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确定了目标, 杨建国很快就行动起来了, 他深知这样一个好姑娘哪里会没人发现和追求呢,但是他有信心打败其他的对手,迎得人家姑娘的芳心。

于是, 江州医院就出现了一道这样的风景, 每到田凤琼上早班下班时, 总有一个个高高,长得精神的年轻小伙子撑着自行车在门口等她。

这伙子还特别会做人, 经常带着糖啊烟啊, 没几天就和医院里的医生护士打得火热,然后把田凤琼的家庭背景打听地一清二楚。

田凤琼,女,21岁, 家里排行老二,上有个哥哥, 下有个弟弟,哥哥嫂子都在政府单位里上班,是个小科员, ,弟弟年纪还小,正在上初中。

田父是纺织厂的车间主任,田母退休前是江州医院的护士长, 当年为了不让女儿离开自己身边, 去条件艰苦的乡下当知青, 田母提前退休,让女儿顶替了自己的工作,才把田凤琼留下。

一开始田凤琼出于姑娘家的矜持,对待杨建国说不上横眉冷对,但也没个好脸色,经常对他视而不见,杨建国也不气馁,照旧去等她。

风雨无阻地守了一个多月,田凤琼的态度明显如软化了,也不会拒绝他的好意,开始让他送自己回家了。当然不是骑着自行车接送,这样被人看到了,多不好意思,他们又没谈对象,而是杨建国推着车步行送她,反正她家离医院也没多远,走路就四十来分钟。

这天下班时间,田凤琼跟着同事说说笑笑走出医院,同事看到在门口等着的杨建国,揶揄了一句,“哎呀,凤琼,你快看,那人又来了啊……你们什么时候确定关系啊?”

田凤琼被她说地脸上染上了红霞,同事以过来人的身份说:“凤琼,我看他不错,人长地好,工作也好……你别晾着人家太久了,到时候鸡飞蛋打就不好了……”

说完,同事很知趣地先离开,虽然她和田凤琼是同一条路上的,可是这男有情女有意,她参和在里面算什么啊,酸死了。

田凤琼想着同事说的话,她也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可是杨建国没表白,她一个姑娘先开口,不得被他瞧不起啊。

她咬咬唇,走到杨建国面前,小声地说了句,“……你来了啊。”

这温温柔柔地说话声,杨建国听地心里痒痒着,真希望这辈子都能听着她说话,只见他扬起灿烂的笑容,说道:“恩,我来了。”

就这么简单的两句话,让俩人心里都像喝了蜜水一样甜。

然后跟平时一样,杨建国推着自行车,田凤琼跟他身边,隔开一点距离,朝着她家的方向走去。

其实她明明能坐公交车回去,不仅快而且方便,她家就在车站附近,不过她没有跟杨建国提起。

而杨建国也心知肚明,可他巴不得跟田凤琼多相处一点时间,也就默认了。最近他脑里心里装的都是她,都快走火入魔了,根本就没有心思放在小作坊这边,多亏黑子料料着。

这段时间,杨建国除了送她回家,还想出了其他方法讨她喜欢,比如送吃的,穿的,用的。可田凤琼很有原则,愣是不收,最后还冷着脸说,下次再这样,叫他就不要来了。

所以能增进感情也就送她回家的这点时间了,默默地送了一个多星期,杨建国觉得时机成熟了,最起码她应该不讨厌自己。

停下脚步,很直接地就说了,“……凤琼,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啊?”

这么直白的话,田凤琼又不是傻瓜,哪里听不明白,就她内心来说也希望早点捅破这层窗户纸,要不然这算什么啊。上次她妈看见杨建国送她回来,问她,她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妈糊弄过去。

“……挺好的……”田凤琼红着脸,娇羞地说。

杨建国扭头,眼睛闪烁着光芒,直愣愣地看着她,“既然好,凤琼,那咱俩谈对象吧。”

田凤琼一听这话,头越来越低,露出满是红霞的脖子根,双手更是紧张地绞着布包的带子。

杨建国这是头一回自由恋爱,看她沉默着不说话了,有点慌了,也有点急了,连忙说:“……凤琼,我……我以后一定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的……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可以发誓!”

听到他这样急切的保证,田凤琼噗呲两声,笑了,抬起头,眼波莹莹地看着他,“傻瓜,我有说不同意吗?真不同意,我还会让你送我回家吗?”

她长大后,因为工作好,长得也清秀又温柔,追求自己的男青年就一直没断过。田母一方面极为骄傲,自己的女儿不愁嫁,一方面又怕她被人骗了,就经常教育她,作为一个姑娘家要矜持,不要随便收男青年的东西,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也不能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就心软,失去自己立场。

很多男青年在她这么坚定下,碰了几次壁后,就渐渐消失在她眼前了,那里头有几个条件比杨建国还好的,可是她就是铁石心肠。

只有这个杨建国,一直坚持着,她不是没有感觉的木头人,再说也是时候找个对象了,她妈这两年就没听过给自己张罗对象,只不过,没碰到合适的对象。

俩人把话说开后,杨建国回家就跟葛红花眉开眼笑地说了,“妈,您以后不要让二姨给我介绍对象了,我已经有对象了。”

葛红花一怔,不放心呢,一直追问:“跟妈说说,你谈的对象,姑娘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做什么工作,家里父母是什么单位的……”

现在机械厂发展的这么好,她儿子可不愁没有姑娘嫁呢,现在轮到他们挑姑娘的时候,谁知道这姑娘底细怎么样呢,如果不好,她一定给拆了,再给二儿子找个好的。

等听杨建国把姑娘的情况一说,父亲是纺织厂的车间主任,姑娘还在医院里工作,她就满意了一半。后来又托葛二姨打听了一下她家里的情况,说家庭很和睦,兄妹友爱,那更是满意得不行。一直催着他们早点定下来,好了了一桩心事。

那时候离他们确定关系满打满算还没到两个月呢。

至于田凤琼家里,也没有反对,毕竟姑娘大了,要成家了。搁以前,田家父母会觉得自己孩子条件好,工作体面,不一定看得上杨建国。现在不一样啊,机械厂可是江州的龙头企业,工资高,福利好,还能分那么好的房子,谁会不心动呢。

省城这边,杨晓卉掰着手指头算,什么时候要喝二哥的喜酒了,就葛红花那着急样,估计就不远了。

却没想到杨建国竟然到省城里来了。

她一开始不敢置信,还以为自己太想念他,年轻轻的出现幻觉了,闭上眼睛再睁开,杨建国还站在美院门口冲她笑。

杨晓卉高兴极了,像个小炮弹那样横冲直撞撞到杨建国怀里,亲热地搂着他的脖子,笑嘻嘻地说:“二哥,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太想我了啊!”

原先在江州不一起住,隔三车五还能见一面,那时候杨晓卉并没有多想他。一到省城,这边除了个不熟悉的杨晓芹,她倒是越发地想念他。

杨建国“哎呦”一声,不顾自己被大力撞击,隐隐发疼的胸膛,先把她扶稳了,也舍不得说她,“是啊,我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看你过得好不好?”

只见杨晓卉吸吸鼻子,抱怨开了,“二哥,一点也不好,苦死了。以前在厂里还能吃到食堂师傅做的小灶,现在都没地买……想吃要去大老远,我都没有去……每天就吃点零食,或者在美院食堂里凑合着吃点……二哥,你看看,我是不是瘦了………”

很久没见的兄妹俩腻在一起说了通话,然后杨晓卉才带着杨建国回了租住的房子。

快到家门口时,杨家兄妹碰到了背着书包放学的钟琴,杨晓卉笑着对她打了声招呼,“钟琴,放学了啊。”她在外人面前一向很有礼貌,就算是对讨厌自己的钟琴也一样。

钟琴上下一打量样貌出色的杨家兄妹,嘴里哼了一声,越过他们,抬起头像只骄傲的小母鸡,径直朝自己家里去了。

杨建国愣住了,指着离开的钟情,问:“小妹,省城的小姑娘都这样?”这么没礼貌,他家小妹好声好气地跟她打招呼,居然还不理不睬,完全无视她。

杨晓卉看到他不高兴了,挽着他的手,笑眯眯地说:“二哥,别跟她计较了,这姑娘可怜,脑子有病,嫌弃自己长得不好看,就嫉妒你妹妹我长得好看。”

杨建国看了看自卖自夸的小妹,摸了摸她的头发,附和着说:“我家小妹确实比她长得好看,不是我说,这姑娘长得有点……”

杨家兄妹说着话就进去了,这时钟家的门悄悄打开了,探出了钟琴的脑袋,她看着他们推门进去,不屑地说了句,“狗男女!”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屋里,杨建国在两个房间里转悠了一下,看着里面各种用品样样都不缺,很有生活气息,满意地点头,“这房子虽然不大,可住你一个小姑娘是绰绰有余了。我来的一路上观察过了,这附近治安很好,厂里安排的很周到,我算是放心了。”

杨晓卉一边倒水,一边说:“有什么不放心的啊,二哥,你太爱瞎操心了。对了,你这次来省城打算呆几天,是不是来买结婚用品?那田姑娘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是不是请不了假啊?”

她背对着杨建国,没看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不自然。

杨建国接过水,牛饮了几口,沉默了一分钟,开口说:“我和凤琼大概要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