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朝东也算是见过风浪的主，还很少见他眉锁愁云怀揣心事的样子，看他这样子，莫非那停止供货的主意出了什么岔子？袁城询问了两句。

“怎么说呢，除了稻香春，其他的都同意现行付款”。

“这不挺好吗，你还拉着个脸干啥？”，袁城虽舒了口气，不过看他脸色还是没有缓和，似乎来我这并不是为了此事。

“还不止这些，吉，黑，河北这些周边的地方，都有来洽商业务的，昨天长春和吉林的百货还各订了两万件”，马朝东又道。

“我去你的，这还不知足啊”。

“哎”，马朝东长叹了一声，“对酒厂是好事，对我未见得，昨天签订完订单后，区里给我来了电话”。

“区里给你来电话？什么意思？”，袁城也认识到事情的性质有了变化。在关于马朝东调去区办一事，区里不少人都有些微词，这其中就包括现任的区委书记，调令是剑锋爸爸李市长下的，可区委书记是市委书记的嫡系，里面的一些微妙的派系关系导致区委书记对马朝东的成见很深，后来朝东主动去了凌塔酒厂，也算是远离了这里的一滩浑水。

“月中要召开两会，区里是想调我回来，主抓会议期间的一些接待任务”。马朝东原本就在区办，去酒厂不过是借调，这次再回区办也属正常范畴，唯一让人不解的是，酒厂一切都刚刚步入正轨，这突然被调了回来，其中必有缘故。

“接替你的人是谁？”。

“区财务处一个副处，也是咱区委刘书记的连桥，原先酒厂停产时，上面要派他过去，这人找了些由子给推了，现在看着厂子好了，这不捡现成的便宜来了”。

眼见着自己的成果被别人冠冕堂皇的窃取，不窝火才怪，袁城抓起桌上的大哥大，“你跟李市长联系过没？”。

“还没，我来就想跟你商量商量这事，娘的！”，不抽烟的马朝东在桌上拿起烟点了上。

市长办公室有一部电话是李市长的私人电话，电话那端，一直到袁城讲述完情况，李市长只说了一句话，“做大事者，不计小利不以一时得失论成败”。

有了这句话，袁城和马朝东的心全都放了下来，这话看似简单，换个角度其实是李市长在说，你们做的我都看到了。

撂下电话不久，袁城的汉显传呼机响了，晚上八点，宁大宾馆510房间---李。

袁城没明白李叔的意思，为什么不让他俩直接去家里，而是安排在了宁大会面。还是久谙官场的马朝东一语道破，‘市委家属区，进出往来太容易招人耳目，所以一些领导往往选择自己信得着的场所来安排一些重要的会晤’。

到在宁大，袁城才明白李市长为什么会选在这。从宾馆二，三，四层桑拿休闲区走上来，很难见到一个顾客，偶有几个穿着红装的女子从一些房间门口掠过，却也只是惊鸿一瞥。

“朝东啊，是不是觉得自己挺委屈的，特想抱怨啊”，李市长穿了一件浴装，头发上还有些湿漉漉的，看样子像是刚蒸过桑拿洗过澡。虽然穿着随便但在俩人看来，却显得十分的亲切。

马朝东刚要说话，房门响了，一个红装女子走了进来，看了袁城和朝东一眼，稍有迟疑道，“还要按摩吗？”。

李市长挥了会手，女子很知趣的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没关系，有什么抱怨和我提，朝东啊，我不说是看着你一步步的走过来，可也差不多”。

“李市长，要说一点抱怨没有，那是撒谎，自打您调我到区办，刘书记就一直排挤我，这次他又任人唯亲，想捡个现成的便宜，我是怕刚起步的酒厂会毁在他们手里”。

李叔呷了一根香烟，朝东立刻把火给点了上。

“酒厂毁与不毁，你先别去考虑，你对这次两会的任务怎么看”。

“端茶倒水，登记留名，除了这些琐碎还能怎样？”。

“朝东啊，如果你把这些看做是小事，你今后的政治前途我看也就此打住了”，李市长说的很随意，马朝东的脸上却滚下了汗珠。

“李..李市长，我明白了，就像你说的，凡做大事的不以一时得失论成败，凡做大事的都要从点滴处入手”。

李市长赞赏的点了点头。

“小城啊，你入党没有？”，和朝东谈过之后，李市长问了袁城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入党？这我还没想过，再说李叔，像我这样一个做买卖的，入党有用吗”，袁城笑道。

“我建议你有时间去看看胡雪岩传记，看过你就会明白了”。

“叔，您的意思是让我做个红顶商人？”，胡雪岩的传记没有看过，电视剧倒还看过，“叔，我还真想过，可谈何容易，论资历论文凭，我差的太多了”。

“一个城市的发展标准是什么？就是他的经济建设，邓老又要南巡了，我看这次他老的目的就是要扩大改革开放的力度，加大向前迈进的步子，小城啊，你可是叔一直看好的，你的成功与否在某种意义上也关系到了你叔我的脸面，上次给你无息的贷款，那是我力排众议啊！”。

“叔，您的意思我懂，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袁城动情道。

“朝东啊，你来做小城的入党介绍人，我会在短期内把这事搞定，还有，这届区政协会议，先把他立在候选委员里吧，下半年市里的两会，我再提议，让他进到市人大代表名单，还有朝东你，我会找个机会在开会之前，把你调到市里”。

一切发生的看似很突然，却又都在情理之中，李市长想培养自己的班子，朝东是他最好的人选，袁城则是他政绩的又一砝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