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楠在水槽前洗菜的时候,倏尔,只觉下巴微微一凉,而后就被一个手指霸道的勾着往右偏了过去。

她眨巴着双眼,迷糊的看着眼前的景易宣。

就见他勾着自己下巴的手正拿着医药瓶,而另一只手则握着沾满了药水的医用棉,正往她红肿的右脸上小心翼翼的涂抹着。

那双好看的剑眉,此刻凛成了一个严肃的‘川’字。

“没有保护好你,是我的错!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到你!可是前提是,凡事都跟我坦诚相对,好吗?”

景易宣说这话的时候,眼潭还有些灼热。

晓楠眼眶发烫,看着他感动的点头,“好。”

“下次我考虑是不是得在你的脸颊两侧绑两块大海绵。”

他无奈的说着,一边细心的替晓楠吹呼着,那模样宛若是唯恐自己会弄疼了她一般。

晓楠被他这无厘头的话直接给逗笑了,“你以为我是海绵宝宝啊?”

“你要真是海绵宝宝,我倒省心了!”

景易宣却是一脸的严肃。

那双深幽的眸光里,满满都是心疼,剑眉紧蹙着,沉声继续道,“再这么下去,我担心我会强行把你二十四小时的捆在自己身边!这样或许你会安全一点。”

晓楠笑了,眼角却含着泪,“你说,全世界,是不是除了你,其他人都把我当铁打的超人?都觉得我尹晓楠永远感觉不到痛,和累……”

她说话间,喉咙已经彻底嘶哑。

晓楠永远都忘不掉自己在满头是血的时候,母亲那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她不是责怪,更加不是记恨,只是……有些心疼……

心,好疼好疼……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小小的口袋人,被景易宣二十四个小时的护在口袋里,他到哪里,她就到哪里。

那样,她就可以逃避着,不用再去承受这所有的风风雨雨!!

“别笑,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景易宣盯着晓楠的那双眼潭有些干涩,他伸手捞过晓楠的颈项,让她的头埋进自己怀里来,“想哭就哭,不要在我面前装坚强,我不喜欢。”

结果,景易宣的话才一落,晓楠便倒在他怀里,崩溃得哭成了泪人儿。

或许,这是她唯一一个不需要她假装坚强的港湾!

景易宣的猿臂搂着她的腰肢,圈得很紧很紧,那感觉似唯恐她哪一天就会突然消失不见了一般。

他心疼的吻着她的发心,在心底起誓,往后他定单竭尽全力的护她周全。

这样一个总愿意牺牲自己周全全世界的女孩,却为何总被世人为难,不谅解,不疼惜……

—————————————————————————————

晚饭后,小阳阳窝在厅里,一个人乖乖看海绵宝宝去了。

景易宣在陪晓楠收拾碗筷的时候,发现了桌上的那盒杯子。

他剑眉微蹙,不解的盯着晓楠,“这是什么?”

晓楠一边擦着桌子,一边故作不经意的道,“没什么呀!就一套茶具而已,在逛街的时候无意之间瞄见了,觉得一家三口的套装挺可爱的,就顺手买回来了。嗯?你不觉得可爱吗?”

晓楠说着,偷偷觑了他一两眼,就见他拿着那茶杯来来回回敲了好几下,仿佛是在检测着杯具的韧性一般,而后那双好看的剑眉越蹙越深。

末了,拾起眼帘看向晓楠,一本正经道,“我要说这东西我不乐意要,你会不会生气?”

“你说真的?”

晓楠撇着嘴,瞪他。

“假的。”

景易宣看着她略显生气的小脸蛋,答得不假思索,脸上却依旧面无表情。

这还差不多!

晓楠满意的笑了。

却见景易宣又默默地将那茶杯收进了盒子里,再然后,拿着那一整套杯具,毫不犹豫的收进了厨房里,悬挂在最顶上的那个橱柜中去了。

那个橱柜是百年都不会打开一次的。

晓楠的笑容凝固在嘴角边上,受伤的看着他细致的收好茶杯。

“你就真的那么不喜欢我买的茶杯吗?”

晓楠到底没能忍住,问他道。

语气有些微凉。

“没有。”

景易宣矢口否认,又道,“我很喜欢。”

“那为什么还要收起来?”

晓楠真的有些不愉快了。

“喜欢跟收起来,冲突吗?”

景易宣抱胸看着晓楠。

“有。”

晓楠较真的点点头,绕过景易宣,进了厨房去,“我花五十大洋买回来,并不是只打算把它们锁在橱柜里摆着看看的,我喜欢它们,所以迫不及待的要用它们,这是对它们的一种尊重!”

晓楠说着,赌气的将那三个茶杯拿了出来,在水槽里倒入热开水,将它们泡了进去,然后再加上食用盐,紧接着又细致的用牙膏将它们一一清洗干净,倒了三倍茶水之后,方才作罢。

“你喝就喝,不用就算了!”

晓楠没好气的将茶端到他面前。

景易宣只是挑眉看着生气的她,魅眼一眯,倏尔就笑了。

这丫头四年过了,人坚强了,就连脾气都跟着强了不少!

…………………………

晓楠和景易宣,两人各自占据一边,哄着阳阳睡觉。

小向阳听着妈咪给自己讲睡美人的故事,而后又听着老爸给他讲抗/日战争的小故事。

每次讲到抗/日战争的时候,晓楠就忍不住翻白眼,抗议,“孩子的爸爸,我再慎重的提醒你一次,不要给孩子讲这么重口味的故事,好吗?”

景易宣点点头,“好,那我给我们的宝贝儿子读一段毛/泽/东语录。”

于是,他说着,还当真一翻身就从床头拿过了那本厚厚的‘毛/泽/东语录’,作势就要读。

“OH,GOD!”

小家伙抗议的一声哀嚎,将小脑袋可怜巴巴的揉进被子里,“晓楠,你还是让景先生给我讲抗/日战争的小故事吧!”

“……”

晓楠彻底囧了。

她突然就有些悲悯起自己儿子那颗弱小心灵了……

夜里,听着景易宣义愤填膺的讲述着那一个又一个的抗/日小故事,儿子还没睡着,晓楠便已经窝在被褥里,先同周公去见面了。

“爸爸,爸爸,晓楠睡着了……”

小家伙压低着声音,将小指头比在自己的唇间,同景易宣细声说话。

景易宣探头看一眼儿子身侧的晓楠,目光下意识的柔了下来,“妈妈累了,让她好好睡会。”

“嗯……”

小家伙点着小脑袋,又继而转过脸去,疼爱的在晓楠粉嫩的小嘴唇上印了一个宠溺的小吻,“宝贝,晚安……”

哎呦,这副缠绵悱恻的模样,简直就像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

景易宣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俊脸一沉,警告自己的儿子道,“你妈的嘴唇是属于我的!你只能亲脸蛋!”

“小气婆……”

小家伙小嘴儿一翘,就有些不快了。

你有见过这么小气吧啦的老爸吗?

“景医生,你宝贝儿子要尿尿了!”

小家伙仰着小脑袋,不可一世的喊着。

景易宣魅眼一眯,“故意玩我,是吧?”

“景医生,你家宝贝儿子要尿床/上啦……”

“磨人精!!”

景易宣从被褥里抱起小家伙坐起来。

嘴上虽然说是嫌弃他,但行动上依旧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就连上个小厕也不忘给小家伙裹上毛毯,惹得小家伙哇哇抗议。

“老爸,你太夸张了,阳阳一点也不冷,暖气打得好高。”

“你没资格抗议,裹上!”

景老爸独裁的将他瘦小的身子再次用毛毯裹紧,这才放心的将他从床/上抱起身来。

然而,抱着他,一转身,却只听得……

“砰——”的一声响……

一只盛满着茶水的马克杯被那长长的毛毯一扫,就在俩父子的眼皮底下,坠落在了地上,然后……发出一声脆响,登时,新买的马克杯摔成了……一片粉碎。

床/上熟睡的晓楠听到喧闹声,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但许是因为她白日里真的太累的缘故,一转身她竟又再次睡了过去,对身边这场由他们大小景父子倾情导演的惨剧还完全不知情。

“OH,GOD!!”

怀里,小家伙又是一声哀嚎。

小脑袋躲进毛毯里,对于老爸脚边的那一幕,一副完全不忍直视的模样。

“老爸,你这次真的完了。”

小家伙捂着自己的脸颊,一脸同情的看着还有些呆滞的父亲,双眸眨巴眨巴着,又耸耸肩道,“看吧,让你别裹毛毯,你不听……”

小家伙居然这时候了还在落井下石!

“这杯子可是晓楠刚刚买给你的礼物……”

景易宣皮笑肉不笑的盯紧儿子,“我会告诉她,这是她宝贝儿子捣蛋以后的杰作。”

小家伙耸耸肩,无所谓道,“没关系啊!反正失望的又不是我老婆,不过如果是我老婆的话,我是肯定不会毁坏她送给我的任何一份礼物!”

“……”

景易宣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这儿子,根本就是头小恶魔!!

小家伙笑眯眯的在老爸的脸颊上印了一个吻,“老爸,祝你好运。阳阳撒尿尿去了。”

小家伙幸灾乐祸的说完,就从老爸那高如大树的身上滑了下来,摇头晃脑的进了洗手间去,留下景易宣一个人盯着地上那一摊白色的碎瓷,有些不知所措。

……………………………………

临近两点时分,晓楠迷迷糊糊的从阳阳的身旁转醒了过来。

床/上早没了景易宣的身影,而外面的大厅里似还亮着微弱的灯光,她忍不住拧了拧秀眉,都这个点了,他还没睡吗?

晓楠唯恐自己会吵醒了身边的小阳阳,便蹑手蹑脚的下床,出了房间,进了大厅来。

厅里,似担心会惊到睡着的人儿一般,所有的大灯都暗着,只开着落地窗边那一盏鹅黄的钓鱼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