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从他的口中说出,对他来说可能真的没所谓,只是上下嘴皮子碰一碰,即使被人看到,他做为高高在上的大总裁,谁敢说点什么呢?
可是我就不一样了,天天面对流言蜚语,被别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的,作为一名医生,名誉还是很重要的。
于是乎我斩钉截铁道:“不用,我自己有房子。”
当我话落,才注意到,时向南的表情变得越发的冷凝,就像是太阳刚好的晴天忽然之间便阴云密布。
“何安宁,你这么大的口气,看起来没有办不成的事,那么离婚这事还找我做什么?”时向南说着话转了个身,很威挺的站在会议室巨大的落地窗前。我当即被他的这一句噎的说不出话来。
是是是,回过神后我才反应过来可能之前拒绝的语气有些生硬,明明人家是好意,我说话不经过大脑,却让堂堂大总裁被泼了冷水,想必还从来没有人能像我刚才那样破口而出,如果时间能倒回去,我真想把方才那咕噜掐了。
时向南背对着我,我无法看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于是我赶忙解释道:“那个,我只是有些着急才那样说话,你根本不知道,我和你之间被别人误会不清不白的,给我造成多大的影响,我走在医院的路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带着好奇且八卦的眼镜来看我的,我还怎么展开工作呢,医院只是你们集团旗下的子医院,你常年都不会在这,你当然无所谓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两只手的手指互相揉搓着,我委屈呀,委屈的不得了。
他没回复我,良久之后,他慢慢的转过身来,一双狭长的眼眸死盯着我:“听你的意思是我给你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了?”
咳咳咳~这个男人,听了他这么说我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怎么能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呢,虽然说是这么个意思,但我怎么好意思承认这是事实呢。
搞不好惹怒了他,在一生气威胁我将我的好朋友解聘,那可得不偿失,于是我赶紧示弱道。
“不…不是,那个你误会了,不是这个意思。”我现在连解释都觉得无力,甚至舌头都要打结了。
我看着时向南,他倒是没再继续说什么,而是选择坐了下来,双腿交叠着,胳膊杵在椅把上若有似无的看着我。
看样子是等着我继续说下去,我只好再三思考后,将这些话在脑子里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的捋了捋,才低声说道。
“是这样的,我结婚前,有个房子一直跟我姐住,现在她因为病情常年的住在医院,这个房子也就空了下来,我收拾收拾正好搬回去。之前曾希如在医院闹的那么一通,让我的闲言碎语已经有了不少,而那天你晚上你抱着我去急诊室之后,我和你之间的闲话也有了一些,所以呢,为了以后更安心的工作我才会拒绝你的好意。”
现在我也只能这样说了,毕竟跟他之间名不正言不顺的,他又没有跟我说做他女朋友,我就这样明目张胆的搬去和他住,让别人知道了,更难听的话都能说的出来。
我想不管是哪个女人,只要时向南肯给地方让其住,应该没有人会像我这样直接拒绝的吧,除非觉的我脑子进水了。
这一次,时向南并没有像方才那般生气,相反眼底的阴冷徒增了一些温和。
我捋了捋自己的胸口,顿时觉的没有那么紧张,自从知道时向南的真实身份后,我常常觉得跟他的交流让我摸不着头脑,也许是因为他的身份让我不自觉地有些敬畏。
终于在最后的时刻,他站起身接了一杯极浓的黑咖啡缓缓的喝着,凉薄的说了句:“好,我尊重你的想法,你自己看着办吧。”
整个过程自始至终都没再看我一眼,都说女人善变,可我也觉得这男人变化真快,让我面对他的时候还真是措手不及。
我再站在这里的话,我都觉得尴尬的要死,他也没说让我走,也没说要留我在这里,我只能沉着气低声道:“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医院了,还有病人需要我去查房。”
随即时向南喝完了整杯咖啡,拿起他先前脱下来的西装,淡淡的看着我:“正好,我要回家,顺便送你。”
一想到半山别墅和医院几乎是一南一北,怎么也够不成顺便,索性在下电梯的时候小声说道:“不用这么麻烦了,你又加班又开会的,赶快回去休息吧,我自己打车回医院。”
他看向我的眼神有些苍白,甚至有些无力,但还是垂眸看了看我。
我见他神色不太对,便有些心虚的看着他:“你…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结果我得到的回应只是冷冷的一句:“管好你自己!”
听他这么说,我当真是愣了一下,顿时觉得没了面子,自己过的一塌糊涂,之前先是生病,后来又是崴脚,现在又是离婚,已经够让人操心的了,哪能还有心思去管别人呢。
我和时向南一前一后的从电梯里有出来,大概他也觉得我腿脚暂时不利索,索性在我前面慢下来。
直到付宸将车停在我们面前,他才冷清的坐到了车上,我还要纠结着怎么拒绝他呢,他突然将车窗按了下来,脸色煞白的说了句:“上车。”
见他这副样子,我有些怂了,虽然有付宸在他身边,可是见他一副病态,我还是没办法丢下他不管,只好悻悻的上了车。
上了车之后,付宸从车里拿出一瓶矿泉水,也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药一同递给了时向南,而他也很快的吃完了半靠在后座上,垂着眸。
我撇了一眼药瓶上的名字,只见上面清晰的写着兰索拉唑,我不仅倒吸了一口凉气。
汽车开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时向南一直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样子已经比半个小时前好多了,至少没有那么煞白。
我并没有叫醒他,而是拿起自己的包包正准备下车的时候,转头问了付宸:“我见他难受的样子,又吃兰索拉唑,他也是有胃病吗?”
付宸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了眼正在闭眼的时向南,最终吱吱唔唔的开了口说道:“何小姐,时总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加班一直滴水未进,他又有看文件喝咖啡的习惯,所以空着肚子喝咖啡很不好,这样下去的话很容易旧病复发,前不久的时候时总才胃出血导致的返流性食道炎……”
我垂眸看着他,时向南你明明是个大总裁,时代又不是没有人,自己这么辛苦的加班工作呢,把身体搞得这么垮,何必呢。
难怪我犯胃病的时候,他会对我紧张,原来是同病相怜。
本想下了车直接就走,可是一想到付宸说过的那一句“胃出血导致的返流性食道炎”,就莫名的放不下他。
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心境,时向南的车已经开出去很远一段距离了,我还站在医院的大门口静静的看着,直到车子消失在车流中杳无踪影,我才慢慢的转身离去。
……
想到自己前段时间的生活太过凌乱,有些忽略了姐姐,索性在回到办公室之后,我换上了自己的白大褂朝着心外科而去。
她已经很久没有清醒过了,大概是老天也觉得我最近的生活有些累心,索性这一天我去看她的时候,听说她刚刚醒来。
许是有几日没有见到我了,看到我的时候,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只是见她这个样子,我的心却着实难受的很。
“嘿,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你了,干嘛一来就好像我欠了你钱似的表情。”我姐还不忘记调侃我。
“还能调侃,就是没事咯,你最近可是越来越犯懒了,睡得是不是有点多?”我有些假装不高兴的回应着。
我姐听的出我话里的意思,于是冲着我温柔的笑着,在我坐过去的时候,她半躺着拉着我的:“好,姐答应你,下一次一定少睡或者不睡,好吗?”
我心里有些酸涩的看着她,顺便伸出了小拇指,在她的面前弯了弯道:“好,那你说话算话。
她缓缓的伸出手和我交了交手,随后转过身去吃力的从枕头后面拿出来了一张存折给我。
“这些都是给你的,反正姐以后也用不到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立刻觉得这个存折瞬时间变得犹如一块大石头,沉沉的快要将我压不出气来。
“安宁啊,我觉得如果再没有合适的心脏的话,那就不要再等了,等的时间太长了,姐都累了,一次次的进重症监护室,一次次又从鬼门关回来,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我听了她的话,一时之间,满心堵得慌,感觉道心酸极了,我有些不悦道:“姐,你不要在乱想了,心脏当然不是你想什么时候有就会有的,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要等,我不会放开任何一次机会,你也是,知道吗?”
于是我将她给我的存折还给她,继续放到了她的枕头下方,然后低头道:“姐,其实这些年都怪我,怪我没能好好的保护你,才让你经常受到骚扰导致病情恶化,你要是真的自生自灭,我的后半生就会再自责中度过,我知道你不忍心看我这样,你会好好的活下去的。”
“安宁……”
“姐,我们没有了妈妈,难道你真舍得丢下我一个人活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