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夜市离客栈不远,所以也没乘交通工具,众人一路逛着,一路闲聊。
说是闲聊,其实主要是秦义在说,大家在听,李襄韵不适接几句,秦心柔偶尔回应一两句,又借机问卞惊寒一两句,卞惊寒倒也说不上高冷,只是回得有些惜字如金,没有过多言语,不过,度把握得很好,不卑不亢,也谦逊有礼。
弦音一直沉默地走着。
秦义并未骗人,夜市是真的热闹,沿路都是灯笼,一直绵延数里看不到头,让黑夜亮如白昼。
两边都是小商小贩,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卖的东西也是吃的、喝的、玩的、穿的、用的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还有玩杂耍的、猜灯谜、唱曲儿的、演皮影戏的各种娱乐项目,也是层出不穷。
当然,人也是多得不得了,摩肩接踵、人山人海。
秦心柔眸光流转,瞥了眼跟她始终保持着几分距离的男人,心鹿乱撞间,又斜了左右的随身婢女吉祥和如意各一眼。
两人会意,一人趁人多拥挤,伸手扶秦心柔的瞬间,不动声色地拔了秦心柔发髻上的一枚簪花扔在地上,另一人又借人多故意挤了边上的弦音一下。
弦音朝前扑踉一步,一脚踩上那枚簪花。
脚底被如此硬物一硌,弦音自是也第一时间意识到了,呼吸一滞,连忙将脚捡开。
与此同时,秦心柔的惊呼声响了起来:“啊,本宫的簪花。”
所有人都循声看了过来。
脚边被踩变形的簪花入眼,弦音长睫颤了颤,弯腰将其拾了起来,发现簪花不仅变了形,上面的珠翠也被踩掉了好几颗,根本没法再用。
“对不......”
刚准备道歉,边上秦心柔的婢女吉祥已经一把将她手里的簪花拿了去,吹了吹又擦了擦,焦急道:“哎呀,都坏成这样了,公主,这可怎么办,这簪花可是公主生辰,太子殿下专门请天照国有名的巧匠做的。
另一名婢女如意也帮了一声腔:“是啊,如此贵重的簪花,就......哎......”
弦音伸手探进袖袋,刚准备掏银票作赔,却又听到吉祥继续说道,“听说一枚要两千两银子,一直深得公主喜爱,而且,这是一对的,如今坏了一只,这......”
弦音的手就生生掏不动了。
这种感觉,仿佛上辈子揣着几百块进了昂贵的名品店,看着店里的衣服每件标价都是几万块时的那种窘迫感和无力感。
张嘴,只能再次道歉,却是另一道男声先响了起来:“抱歉,我们赔。”
是卞惊寒。
弦音有些意外,不仅她,李襄韵跟秦义,还有秦心柔,都有些吃惊。
特别是两个婢女吉祥如意,互相看了一眼,一人递给对方一个“肯定是嘴上说说而已”的眼神,另一方回一眼“我也觉得是”。
她们可是听她们主子说了,这兄妹二人,一人为了攀附,跟贬为庶人的八王爷沟搭上了,为了套牢,未婚先孕,为了点银子,甚至不惜在众人面前下跪,而另一人,走的时候,甚至顺走了八王爷家里一块值钱的桌布,身份以及身家可见一斑。
可她家主子就是看上了这个男人。
她们想,以兄妹二人的处境,若是让这个男人做个驸马,他定然会觉得三生有幸、感激涕零吧。
见卞惊寒开了口,秦心柔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一枚簪花而已,两个丫头没见过世面,不就两千两银子吗?对于常人来说,可能算是贵重了,但本宫不缺这些,吕公子不用介怀......”
可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婢女吉祥扯了衣角,嘀嘀咕咕道:“公主,日后太子殿下问起,公主怎么回答?”
“那......那本宫就说自己不小心踩了呀。”
边说,边将吉祥手里的发簪接过来,扔在地上,提了飘逸的云锦裙裾,抬脚就踩上去,一连踏了好几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