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每次开学，校门口都十分热闹，学校两边小摊摆一条街，卖的东西花样繁多，有各种辅导书，小说，零食，生活用品，还有小吃。学生从街头一路逛到学校，正好可以买完自己所需要的东西，然后提着大兜小兜归校。

江茶出了校门，直接来到最近的书摊前。高三了，学校发的那些题已经不够她刷的，她需要更多的题。

高三辅导书很多，她翻看了一会儿，最终选定了《高考冲刺模拟卷》。

她拿了本理综：“老板，这本多少钱？”

摊主正忙着找钱，没空搭理她，江茶也不急，又拿了本数学课外书翻看。

“那个呀，数学25,理综20。”摊主找完钱抬头看了眼对面女生手里的书。

“那英语呢？”江茶指着《高考冲刺模拟卷*英语》，她心心念念李嘉树英语分数比她高的事情。

“英语也20。要是三本都要的话，你拿60好了，以后带同学过来多照顾照顾我的生意就成。”摊主很会做生意的让了几块钱。

江茶一听60，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开始犹豫。

上高中之后她数学成绩稳定保持在140以上，其实也不是很需要课外书。英语可以找李嘉树借两本书看看，他那里国外名著挺多的，一分之差，问题应该不是出在刷题数量上，她的英语自己心里清楚，基础很扎实，但阅读量不够，听力也不是特别好。就买理综吧，理综包括物化生三门学科，比较值。

心里计算好了，她放下数学辅导书，只留下一本理综，柔柔的笑：“小哥，我就要这一本，你给我便宜点好不？”

她说的是家乡话，带着江南妹子特有的软糯，小姑娘本来就长的漂亮，又很乖巧的样子，很容易博得他人好感。

但生意归生意，就这么一本书，哪还有讲价的啊。

摊主笑的牙花都露出来了：“妹子呀，就买一本你还讲价啊，给你的就是最低价了。”

学生的钱最好赚，很少有学生会讲价，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要面子，嫌讲价丢人。江茶不嫌丢人，笑起来甜甜的，又说了几句好话，小可怜似的，磨的摊主无可奈何，心软软的：“你这个小姑娘呦，行了，让你两块，不许再跟我墨迹了啊。”

两块也是钱，江茶露出腼腆羞涩的笑，拿出一张50，嘴里甜甜道：“谢谢哥，下次我带同学过来照顾您生意……”

话还没说完，身后忽然有人揪了一下她的马尾，声音很欠，阴阳怪气：“呦，我怎么没听你叫过我哥啊？”

这烦人的声音一听就是陈旭东，除了他，也没人能动作这么娴熟的拽她头发。她有些火大，回头照着他小腿踢一脚：“怎么哪都有你，烦不烦啊又拽我头发。”

陈旭东小腿肌肉硬的像石头，一点也不疼，仗着身高，居高临下看着她，痞笑：“不烦啊。”

“哎妹子你还买不买啊，我这可忙着呢。”

“买买买。”江茶没空搭理他，赶忙把钱递过去。

男孩手长，一把抢过钱：“买什么买，不买！”

“我那一堆课外习题，你要找我啊，叫声哥，随便挑。”他故意逗她玩。

江茶炸了毛，一脸凶巴巴的，瞪大眼：“你有个屁！”

骂人的话脱口而出，说完她立刻就有点后悔，毕竟眼前的这个男生是个蛮不讲理的。昨天还看见他打群架，那么凶，万一惹恼了，打她怎么办？

她忍辱负重，立刻变得可怜巴巴：“你是文科生，我是理科生，你的习题我做没用，把钱还给我好不好啊？”

陈旭东对她变脸的速度简直是叹为观止，女人都是天生的戏精啊。

瞧瞧这小模样，跟他怎么欺负了她似的，陈旭东舔着牙齿，懒散道：“就是理科的习题啊，我没记错的话，我有你想买的这本。”

江茶疑惑不解的看他：“你一文科生买理综题？”

小姑娘就差在脸上写上‘你有病吧’几个大字，真诚的让人吐血，他哧了一声，不屑道：“我又不学习，买它干嘛，当然是我妈买的，为了让我好好学习，看都没看买了一堆，文理科都有，全给我带来了。”

“我都扔宿舍床底下了，反正我也没用，你要不？”

女孩大眼睛眨啊眨，好像在想什么，忽然转变了态度，笑眯眯的仰着头看他，语气里带着点小讨好：“真的要给我？”

陈旭东揪她刘海：“你叫哥啊，哄我高兴了都给你都行。”

眼见到手的生意飞了，摊主气道：“不买就滚蛋，别在这挡我生意！”

“对不起对不起。”江茶赶紧拽着他衣袖上一边去，眼眸里闪着光，声音温温柔柔，“哥，我去你们宿舍楼下等你行吗？”

小姑娘仰着一张巴掌脸，皮肤白皙娇嫩，好像初生婴儿一般，她的眼形似若桃花，睫毛又长又密，眼长略弯，眼睛四周略带红晕，眼尾向上翘。她平时对他的态度很冷淡，看见他常常是爱答不理，恨不得离他远远的，有时惹急了还骂他，忽然巴结他，真让他有点受宠若惊，难以置信。

操，要知道几本书就能把她收买，他早就拿书砸死她了。

陈旭东笑起来，微微侧耳倾向她，故意道：“我没听清，来来来，再叫两声。”

这么喜欢听人叫哥，本来就是一种特殊的幼稚，江茶觉得自己看透了真相：“你好像比我小半岁吧？怎么算也该你叫我姐。”

“我呸！”陈旭东炸毛了，他比划着自己跟女孩的身高差距。他长得这么高，怎么可能比她小，他不认，就是不认！

江茶被他逗笑了，本来男生就比女生高啊。

女孩笑起来眉眼弯弯，仿佛月牙儿似的，天真烂漫。

明明逗她玩，结果这会儿陈旭东自己有点不好意思，捻着手指，讪讪道：“书挺多的，文理科都有，挺乱的，一时半会儿收拾不出来，我收拾出来给你送教室吧。”

“谢谢你了。”

他咳了声，恶声恶气：“谢什么谢，反正放我那也没用。你要是真谢我，以后见了我态度好点，起码也得喊个哥什么的。”

“呵……”

“你呵个屁啊，再呵一个试试？！”陈旭东再次炸了，觉得她是在嘲笑他。

“没有没有，哥，哥，你是哥。”

“哼这还差不多！”

——

校门口，看门大爷气拔山河：“哎哎哎那个小子，就是说你呢，戴帽子那个，不穿校服不准入校！”

被点名的男生高高瘦瘦，穿着件灰色的卫衣，旁边跟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

陈旭东步伐顿住，嚼着口香糖抬头，吊儿郎当道：“大爷眼神不好使啊，这才一晚上没见就把我忘了。”

听到这熟悉的调侃声，大爷眯起眼：“呦，东子啊。人忒多，看顾不过来，进去吧进去吧。”说话语气俨然是一副哥俩好的熟稔程度，摆摆手就放行了。

一中规定，归校穿校服，以防闲杂人等混入学校。但陈旭东是高三转过来的，老师没强制要求，学生会那边也不管高三的纪律，所以他就没去买。

他向来嘴甜会哄人，偶尔有事逃课想出学校，就拿烟酒贿赂大爷，没事也跑门卫室跟大爷侃大山套近乎，来学校俩月硬是跟大爷混成了好哥们。

但江茶不知道啊，脑补看门大爷跟他见不得人的交易，目光好奇：“大爷怎么认识你的呀？”

男孩身高腿长，一步顶她两步，为了照顾她的小短腿，刻意放慢速度，悠闲道：“大概是看我长得帅。”

江茶：……鉴于拿人手短，她就不说什么风凉话了。

到了教学楼，陈旭东坚持让她回教室，不许她跟着去宿舍楼下等。江茶拗不过他，两只眼睛湿漉漉感动的望着他，柔声细语：“我没想到你还是好人。”

被发好人卡的陈旭东：“……不是，什么叫做‘没想到我还是好人’？”

江茶眼睛闪烁，赶紧解释：“不是不是，我说错了，我是想说，你真是个好人。”

虽然他脑子有病，不学无术，就知道打架斗殴，还有点渣，喜欢玩弄女孩的感情，但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优点的，比如，乐于助人？

江茶打死也不会说出她的真实想法，怕他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