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毕?你怎么来了?”
白辰目光一怔,随即露出了狂喜之色,他没料到毕根果竟然会冒着生命危险来这里救他。
要知道,想当初两人在博物馆结下的恩怨,可是至今都未化解,眼下他热心肠的举动,着实有些蹊跷。
“还愣着干嘛,赶紧过来啊!”
话音未落,毕根果嘴角上扬,忽然从兜里掏出一把叮铃咣当的铜片,显摆地摇了两下。
白辰苦笑一声,总算明白他为何这么有恃无恐了,原来这家伙连钥匙都搞到了。
“行吧。”
快速起身,白辰一个箭步冲刺而出,悄然锁上牢门,紧跟上了毕根果慌乱的脚步。
毕根果战战兢兢地走在前方,每一步都像趟地雷似的,干瘦的小脸上挂着紧张之色。
连他自己都想不通,干嘛要舍命来救白辰,在这监牢里混吃等死不更好吗?
说不定,他还能和狱警们产生点更深♂奥的关系呢!
白辰静静打量着毕根果瘦削的背影,眉宇间闪烁着一丝欣喜,渐渐压低了脚步声。
鬼鬼祟祟地穿过一条隧道,赖于收垃圾得来的经验,白辰很快就为两人指出了最稳妥的求生路线。
毕根果不疑有他,谁让自己一出牢房便睁眼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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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
当穿过练功房的时候,一阵如雷的鼾声贯彻耳畔,毕根果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直勾勾地盯向了屋内。
一张破旧的躺椅上,坐着一个膀大腰圆的光头硬汉,除了心性耿直的张彭贵还能有谁?
白辰浅浅一笑,不顾毕根果阻拦,快步走入屋内,默默拿起了桌上散乱的记号笔。
“喂,姓白的,别没事找事!”
毕根果硬着头皮跟了上去,贼眉鼠眼地打量着周遭,朝着他耳朵低声道了句。
摇了摇头,白辰很快完成了他的杰作,推了把毕根果闪身离开了练功房。
桀桀,张老哥,有缘再见咯!
没等他们庆幸多久,拐角处忽然传来了哒哒的踩地声,白辰猜测,这肯定是个大腹便便的胖子!
可事实与他所想的截然相反,借着斑驳的灯光,两人依稀看清了来人:体态修长,脚步迅捷,最令人难忘的是他那张皱巴巴的马脸。
竟然是他?
“躲起来。”
白辰拽了把怔在原地的毕根果,迅速藏进了一筐塑料头盔内,细细打量着经过的马脸狱警。
联想到陆文峰口中的证词,白辰有把握断定,矮个子狱警的死与这家伙不无关系。
当然,白辰没有当福尔摩斯的工夫,目前最棘手的问题是先逃离这块是非之地。
马脸狱警耳朵很尖,聆听到练功房内的动静后,迟疑不定地往这边瞟了一眼。
这一刻,铁筐内的两名逃犯同时屏息凝视,白辰亦是尽力收敛起了毕露的锋芒。
马脸狱警眼睛一眯,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机,可等他望见趴在桌上酣睡的张老大时,心中又打起了退堂鼓。
我是不是太敏感了?
叹了口气,马脸狱警没再理会练功房内的异变,似乎着急去完成什么任务,不禁加快了速度。
毕根果安心地拍拍胸脯,后被一阵发凉,细声软语道:“还好,还好。”
倒是白辰目光一凝,沉声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啥奇怪?”毕根果挠了挠后脑勺,小心翼翼地挪开了两个塑料头盔,“别想那么多,出去要紧。”
大半夜的,他吃饱了撑地在楼道里闲逛什么?
白辰把话憋回了嗓子眼,同意地点点头,两人很快窜出了练功房,却未曾留意到桌上的张彭贵手指一颤。
几分钟后,一座高耸入云的墨色铁塔呈现在了视线中。
出口,就在眼前。
这里向来是戒备森严,但不知为何,今日的把守有些松懈,一眼望去连个巡逻兵都见不到。
白辰心生疑惑,却听毕根果笑吟吟道:“姓白的,是不是在惊讶,为什么半个人影都没有?”
耸了耸肩,白辰玩味地笑道:“难道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毕根果被他噎了个半死,有种计划被戳穿的滋味,皮笑肉不笑道。
“那是,你毕大爷路子多野,早打听好了,今晚陆文峰老儿针对你杀狱警的事召开警备会,巡逻兵都被叫到执法所了!”
白辰翻了个白眼,自己分明是替人背锅好不好?
其实也不怪毕根果多嘴,现在整个荆棘都在疯传着白辰的丰功伟绩,谁让这种案例实属罕见?
尽管毕根果拍着胸脯保证,可白辰仍然不会掉以轻心,他总觉得哪处存在着什么疑点。
比如,既然荆棘内部召开会议,为什么张彭贵和马脸没有参与?难道典狱长特意留他俩守卫?
白辰摇了摇头,短时间内想不通其中缘故,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然站在了铁塔之下的角落里。
这是他们挥汗如雨的劳作区域,亦是洗衣机帮和老烟枪帮争锋斗气的战地。
炼石场。
回到熟悉的地方,白辰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在他的正前方,立着一堵用鲜血与粉笔涂满的灰墙……绝命墙。
它的名字,又叫做死人墙。
也许,终有一日我的名字也会镌刻在上面吧?
当然,是作为逃犯的身份。
莫名咽了口唾沫,白辰没有做过多停留,他的目标是毕根果平日负责打扫的厕所。
没错,那天食堂内两人讨论的结果,便是从这个不到二十平米的狭窄空间内脱逃。
“到了。”
毕根果的声音很轻,狐疑地扫了眼两旁,好险并没有瞅见任何踪影,这才谨小慎微地转动了门把。
白辰微微颔首,倒着走了进去,以防有人背后偷袭。
如果能够顺利反锁上厕所门,两人的越狱大计也就成功一半了。
“啪嗒。”
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根绳索,毕根果紧紧往把手上捆了几圈,确认安全后脸色终于有所缓和。
“现在,只剩下咱们俩了。”
白辰没有回答他,默不作声地走向厕所的一角,丝毫不顾几辈子没擦过的脏地板,双手摸了上去。
毕根果当然不会认为他疯了,因为他也正巧想这么做。
而在荆棘一层的另一处,一道瘦削的身影走入了牢房通道,冰冷的眸子扫了眼手中的号码牌。
247号?
踏着稳重的步伐向着深处走去,他哒哒的脚步声惊醒了无数囚犯的美梦,但没等众人张嘴谩骂,便把这个心思憋回去了。
因为那赫然是一名面色阴沉的狱警。
最终,他停留在了一间挂着死亡骷髅头标志的牢房前,默然扫向了蜷缩在墙角处的人影。
看到来人,那个瘦弱矮小的男子声音夹带着激动和欣喜。
“你,你是来放我出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