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天的时间匆匆过去,贤妃中的惊毒几乎尽除,不过凌卿蕊发现,贤妃实在是一个极为聪慧的女子,她于朝堂之事懂得并不是太多,但是却从皇上与凌卿蕊对外宣称,是天临道人的丹药医治好她这件事上,揣测出了一些东西,极为配合凌卿蕊不说,但凡有外人在场,她都会装作只是有些微好转的模样。
而皇上那边终于在昨夜等到了天降的寒霜,可是皇上非但没有出毓霜宫处理朝政,反倒是命天临道人将炼丹所用的一应物品,全都搬到了毓霜宫,竟是打算自己亲自炼丹!
此举一出,震惊朝野,群臣激动,再次纷纷上书,甚至有那中直之臣闯到毓霜宫外,跪求皇上回归朝堂。
可是,毓霜宫外跪晕无数人,皇上始终未曾露面,只有皇上身边的陈德布出来,传了皇上的口谕,言勿扰朕求仙问道,但有不能决断之事,去问德亲王与两位监国王爷。
是的,监国王爷,还是除却德亲王之外的两位王爷。
皇上自那夜被凌卿蕊救醒之后,就命陈德布传了旨意,本是想让凌王景墨风与德亲王景宸耀一起监国,只是景墨风接过了陈德布送去的天字天青卫令牌之后,却不肯做监国之事,皇上无奈之下只能退一步,命他与寒王景墨寒共同监国处理朝政,景墨风这才应了下来。
只是,仅只这两三日的朝堂之事上,一众朝臣就看了出来,凌王对处理朝政,根本没有任何兴趣,在朝堂上往往都是一言不发,任由寒王与德亲王,因着不同的意见而争论不休。
与此同时,大臣们却是猛然发现,一向清冷的寒王,处理朝政之时得心应手不说,还比往常多了几分犀利,有好几次都将德亲王辩驳的毫无还口的余地,甚至有一次,德亲王竟是被气的拂袖而去!
皇上不务正业,德亲王与寒王两人争吵不休,凌王一言不发,辰王开始阴阳怪气的,倒是一向鲁莽的鸿王,不知是何原因称病不出。
总之是一片混乱,而寒王和景墨风两人,这一日却是不约而同的出现在了流华宫,寒王看过贤妃之后,也与景墨风一般,来到了凌卿蕊居住的殿中,只是寒王的目光不曾落在凌卿蕊身上片刻,一直幽深的看着景墨风。
景墨风这才放开握着凌卿蕊的手,有些漫不经心的说:“四哥为何这么看着我?”
“五弟,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寒王如此问道。
景墨风笑意融融,将手边的一盏热茶推到了寒王面前,说:“我能想做什么。”
寒王并不接那一杯热茶,只是将目光转了过去,盯着茶杯上方袅袅升起的热气,许久之后才说了一句:“五弟,四哥曾经说过,四哥想要这江山,自会去争取,五弟无需如此。”
寒王这句话说出来,凌卿蕊心下却是微微一动,景墨风虽然从未对她说起过,关于皇位关于江山的事情,但是她却模糊的感觉到,景墨风似乎志并不在此,此时寒王的话,恰好印证了她心中的想法。
只是,在开始监国之前,寒王为人一向低调,既不像景宸耀那般在世人眼中具有贤名,也不像那位阴险的辰王那般有手腕,难道却是最具有野心的一位?
不管凌卿蕊心中如何惊疑,景墨风却是在闻言之后,缓缓收了脸上的温润笑容,将自己饮用了一半的茶盏,推到了之前那茶杯的斜后方,只见寒王的眸光微微一闪,再次看向了景墨风。
景墨风微微点头,说道:“我的想法从未隐瞒过四哥,我想要的只是查出母妃去世的真相,还母妃一个公道,无论陷害谋杀母妃的人究竟是何身份,现如今只是多了一项,与卿卿一道为凌家报仇雪恨,好在这两项是一致的。”
说到这里,景墨风略微一停顿,他今生其实还有一件最为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与面前的小女人两情相悦,白头携手,只是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来,仅仅是转眸给了凌卿蕊一个极为温柔的眼神,看到她了然之后微有些赧然的神情,景墨风展颜一笑。
然后,景墨风收敛笑意,伸手将他的半杯茶,倾倒入了之前推给寒王的茶盏之中,这才开口说道:“坐在皇位上的那位,此时只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所以他并不知道,他所给的,并非我想要的,但是既然他准备给出来了,我不想收,却并不妨碍四哥接手。”
寒王盯着因着景墨风倒入的半杯茶,而致使几乎要满溢出来的茶盏,没有去问景墨风你可甘心这类的话,因为自始至终他都知道,景墨风对他说的从来都是真话,他也相信自己的五弟不是那种表面谦恭,暗地里野心勃勃又阴谋重重之人。
他之所以问出之前的那句话,只是生怕委屈了景墨风而已,此时见他心意已决,心中自是有感动的,并非任何一位皇子,都能如景墨风一般抵抗得了皇位的诱惑的,就比如他的那位三皇兄辰王,朝堂之上虽不会与他针锋相对,但是暗地里的手段却是层出不穷。
寒王此时更多的则是凝重,既是景墨风相信他,两杯茶暗喻,他只会做他背后,襄助于他之人,他又怎可辜负景墨风的一番信任!
寒王伸手,稳稳地端起那杯满溢的茶盏,丝毫没有嫌弃的,将里面已经变温的茶水一口饮尽,一向清冷的面庞上,也带上了轻微的笑意,启唇说道:“五弟,四哥不会让你失望!”
景墨风不语,看向寒王的眸光却是满含真挚的兄弟情义,这是自小就偷偷照顾他颇多的兄长,这是在他还未能有自己的势力之前,多番相护相助的兄长,这是战场之上,为了他的安全与黎民百姓的安居乐业,而甘愿冒险放手一搏的兄长,这是表面冷清实则心系天下的兄长……
一切,尽在不言中!
兄弟两人喝了茶,这才开始小声商议起来,从始至终都未曾对凌卿蕊有半分的避讳,也令凌卿蕊心生感慨,这才是真正的兄弟情吧?只因她是景墨风认定的人,寒王就对她不做任何设防。
景墨风微微摩挲着手中的玉佩,面色有些沉凝,他提议在朝堂施行新策,这新策在他心中思量了很久,已经很是成熟,于朝堂于关于乃至于对整个天璃王朝都大为有利,而且可以此来牵制景宸耀的注意力,再尽可能多的将自己的人手,安插进重要的官职之上,而寒王却并不是很同意。
辰王阴险惯了,但是在寒王眼中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翻不出多大的风浪来,而德亲王景宸耀,却是要棘手的多。
就算是没有这段时间的监国,景宸耀也是立于朝堂二十几年的人物,各种关系,明里暗里的人手盘根错节,这两三日里景宸耀的失利,只是他故意为之罢了,若是他与景墨风一个不慎,届时恐怕不单单是落于下风那么简单,全盘皆输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寒王自从得知皇上受景宸耀挟制的真正原因之后,他虽然也与景墨风一样的想法, 认为皇上不可能是重情到,为了一个女人就甘愿放弃整个江山的人,但是他却忧虑,若是对景宸耀逼之过甚,景宸耀会对皇上不利。
这就是寒王不同意景墨风的提议,真正的原因所在,毕竟无论如何,那位都是他们的生身之父,就算没有养恩,生恩却是不容置疑的事情。
对于寒王的顾忌,其实景墨风也心知肚明,只是仇人在眼前,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实在令人憋闷至极!
寒王知景墨风是极为聪明之人,只是因他的顾忌而多有顾忌,才会显得有些畏手畏脚,他又怎会什么都不做,甚至阻拦景墨风大展拳脚呢?
他伸手拍了拍景墨风的肩膀,说:“四哥不同意你的提议,是因为我们不可有太大的举动,以免景宸耀狗急跳墙,但是又没有告诉你,什么举动都不可以有啊。”
闻言,景墨风瞬间明白过来,刚刚他是把自己逼入了死胡同,竟是生生钻起了牛角尖,当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不禁微微有些发窘。
一旁的凌卿蕊看到这一幕,颊边的梨涡也跟着露了出来,景墨风是温润的,凌霄是强势的,但是唯独没有过这般“笨”的时候,恐怕只有在至亲面前,他才会稍微笨上一点点吧?这对于凌卿蕊来说有些新鲜,所以她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景墨风自然察觉到了她的笑意,忍不住微瞪了凌卿蕊一眼,不过在凌卿蕊看来,这一眼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因为其中更多的是对她的宠溺,就算是生气都不忍当真动怒的纵容。
寒王见状也是微微摇头,玩笑般叹了一声:“四哥知道你们两人两情相悦,可也用不着在四哥这个孤家寡人面前如此吧?就没有考虑过四哥是什么心情吗?”
寒王话落,景墨风有些怔然,自己的四哥还会开玩笑,还这么打趣于他?不过怔然过后,却是与凌卿蕊一起笑出声来,这笑声极为甜蜜。
寒王更加无奈,任由他们笑够了之后,才开口说道:“先前听五弟说过,今晚弟妹还要去一趟毓霜宫?”
凌卿蕊点头道:“是的,四哥。还有,四哥、墨风,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嗯?
寒王与景墨风一起疑惑的看向了凌卿蕊,却是猛然想起一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