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长也在玩《恐怖地狱》？”集祈问，他觉得有些奇怪，一般像斯特这个年纪的中年人大部分都不喜欢年轻人玩的游戏，而前几天才推出的《恐怖地狱》就是联邦第一款完全沉浸式的虚拟网游，过去这样的技术都是用在军事训练之上，这是沉浸式的第一次游戏化。

“是啊，别看我整天都是板着脸，其实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游戏狂。”斯特回忆起过去的自己，语气不免有些唏嘘。“过去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游戏工作室的成员，但是后来因为一次事故，让我改变了想法，报考军校成了现在的样子。”

游戏工作室的成员，其实说白了就是所谓的代练，帮别人练级刷副本的职业。

“所以警长现在也在工作室打工？”

“算是吧，不过因为《恐怖地狱》的账号是绑定了每个人的通讯器，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出售装备和消耗品来换取游戏金币。”斯特摇头苦笑着解释，“而末日集团承诺过，游戏币可以和联邦币一比一进行兑换，所以为了生计，我也不得不开始我之前的老本行。”

“不过现在游戏之中的商城还没有开放，不能进行装备的交易。”通关第一个副本的时候，集祈特意查看过商城功能，发现那个选项依然是灰色的，处于无法点击的状态。

“他们说这次漏洞修复完毕之后，就会开放商城。”斯特说，“而且具内测玩家说，商城的交易方式会分为两种，第一种是一口价拍卖，第二种是二十四小时竞价，价高者得。如果你在第一个副本里面得到什么装备的话，最好先留着，等待物价基本稳定之后再出售。”

装备的话，集祈现在就只有那一个抽奖得到的风冷散热器，是一次性的消耗品，虽然对于玩家的增幅只有全属性百分之十，但是当等级升高之后，增幅的幅度也会有大幅度地增长。所以这个消耗品对于一些等级比较高的玩家来说，是非常实用的装备。

“而且要是今晚没有什么突发事件的话，我想我们可以进行组队，毕竟能够发现隐藏任务的恐怕就没几个，而你算是比较厉害的了。”斯特晃动着手中发光的警棍，穿过面前的拐角。前方是莺歌燕舞的第八区，繁华的街道上全是穿着暴露的少女，脸色酡红摇摇晃晃地迈动着自己的脚步，身边跟着醉醺醺的腆着肚子的中年人。他们拿着黑色的胀鼓鼓的皮包，手里捏着车钥匙，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

他看着仅有一街之隔的对岸，颤笑着叹气，缓缓地蹲坐在墙角，从自己的上衣口袋中摸出干瘪的烟盒，摸出香烟点上，缭绕的烟雾开始在昏暗的街角扩散。

“你知道对面是做什么的吗？”他回过头问站在自己身后的集祈。

“是红灯区，也是进行***的场所。”他准确无误地给出定论，因为之前他在组织里进行过相关的培训，所以对于这样的地方还是比较熟悉。

“说得对啊，”斯特夹着烟点头，缓缓地吐出口中的烟雾。“这也是富人们消费的天堂。我记得我曾经追捕过一个逃犯，就因为对方跑进了所谓的红灯区，我进去搜捕，虽然最后我在酒吧中成功地抓住了那个罪犯，但是我也被上级严厉处罚，被降了职。”

“降职？”集祈看着蹲在街角落寞的斯特，大致可以猜测出事情发生的全部过程。无非就是跨越区域进行抓捕之后，在行动过程中惹怒了某位大人物，最后非但没有奖励反而进行降职处理。“所以警长就被调任到了这里？”

“是啊，”斯特将燃尽的烟头扔在地上踩灭，继续捏着手中发光的警棍，照着原路慢悠悠地返回。“有些时候，就算你做的事情是对的，但是也不能逾越自己的权限，一旦逾越，最后的结局会是你无法想象的。”

集祈跟在他的后面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觉得对方说这些话有更加深层次的含义。虽然听上去是述说着自己的遭遇，但是背后却仿佛是一种警告，似乎在告诉自己一些隐秘的东西。

他自己过去是组织杀手训练营之中的一员，虽然十分幸运没有和其他的同伴一样进入联邦政府的监狱，但是每一次他都隐隐地觉察到有人在暗地里跟踪调查着他。就算他通过了数次所谓的心理测试，但是那隐藏在暗地里的人似乎还是不太放心，生怕自己这个不确定的因素掀起什么波澜。

都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而自己就是那个不确定的火星。

“嗯，我知道这些。”集祈小声地说，额发下空洞的眼睛之中看不到任何的起伏，如枯井一般，只剩下深邃的黑暗。

“知道就好，有时候不知道也是一种幸运啊。”斯特笑着说，“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等下回到警署的时候，添加一下我的通讯器号码，晚上的时候我们可以组队一起。”

集祈点头答应。

他抬头看着黑色的天空，冷漠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在此之前他就有预感自己的一举一动依然被严密地监视着，虽然对方隐藏得很好，根本没有给他丝毫发现的机会。不过今天斯特警长对自己说的话就已经完全地验证了他的猜测。

有时候不知道的的确确是一种幸运，集祈很同意这句话。要是他压根不知道背后的阴影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猜测和臆想了。可惜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阴影的存在，他似乎就没有退步的余地了。

只是希望你们不要逼得那么紧，否则自己就算是死亡，也会拉人垫背。他在心中说，语气平淡如清水，但是却蕴藏着汹涌的波浪。

“集祈，我今天对你说的话，你知道就好了。如果到了非要做出抉择的时候，做出你觉得正确的决定吧，至少我不是站在你对面的那个人。”斯特走在前面没有回头，只是轻声地说。

“而且我劝你一句，没有绝对把握的时候，千万不要和他们翻脸，有些东西你知道是错的，但是你也无能为力。”这个自诩正义的警长像个街头混混一般，吊儿郎当地走出巷道的阴影。面前璀璨的光照在他坚毅的脸上，透着无声的嘲笑，如带着面具的小丑，面具之下是好是坏，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