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缱绻笑着颔首:“但是一定不可以再一个人跑出来,如果遇到坏人被拐走了,可怎么办?”
“嗯嗯。”小丫头忙不迭的点头,这样轻易地答应让人不由得怀疑她话语里真实性。
但是当厉缱绻将半信半疑的目光投射到她身上的时候,小丫头立即投上真诚到不能再真诚的目光。
好像不相信她是一件多么大的错事。
当厉缱绻跟她手机好输入自己的电话的时候,小慕媛有些不好意的挠挠头,“我原来的手机丢了……”不过紧接着补充道:“但是,爹地昨天已经答应今天再给我买一部新的,我马上就会有手机了……”
合着这小丫头今天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的来,只是为了先跟她要手机号啊。
爱怜的摸摸她的小脑袋,“那老师先把手机号写下来给你,好吗?”
“嗯嗯。”小鸡啄米一样的连连点头。
厉缱绻笑笑,转身揭下一张便利贴,写下手机号,放到了她的手上。
小丫头像宝贝似地揣着那张便利贴,甜甜地说:“缱绻老师……我很快也会把手机号码告诉你的。”
“嗯,不过你也可以用家里的座机给我打电话哦,不一定要用手机。”
慕媛不满的嘟起粉唇:“难道只能我找老师,老师都不会主动找我的嘛?”
厉缱绻哑然: “……”
小慕媛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最后灵光一现:“老师把手机借我一下吧。”
厉缱绻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但还是顺从的将手机递到她手上。
小丫头一本正经的用手指在上面戳了几下,然后歪着小脑袋十分认真的对着厉缱绻说道: “这是我的号码,你一定要好好保存哦?什么时候都可以给我打电话的。”
说完之后,一脸期待的望着她。
厉缱绻觉得自己好像每一次都会在她的小眼神下溃不成军,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冲着他点下了头:“好。”
中午时分,小丫头玩累了,便开始昏昏欲睡。
厉缱绻将她抱到一边的躺椅上给她盖上自己的外套,然后坐在一旁小憩。
在短暂的假寐中,她的思绪纷飞,整个人好像又回到十多年之前——
那时是她与爹地将慕寒从黑市中带回世家公爵的第三年。
那是的慕寒还是一个精致如同SD娃娃,却没有任何情感如同机器一样的存在。
她对他除了对于漂亮事物的喜欢之外,再没有任何别的任何感情,知道那一年发生了两件事情。
她这才真正开始正视这个玩具。
在一片冰雪的世界里,到处苍茫一片,万物都被白雪覆盖,一切都是那么的纯净无暇。
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眉目如画眼神冰冷,天上飘着鹅毛的大雪,而他就在这冰天雪地的夜晚,将上身的蓝色羽绒服毫不犹豫的脱下。
赤裸上身躺在了湖中的冰面上,寒冷的冰面沾上皮肤的那一瞬间,带来针扎一样的刺痛。
小慕寒却好像察觉不到一样,直直地躺在了上面——
半个小时后,他浑身战栗起了无数的小疙瘩,脸色白的渗人,嘴唇都没了颜色。
谁都知道再这样下去,他的结果可能是有一条——死。
可他明明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却还是义无反顾,只因——她一句戏言:“寒,我要湖底下的金鱼。”
因为她想要,所以他便在她沉睡之后,来完成她的愿望。
其实金鱼就是金鱼没有什么不同,如果是为了搏她一笑他本可以买来一只最漂亮的,而不是选择这样愚蠢的方式,但……
他并不像骗她,因为她想要的是结冰之后的湖底下的金鱼。
当他昏迷过去的时候。
他不知道的是……他所有的举动都被二楼窗户内的小缱绻看的一清二楚。
她之所以不阻止,之所以冷眼旁观,就是想要知道他,究竟可以为她做到什么地步。
而现在她知道了。
他原来——可以连命都不要,为了她。
也是从那一天起,她第一次开始真正的信任一个人,亲近一个人。
那一晚的结果就是慕寒高烧了三天三夜,而她守了他三天三夜。
在他醒来之前,她严词勒令所有人不准将她守着他的事情说给任何人,在她看来想做什么就随性而为,而没有必要让所有人知道。
而这所有人中就包括当事人。
那年火热的七月,穿着鞋踩在地上都会觉得烧的难受。
而她却因为慕寒在学校里没有拒绝一个小女孩的牵手,而大动干戈,甚至最后一气之下提出了一个荒唐的要求。
“我现在我吃城东尚佳的蛋糕,你……跑过去给我买回来。”
她知道这是自己无理取闹了,但是心中就是有一把火想要发泄出来,她想要他认错,想要他说今天的事情以后都不会再发生,但是——
慕寒却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之后,头也不会的离开。
世家公爵在城西,而尚佳却在城东,就是开车去都需要两个小时,更何况是依靠双腿……
而现在还是火热的盛夏,但是他就是那样的人。
从小就从来不知道服软,让她恨不能强行按下他的头颅。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凌晨的时候她听见了房间内窸窸窣窣轻微的声音,当她盛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惨白的脸色。
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后来……
慕寒因为严重的脱水在病床上反反复复躺了一周之久。
经过两件事情之后,谁都看得出厉氏的大小姐厉缱绻对于自己的这个玩具多了几分的真心。
而至此在厉缱绻十五岁之前他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后来更有甚者一度这样说:但凡有厉大小姐的地方,必定跟着一个精致却冰冷若斯的少年。
曾经他们……
真的亲密无间。
但也只是曾经。
当厉缱绻再度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刚才慕媛躺着的躺椅上,而她的头正枕在一个肩膀上。
小慕媛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顺着黑色的西装厉缱绻抬头望去,入目的就是一张棱角分明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跟刚才睡梦中的那张面孔在她的大脑中来回交替,手无意识地轻轻抚上他的侧脸。
他的眉眼还是如同曾经般的动人,只是十多年之后多了几分冷硬的弧度。
在她的轻轻触碰中那双沉睡的深邃眼睛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睁开。
他微微颤动了两下睫毛,厉缱绻就像是着了魔一般,将唇印在了他的薄唇上,没有任何的理由,没有任何的想法,只是突然就想要吻他。
唇齿触碰的刹那如同星星之火瞬间有了燎原之势,伸出舌尖描绘他的唇线,纤纤十指缓缓地滑过他的黑发,将他的头扣向自己,似啃咬似咀嚼。
孤狼般的眸子幽深深幽,深得似乎可以拧出墨来,而他一如她梦中的少年精致如画柔顺至斯,没有去推开她任由她对着自己缠绵,她的气息萦绕在他的周围,沿着他下颚完美的弧线吻去。
然而就在她的唇即将要贴上他的喉结时,慕寒却蓦地按住她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低头狠狠压向她嫣红的唇,用力地撕咬,让她退无可退,“媛媛,这一次是你先开始的……你要记住。”
记住是你再一次的招惹了我,而不是我又一次的强迫你。
是你勾/引了我,那么就不要再想全身而退。
厉缱绻的大脑呈现出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糊里糊涂间被他弄到他身上来的。
“唔……”她微启的唇间溢出一声浅吟。
披散下来的长发凌乱地散在腰际,随着她的摆动在半空划出妖娆的弧度。
“唔……嗯……唔……”她咬着红肿的唇,嘴角泄出低低碎碎的吟唱。
厉缱绻蓦然头往下一低咬住他肩膀,慕寒喉头一紧,呼吸一滞,凌厉而幽深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怀里胡作非为的女人。
“五年不见,这么热情?”扣住她的后脑,薄唇贴近她红红的耳根。
厉缱绻半闭的双眼,手开始不规矩的沿着他结实平坦的腹部。
慕寒看了眼微微敞开的办公室门,直接将人整个抱起,大步流星的走到洗手间。
在狭隘的空间内, 不等她回神,欺身上前。
“啊……”厉缱绻失声惊呼。
“寒……”她舌尖流转出的名字让慕寒的眼底闪过片刻的失神。
“……唔……不要了,放开我……”乌黑的长发跟雪白的裸背形成强烈的视觉撞击。
“不要了?……你不是勾、引我吗?现在我喂、饱你了是吗?”将她压在盥洗台上,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五年不见怎么变这么淫、荡?说这些年你都交了那些奸、夫,嗯?”
“你……”一股被侮辱的羞耻感袭来,反手就想要给他一巴掌,却被慕寒眼疾手快的扣住了手腕。
腰部猛地向前撞击,满意的听到她抑制不住地呻、吟,“怎么?竟然还有打人的力气吗?看来是我还不够努力。”
“不……不要这样……”厉缱绻扭转过头,现在是一份睡意都没有了。
“你说开始就开始,说停下就停下,媛媛……”不只是叹息还是感慨的一句,“你将我究竟置于何地,嗯?”
“不要这样?又是想要那样?”慕寒望着她,眼底是深深的寒意,“勾、引我的时候不是很dang吗?”
看着男人那冷漠到近乎阴霾的俊脸,厉缱绻想要挣脱,却反而被压制得更加厉害。
“寒……”厉缱绻脑海中突然闪现出小丫头的面孔,于是她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慕媛……”
她想借孩子来唤醒他的理性,但是显然是弄巧成拙了:“当初走的那么潇洒,现在想起孩子来了?”
提到这个厉缱绻也有些火大了,当初明明是他说只要孩子的不是吗?
当初难道不是他说给他生下孩子之后他们就两清的吗?
怎么现在又用这样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出现!
“慕寒!你不要忘记当初是谁说只要孩子的!难道不是你把孩子要走的吗?!”
“所以……你就真的走了?!”慕寒低吼一声,又一次朝着她的软肋撞了一下,“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你……”厉缱绻简直无语,这人不讲理起来还真的是气壮!
他的薄唇从后若有似无地摩挲她的耳垂,声音暗哑而性感:“这一次是你先勾/引我的,再敢逃走,我就打断你的腿,然后一辈子绑在床上。”
“你!”厉缱绻刚刚开口还没有机会玩振奋的表述自己的想法,就被他狠狠地一口咬住了耳垂,“啊!”
厉缱绻发出一声痛呼。
“嗯……啊……唔唔……慕寒我命令你放开我!”
慕寒站在她身后,原本只是想小惩大诫一下,可是当真的将她压在身下的时候,才发现形势有些控制不住,“我的小姐,你在拿什么命令我?你的身体吗?”
慕寒的闷哼着将头压放在她的枕间,他炙热而湿润的气息一下下扑在她的脖颈上,引起一阵阵细微的战栗。
就在两人缓慢喘息的时候,外面有人在 “嘭嘭”地敲着门——
“老师!”
小慕媛有些焦急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老师,你在里面吗?”
厉缱绻心里一慌,连忙推搡身后的慕寒:“小丫头在外面!”
“老师你在不在?”小慕媛敲门敲得更响了:“老师!”
慕寒堪堪停下动作,但是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眸光幽深不见底。
厉缱绻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足够和缓的声音对着外面说道:“老师没事……啊!”
“嘭嘭!”小丫头见里面突然又没有了声音,敲得更是激烈了起来,“老师,老师……”
“唔……”厉缱绻几度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却次次都是无功而返。
慕寒将她死死地抵在墙上,两人呼吸交叠,汇成缠绵的交响曲,“不回答吗?缱绻老师?”
他就是一个疯子,魂蛋!
厉缱绻眸光满含春水的瞪着他,倒不像是在生气反倒像是——
嗯……勾/引。
缓过神来的厉缱绻忙转头对着门口的小丫头道:“刚才老师不小心滑倒了……我没事……我一会儿就……出去。”
慕寒静静地望着她在哪里喘息,随后从裤袋里找出了烟跟打火机,但是刚刚点燃,就看到了厉缱绻微微皱起的眉头,眼睛一闪将烟丢进了马桶,穿好衣服拉开门走了出去。
厉缱绻坐在地上,将自己搂紧。
……
回到公寓的杨向晚看到的就是独自呆呆愣神的的厉缱绻。
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了她跟前,说道:“我今天好像看见慕寒了。”
“……嗯。”厉缱绻淡淡的轻语。
“你们见过了?”杨向晚瞪大了双眼,然后就看到了她脖颈处无处隐藏的小草莓。
“你……他……你们……”兜兜转转还是绕回了远点吗?
厉缱绻:“……”
……
回到自己的房间,杨向晚拨通了慕寒的电话:“慕社长,我是杨向晚,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相信莫社长应该还有印象……”
“杨小姐……”
“不敢,现在我着实担不起慕社长的一句尊称,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相信你也知道我找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可能。”
杨向晚有些急了,“慕寒不要总是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上,缱绻她并不欠你什么,即使曾经她有负于你,但是这世界上从来没有你喜欢她,她就一定要喜欢你的道理。”
“……”慕寒有着短暂的沉默,“是她要你来的?”
“没有。”杨向晚否认,“我只是不像你再继续折磨她!这五年来我看着她一步步的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族小姐,变成如今这般可以毫无顾忌跟一堆人挤公交的平凡女孩,你不会直到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你难道真的以为厉氏不敢对上寰宇社吗?!”
“你在威胁我。”微微眯起眸子。
“我只不过是在实话实说。”
“诚如杨小姐说所,那么你认为媛媛会拦着厉氏不对付寰宇社的原因是什么呢?”
慕寒不愧是谈判的高手,只一句话就足够堵的杨向晚哑口无言。
原因?
能够让厉氏的大小姐吃下这种种的哑巴亏的原因,除了那个……她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
杨向晚苦笑,“既然你都知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演肥皂剧吗?”
慕寒顿了一顿,只给出了这样的答案:“有些人非强势不能。”
如果他不逼她,他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真正拥有她。
他承认,他是有过千万种想要报复她的想法,但是当她站在他面前,用那双琉璃般的眼眸望着他的时候,他心中的滔天怒火就会不知不觉的渐渐平息下来。
曾经,他以为,有她的地方,就是他的家。
曾经,有个女孩,用她小小的手掌将他带离无边的黑暗。
他病了,她总会日夜照顾。
他冷了,她会为他裹住最保暖的衣服。
明明说他是她的玩具,他所享受到的待遇却跟她一般无二。
18年前,她买下他,对他,却是真心。
这一切,他似乎都忘了。
当她无情的将龙延门送上死路的时候,当她将他远远的送离的时候,他就在心里埋下了复仇的影子。
只因为,她不能响应他的感情,她抛弃了他的感情。
但,他却忘了,她只是抛弃了爱情,她并没有抛弃他。
爱情,让他一念之间堕入地狱。
在她远走的这五年,他想了很多,也想明白了很多。
只是——
想得再明白他也无法容忍她的生活里没有他,无法容忍他的世界里没有她。
既然是她亲手造就了他心中的贪念,就该对他负责到底不是吗?
……
太空中飘着白雪,屋檐上地面上银装素裹一片,不少商店门口都立起了大大小小的圣诞树,七彩的霓虹灯闪烁着,将这一切映照的如同童话。
厉缱绻穿着白色的连帽大衣红色的大围巾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即使裸、露在外的脸颊被冻得红红的,眉眼却依旧是弯弯的,即使只是单纯的在雪地上走着。
进到商店买了一堆的糖果,看到身边有经过的小孩她都会停下脚步,将手中抱着的一堆糖分给他们几个,很快调皮的小孩儿为了得到更多的糖果纷纷都跟在了她的身后,嬉闹声与笑声连成一片。然后——
她的视线固定在了一个支点上不动了。
她看到门口角落处缩了一团黑影,渐渐走近,才发现那是一个坐在地上的孩子。
白嫩嫩的脸蛋,卷翘的长睫毛,闭着眼蜷缩在狗狗软软的肚子上。
厉缱绻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然后又上前走了两步——
是慕媛。
只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又一个人跑出来了?
“兔子”仿佛察觉到有人靠近,倏地睁开眼,然后在看清楚来人后呜咽了一声,又趴了下去。
一人一狗在这样大雪纷飞的画面里出现,说不出的可怜。
本熟睡的小丫头眨眨眼睛,慢慢地睁开眼,望着近在咫尺的厉缱绻,朦胧的视线逐渐聚焦,然后一下子扑进了厉缱绻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她,稚气的声音带了不满。
“缱绻老师,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如果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就准备一辈子不联系我啦?”
小小的脑袋直往厉缱绻怀里钻,厉缱绻回抱住她,入手的是一大片冰凉, “怎么大晚上在这里?”
“都是你?!”奶气声音的控诉:“我想你了,可是你却忘了我,呜呜……”
“兔子”也摇着尾巴绕着厉缱绻转,十分配合的:“汪汪!”
厉缱绻看他全身冰凉,疑惑的猜测道:“你又一个人从家里跑出来的?”
“爹地不让我找你,他今天出差了还让人看着我,我就偷偷地跑出来。”
那张漂亮的小脸上闪烁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犹如天上的繁星点点,此刻带着些水光。
厉缱绻揉揉她的小脸蛋,“你出来多久了?”
小丫头挠挠头,“我不记得了。”