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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 许清嘉就去厨房吃早饭, 打开锅盖一看, 发现里头只剩下一个锅底的玉米粥,锅边贴着两个小孩巴掌大的番薯饼。
怕她烫着跟进来的周翠翠叫起来:“怎么只剩这点了。”应该有三个番薯饼, 玉米粥也不该只这点。许清嘉姐弟还有她儿子许家宝都还没吃呢!
许清嘉抿了抿唇, 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
周翠翠突然想起来,之前刘红珍好像进过厨房, 肯定是她拿了!
“我给你们留了的。”周翠翠生怕许清嘉以为是她不给留饭, 老太太知道了, 还不得教训她。
“我知道。”许清嘉笑了笑,许向党夫妻都是老实人,老实的有点懦弱, 所以刘红珍才敢这么做。要是周翠翠闹出来,刘红珍完全可以胡搅蛮缠不认, 反正又没被抓个正着。
“三伯娘,小宝是不是也没吃,这点哪够我们几个分,煮两个鸡蛋吧。”
周翠翠犹豫。
许清嘉知道她犹豫什么:“我和奶奶说, 也给奶奶煮一个。”老太太早饭肯定吃了,鸡蛋可以当点心。
周翠翠立刻不犹豫了,掏出钥匙开橱柜拿了四枚鸡蛋, 特意挑个头大的。毕竟有一个能进小宝肚子里。
见周翠翠小心翼翼的把钥匙塞回里面的口袋里, 许清嘉心想, 刘红珍一大早闹这么一出, 怕是气不过老太太越过她这个大儿媳妇把钥匙给了周翠翠。可她也不想想为什么不给她,给了她,还不得把东西都给祸祸了。
这边鸡蛋刚煮好,许家阳扯着嗓子喊姐的声音和许家宝喊妈的声音前后脚响起来,两人赶紧过去,各自帮着小祖宗穿好衣裳。
许清嘉压着许家阳刷了牙,小家伙皱着眉头好像在吃毒.药。
洗漱好,两个小的搬了小凳子在厨房吃起来,许清嘉则是把早饭端到了老太太屋里头。她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脸:“早饭不太够,我就让三伯娘帮我们煮了鸡蛋,这个是奶奶的。”说着献宝一样把白煮蛋递给孙秀花。
什么叫不太够,借周翠翠十个胆,都不敢苛待孙女儿。孙秀花阴了阴脸,哪猜不到怎么回事,定是刘红珍这个馋嘴婆娘偷吃了,跟个孩子抢吃的,她也不亏心。
“你大伯娘人呢?”孙秀花压着火气问,这是瞧着她躺下了,胆子肥了是不是。
许清嘉:“应该串门子去了。”不是应该,是肯定。刘红珍喜欢议论东家长西家短,她又是大队长老婆,走到哪儿都有人巴结,所以格外喜欢串门。
孙秀花脸更阴了,早饭是周翠翠端进来的,屎尿也是周翠翠伺候的,她这个大儿媳妇倒是清闲。老太太想的更深,他们这老人是跟着长子过的,等她老了,这媳妇能靠得住?
许清嘉低头喝玉米粥,她要不告状,明儿的早饭还能少。不过这么个人,骂一顿好几天,要不了几天又故态复萌,就是老太太都拿她没辙,想想就糟心。
吃好早饭,许清嘉端着碗出去。
周翠翠正在灶头上洗碗,锅里加瓢水,就着火膛余温,水温正好,抬头对许清嘉道:“嘉嘉把碗放进来。”
“麻烦三伯娘了。”许清嘉有些不好意思。
周翠翠愣了下,马上又笑开了:“顺把手的事。”
许清嘉笑了笑,回到自己屋里,就见许家阳和许家宝两小兄弟排排坐着在分昨天的糖,你一颗,我一颗,笑得无比满足。
想起昨天自己也分到糖了,许清嘉打开抽屉拿出来分给两个小的。
可把两个小的高兴坏了,许家宝突然站起来跑出去。
许清嘉纳闷地看了看,发现他去了厨房,还听见许家宝模模糊糊的小嗓子:“妈,吃糖,姐姐给的。”
许清嘉笑起来,孝顺的孩子谁都喜欢。
“姐姐,吃糖!”跑过来的许家阳小手攥着一颗糖,奋力垫着小脚尖。
许清嘉摸了摸他的脑袋,张开嘴。
小家伙笑得眼睛闪闪发亮,比自己吃了还高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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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了饭点,出去串门的刘红珍才回来,一进门就宣布了一个对许家而言不怎么好的消息,何潇潇跑了,还把马大柱家里刚发的那点钱和布票糖票都带走了。十五那天,队里结算了工分还发了春节福利。
“我看她是早有预谋,要不哪能把钱票带在身边。”刘红珍恨恨道。
“跑了?”孙秀花一愣:“跑哪去儿?”
“肯定是跑上海去了,她不是见天儿的嚷着她家里要平反了吗?”大伙儿只当她想疯魔了,“向国已经带着人去追了,这会儿都还没回来。”刘红珍咬牙切齿,“估摸着追不回来了。”
论理没有介绍信就买不了车票,被稽查队抓到也要遣送回来,可去年还不是照样跑了一个男知青,整一年了,也没见送回来。
为此,许向国这个大队长挨了公社的批评,这一回少不得又要被批。被批还算轻的,要是影响了来年队长的评选,那可怎么办?
这会儿要是何潇潇在刘红珍面前,她非得抓花了她的脸不成,害人精!
连带着孙秀花也担忧起来,只盼着许向国能把人找回来。这一担忧,就把要找刘红珍算账那点事忘了。这节骨眼上,还有什么比大儿子工作更重要,这可是他们老许家的门面。
再担心,饭还是要吃的,许清嘉用大海碗盛了满满一碗粥,上面铺了白菜萝卜,又拿了两个番薯给老太太送过去。
刘红珍歪了歪嘴,就她会卖好。
饭桌上,许向国和许向党兄弟俩不在,两人去追何潇潇还没回来。因着缺了好几个大人,孩子们倒是都能上桌了。
主食是一盆白粥,一盆红薯,配着水煮大白菜、腌萝卜、梅干菜,冬天只能吃这些腌制好的东西。
周翠翠要分粥,刘红珍动作比她快,一把抢过勺子,先给许老头盛了一碗干粥。接着是她的四个儿子,随后是她自个儿,清一色米多汤少。
轮到其他人,粥明显稀了不少。许清嘉更惨,只剩下米汤了。
刘红珍还装模作样地说道:“最后这些都给嘉嘉了。”丫头片子有米汤喝就不错了,想她小时候,连米汤都喝不着。
那语气活似她占了大便宜,许清嘉都被气笑了:“大伯娘可真心善,居然还给我留了米汤。”
许老头皱了皱眉头,他觉得大儿媳妇做得不大好,可孙女这么讽刺长辈也不像话:“吃饭。”
刘红珍眼底闪过一丝得意,老爷子可不像老太太是个傻子,把丫头当宝贝。
就算臭丫头去向老太太告状,她顶多被骂一顿,东西吃到肚子里才是实惠,骂骂又不会少块肉。
许家阳看看许清嘉稀稀拉拉的碗底,不高兴地叫起来:“我姐没饭吃。”
刘红珍划拉一大口饭,敷衍:“这不是没了吗!大伯娘头一次分饭,也没经验,下次肯定注意。”以前分饭这种好事都是老太太干的。刘红珍觉得,老太太这一摔真是摔的太好了,心想着老太太多躺一阵才好。
到底还小,许家阳一时接不上话来。他把自己的碗往许清嘉那边推了推:“姐,我跟你换。”
许清嘉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便宜弟弟真是越看越可爱:“姐不饿,你自己吃。”
许家阳将信将疑。
“我没动过,分你点。”许家康端起碗就要往许清嘉碗里拨。他妈死得早,爸在新疆重新成了家,他这个拖油瓶就被扔在了老家。
许家康打小没少受许向华照顾,所以也格外照顾许清嘉姐弟。刚才没出声是觉得跟刘红珍这种人掰扯不清。还不如等四叔下班后告状,叫四叔看看别人是怎么虐待他闺女的,这家四叔养了一大半,他说句话比谁都管用。
“二哥不用。”许清嘉摇了摇头,站了起来。
扒着粥的刘红珍见状抬起头来:“你干嘛?”
许清嘉置若罔闻,端着碗离座。一而再再而三的还上瘾了。真以为没人治得了她,今天要是不把这事闹大,算她输。
刘红珍愣是从她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不怀好意,这死丫头肯定要去老太太告状。
“爸爸。”突如其来的叫声惊得刘红珍差点呛到,抬头就见许家阳跳下凳子冲了出去。
许向华把车子停在边上,一手拎着袋子,一手牵着儿子进屋,笑容在看见女儿手里那薄如清汤的碗后,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见许向国、两个副队长还有会计态度都恭恭敬敬,就连向来心高气傲的许家文,笑容里也带着热情。
人群里还有他们公社姚书记,他的站位排在好几个生面孔后面,可见这几人身份更高。
这一群人神情中多多少少透着点下级接待上级的郑重与殷勤,说话这人身份肯定不低,让许家康露个脸总不是坏事。
江平业笑容深了深,主动抓着许家康的手握了握:“小同志,真是太谢谢你了。”
这阵仗,说实话许家康有点慌,他强自镇定道:“没什么,就是搭把手的事。”
“爸。”穿好衣服的江一白听到动静跑了出来。
江平业见儿子依旧生龙活虎,才算是彻底放了心:“还不过来谢谢这位小同志,”江平业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许家康的名字:“小同志怎么称呼?”
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许清嘉把许家文拉到了一边。
许家文不悦,许向国特意让许家全回来叫他过去陪着招待人,就是想让他在领导们面前露个面。
江平业什么身份,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县革委会瞿主任都想讨好他。他要是能给领导们留下好印象,说不定今年他就能被推荐上工农兵大学。
这节骨眼上,许清嘉给他添乱,他能乐意嘛,要不是碍着人前,许家文早甩开她了。
许清嘉只当没看见许家文脸上的不耐烦,你妈做的糟心事,还是为你做的,你不收拾烂摊子谁收拾?
许家文忍着怒气随着许清嘉走到边上:“嘉嘉别闹,有什么待会儿再说。”
他压着火,许清嘉还不高兴呢,原本还想说得委婉点,照顾下许家文的面子,可望着许家文这张臭脸,许清嘉直接道:“江一白扔在院子里的外套不见了,麻烦大哥去问问大伯娘有没有看见。要不待会儿人家问起来,咱们家可不好交代。”
许家文脸色一僵,继而青了,终于正眼看向许清嘉。
许清嘉一点都不怵的回望他,她就是怀疑刘红珍偷了。换成五岁的许家阳估计都能猜到这一点,刘红珍那德行,谁不知道。
好心救人,反倒背了个小偷的罪名,许清嘉可不吃这亏,太恶心人了。
在许清嘉清清亮亮的目光下,许家文面皮发臊,还得放柔了语气低声安抚:“应该是我妈拿去洗了,嘉嘉别急,我先去问问。”
“我不急,我怕他们急。”许清嘉甜甜一笑,知道这衣服肯定能找回来了。
搁平日,许家文顶多嘴上应两声,实际行动未必有。就像之前刘红珍为了他的利益撒泼打滚的闹,他会懂事地站出来劝,可也就是劝而已,从不耽搁他享受好处。然而今天情况特殊,他正想讨好人家,哪能昧了人家衣服,多损形象啊!
许家文脸上肌肉微微一抽,再待不下去,连忙离开。
“进屋渴口水。”那边许向国热情邀请江平业进屋坐坐。
本来江平业是想尽快离开的,不想司机小程跑来说儿子掉水里被人救了。
他这个当爸的当然要亲自道谢,一问,小程摸着脑袋憨笑:“东子忘问人家名字了,只说是个十岁左右,圆脸大眼睛,很可爱的小姑娘,好像叫佳佳。”
站在旁边的许向国就笑了:“那应该是我侄女。”
江平业不得不感慨他和许向华的缘分,于是一群人转道老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