳妇跪下,各磕了三个响头,大柱起身站到了一边,小姑姑起身先倒了杯茶,又跪下递到村长跟前,装作唯唯诺诺的样子,低眉顺目地说:“媳妇儿请阿爹喝茶。”
村长“嗯”了一声,把茶喝了,轮到村长媳妇,村长媳妇连句答应声都没出,茶也没喝,直接随手放到了桌子上,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总归都是面上的事,起来吧,我孙子孙女饿不得,赶紧吃饭吧。”
看阿爹阿娘都走了,果子巴不得离得小姑姑远远的,一溜烟也跑了,剩下还跪着的小姑姑和大柱两人。
大柱看她还跪在那,过去拍拍她的肩膀,“起来吧。”却见小姑姑肩膀抽动了两下,居然哭了出来。
“你……你别哭啊!”大柱从来没见过女人的眼泪,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不也是,实在无奈地蹲下揽了小姑姑肩膀算作安慰。
“大柱哥,我做的是不是很差?”小姑姑梨花带雨地望着大柱,可怜兮兮问道。
大柱也说不出什么话,只是道:“不是你的错,起来吃饭吧。”
大柱看不到的地方,小姑姑露出了个志在必得的微笑,她才不会因为村长和村长媳妇的冷脸就自怨自艾,只是这样装装,大柱最起码会维护着她一些,她迟早能把村长家变得都是她的人!
相比村长家的不平静,莫老二家依旧照常过着平淡的日子。
莫大丫今天轮休在家,难得可以和莫二丫一起赖一次床,家里那一亩地的农活也都干完了,莫老二每天只需去看一遍那些小苗,看看它们有没有打蔫或者虫害。
辰时过了,太阳高高挂着,莫老二媳妇和莫大丫见天气好,趁机把家里的被子都拿出来晒晒,再过几天地温上来了,那天就是真的暖和起来,去年盖的薄被子都要拿出来去去潮气。
在院子里拉了两根绳儿,莫大丫刚把挂上去的被子用擀面杖拍拍,三个陌生人没敲门就径直拉着一大车东西进了来。
“你们是?”莫大丫冷不防吓了一跳,望着这三个陌生但是明显是庄稼人的面孔问道。
这三个人明显是一家三口,男人长得黝黑,女人个子顶矮,只比莫大丫高一个头,两人带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鼻涕都拖到了嘴唇上也不动手擦擦。
“娘的,你是谁?赶紧滚出去!”那个站在最前头的男人用手里的水壶指着莫大丫,语气呛人得很。
莫老二在屋里头收拾柜子,听见外头有男人骂人的声音,放下活计出去一看,三个生面孔。莫老二确定在村里没见过这一家三口,他站到莫大丫旁边,也问道:“你们是谁?好端端的怎么骂人呢?”“我骂人?”那个男人望着莫老二和莫大丫冷笑道:“老子一家就住这儿!这儿是老子花钱搭起来的屋子,你们是哪个,凭什么就住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